十二月法國的夜晚,夜露深重,寒風侵肌,冷風刮在臉上帶著絲絲的疼痛。
可這種痛對于陸星瀾而言,并不算什么。
她最痛的是她最信任,最親近的丈夫對她的欺騙,對事實真相的逃避,以及對她過去的隱瞞。
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愛她的人用謊言編織愛意,試圖將她囚禁在他的欺騙中。
多可笑。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總試圖想要得到陽光的照耀,以此來蓋住心底的陰暗和陰霾,可忘記了陽光照射下的陰影,是永遠也消散不去的。
程梓韻對她的欺騙和傷害像是半夜驟雨下的風暴,即便平息,難免在心里留下陰影。
而這個陰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深埋心底,變成傷疤,不會痊愈,而是像藤蔓一般扎在心口上。
等待著它下一場的茁壯成長,擭住心臟。
而郁霆川的刻意隱瞞和逃避無疑是一滴水,滋養著她心里上的傷疤,發炎,擴大,直到鮮血淋淋。
“所以,你就認定了我欺騙你對嗎?”郁霆川嘴巴緊抿,面色冷凝,望著她的目光染著薄怒。
“難道不是?”她仰著頭,目光淡淡,覺得分外的可笑。
如果不是刻意隱瞞,不是故意欺騙,為什么在他們重新在一起時,不告訴她,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為什么不告訴她,他們曾經很相愛,而是費盡心思的謀她的心,得到她對他的歡喜?
“如果說我有苦衷呢?”一開始的不告知只是想要她不在受過去困擾,不想讓她有負擔。
而現在之所以不告訴她,是因為他害怕,害怕說出事情的真相,她會義無反顧的離開。
陸星瀾的冷清,理智,有時恐怖的讓他不知所措。
她對于任何事太過于清醒,在她清醒的前一刻她還能溫柔淺笑對你,在你懷里撒嬌,在后一刻卻能義無反顧的轉身離開,性格剛烈,毫不拖泥帶水,這也是為什么他遲遲不肯跟她說起那半個月的原因。
苦衷?
陸星瀾冷笑,什么樣的苦衷可以讓他無止境的欺騙她?
“你回國吧!”陸星瀾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并不想在多言,轉身欲要離開。
而后者,眉峰緊鎖,并不愿兩人之間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一待兩人心中隔閡過深,互相猜忌,那么離他們分開的時間也不遠了。伸手緊緊的拉著了她,不讓她離開。
“我不想吵架!彼院喴赓W,話語溫涼,背影在寒風下異常的淡漠孤傲。
“我知道!庇赧ㄐ闹袧,上前一步,將她輕輕的納入懷中,溫溫開腔,“我可以給你時間去想!彼D了頓,“不解氣的話打我,咬我,都行,但我不會離開!
在她身邊,他還能時刻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可以補救,一旦回國,想要補救申辯的機會都沒有了。
陸星瀾睨莞了他一眼,微微嘆氣,對于有時候他的強勢和霸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乖,不鬧了!”像是哄小朋友一般,郁霆川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牽著她的手,向遠處的座駕走去,溫溫開腔,“餓了吧,先去吃飯!”
…..
“棠棠,真的是你!眱扇藙倓偛饺氩蛷d,將將坐下,就見一女子妖嬈的站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范思思,她老師的二徒弟,跟她同出師門。
見是她,陸星瀾面上并未歡喜,輕輕淡淡的沖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而后者,也不在意,目光落在她身側的郁霆川身上,顧盼生姿,眉目妖嬈,一雙狐貍眼直勾勾的盯在郁霆川的身上,開口詢問,“這位是?”
郁霆川望了眼陸星瀾,見她意興闌珊的模樣,淺笑,并未搭理。
“我先生,郁霆川!苯K歸在外人面前,陸星瀾抬眸,介紹。
聽到先生兩字,郁霆川嘴角及不可微的勾了勾。
聞言,范思思面上有一絲的失落,但很快,她眉眼染笑,伸出手,笑意盈盈的望著他,“你好,范思思!
“你好!”郁霆川沖她點了點頭,并未伸手。
一則,是因為,他現在要好好表現,爭取得到陸星瀾的原諒。
二則,陸星瀾不喜的人,他也不喜。
范思思尷尬的放下了手,也不惱,反而,笑意盈盈的望著郁霆川,開口,“棠棠,我們許久未見了,今天碰到了,正好我有事情找你!彪S后,未等陸星瀾開口,便坐在了郁霆川的身邊。
身姿微微傾斜,似要靠在他身上,那雙妖嬈的眼眸深情款款的望著他。
郁霆川擰了擰眉,面色冷凝了幾分,抬眸,猝不及防的對上陸星瀾玩味的目光,深眸微瞇。
明知那女人對他有意思,小丫頭非但不救他,還頗有看戲的閑情。
郁霆川嘴角微勾,緩緩起身,從另一邊繞到陸星瀾的那側,隨后,緩緩的坐在了她的對面,伸手攬住了她。
隨后,溫溫開腔,“我家瀾瀾挑食,我得看著她。”
聞言,陸星瀾擰了擰眉,欲要掙扎,而后者,嘴角微揚,俯身輕輕的在她耳邊輕聲言語,“瀾瀾,不乖。”
話語清淡,卻帶著某種深意,落在她腰上的手緊緊的纏繞著她,指腹有一搭沒一搭輕敲著,手掌上的溫度透過衣衫直達皮膚的表層,直達血液里。
陸星瀾身子微僵,極其懂的男人的深意,側眸,討好的沖他一笑,而后者,則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已是警告。
“棠棠還會挑食?”范思思見他做到了陸星瀾的身邊,做驚訝狀,面上染著笑意,可心里極其的不甘,相比于陸星瀾的清雅淡漠,她比較妖嬈嫵媚,身邊的追逐者頗多。但卻引不起這個男人的注意。
“你不知道,我家瀾瀾喜歡吃魚,但不喜歡挑刺,”郁霆川輕笑解釋,隨后,伸手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魚,細心周到的將魚刺挑開,放在了陸星瀾的碗里,繼續道:“我得看著她。對吧!”
目光湛亮深情,靜靜的落在了陸星瀾的身上。
陸星瀾語塞,對于他的話不敢茍同,但深知,如果現在反抗,晚上回去遭罪的還是她。
伸手拿起筷子,遞到嘴邊,緩緩的攪動起來。
而郁霆川,繼續的為她布著菜,像往常一般,一面詢問,“好吃嗎?”
陸星瀾點頭,瞥了眼自己碗里堆成山的菜肴,又偷瞄的去看郁霆川碗里的,卻對上男人笑意盈盈的目光。瞬間有種被抓包的錯覺,極其的尷尬。
面色染了胭脂色,在燈光的折射下,異常的好看。
郁霆川眸色深了深,靜靜的望了她半響,而后者,被看的有些不自然,隨便伸手夾了一筷子的蔬菜,放在郁霆川的碗里,微微開口,“吃點,補補!
目光觸及到是青菜時,有一瞬間的靜默,后,默默的拿過筷子,重新夾了一塊紅燒小排放在了他碗里。
“好!”郁霆川淺笑,難得陸星瀾親自給他布菜,拿起筷子,夾入嘴里,細嚼慢咽后,開口道:“果然很好吃。”
言語上的輕緩和笑意細數傳入了陸星瀾的耳里。
讓她渾身不自在,平時兩人吃飯,也沒有這種尷尬,可今天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郁霆川一直在撩她。
偏頭惱恨的瞪了他一眼,引得后者,連連輕笑。
范思思望著眼前濃情蜜意的兩人,嫉妒不已,握著筷子的手似要將它折斷,面色染著笑意,可內心,卻極其的不甘心,平時自家師傅最疼陸星瀾,有什么好的比賽,節目,設計,都帶上她。連老公她都能找到最帥最好的,她不甘心,她不比她差。憑什么被她的光芒覆蓋?
“棠棠,明年四月份,老師說有個婚紗設計的評比,你要參加嗎?”范思思望著她,笑意盈盈。
“在考慮!”言簡意賅,并未客套。
聞言,范思思面色微僵,在考慮,她想要參加,老師不給名額,陸星瀾卻還要考慮要不要參加,真不公平。
一頓飯,有人吃的心塞不已,有人吃的笑意盈盈,有的人被喂的快要撐破肚皮,以至于離開餐館后,陸星瀾頗為惱恨的踢了郁先生一腳,“你當我豬!”
一直不斷的往她碗里夾菜,不吃不行,吃了都快成豬了。
聞言,郁霆川目光深深淺淺的望著她,帶著某種深意,“回家消食?還是散步回去?”
“……”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本正經說著話的流氓。
陸星瀾睨莞了他一眼,狠狠的轉身向塞納河走去,她決定走回家!
郁霆川也不惱,上前一步,伸手攬著她的腰,而后者,擰了擰眉,微微側身,躲開了他的碰觸。
見狀,郁霆川極其不悅,擰了擰眉,伸手霸道的牽住了她的手,不給抱,牽手總行吧!
…….
那側,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內,沈澄戰戰兢兢的坐在客廳里,目光則落在對面的兩個男人身上。
蘇錦寒和冷墨塵。
同時,一只藍白相間的貓慵懶的躺在蘇錦寒的懷里,帶著怯怯的目光,望著對面坐立不安的沈澄。
“沈秘書,你剛剛說什么?”蘇錦寒漫不經心的摟著貓的毛發,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我家少奶奶挺喜歡這只貓的,”沈澄吞了吞口水,實則,對面男人身上散發的威懾力太過于駭人,眉眼染笑,卻帶著危險的鋒芒。“我家少爺問問,可不可以賣給我們,價格蘇先生隨便開!”
“呵!”蘇錦寒輕笑,一面摸著貓的毛發,微微垂眸望著懷里的貓,漫不經心道:“姑娘,你說,我該不該把你賣了呢?”
笑容淺淺,目光清和,可周身散發的氣息,卻冷冽似冰。
冷墨塵坐在他身邊,微微的往旁邊挪了挪,實則,身側的男人氣息太過于陰霾了。
他哪里知道,下午時分抱出去給人打了下眼,就被人看上了,且還不要臉的上門購買,簡直比他這個表哥還不要臉。
“喵,”藍貓往他懷里鉆了鉆,眼皮微微的抬了抬,望了他一眼后,又沉沉睡去。
“呵,你倒是舒服了!”見它這般,蘇錦寒眉眼柔了幾分,目光落在沈澄的身上,話語淡淡,卻讓沈澄后背布滿了冷汗。
“沈秘書,你覺得我們家這只賴貓如何?下鍋的話,有一碗嗎?”
那淡淡的語氣,卻讓沈澄從心底發涼。
目光瞅了瞅他懷里的藍貓,沉吟了一番,又斟酌了半刻,溫溫開腔,“貓很漂亮!”
雖然他沒有養過貓,但來這之前他特意去寵物店選購了一番,本想給少奶奶買一只回去的,但奈何,寵物店里的人說,剛帶回去的貓可能會撓人,需要慢慢培養感情。而自家少爺又是個寵妻狂魔,深怕少奶奶受傷,一番考慮下,遂,只能來這里問問了。不過這只藍貓比他在寵物店看到的貓好看。
至于有沒有一鍋,他不敢說,明顯蘇錦寒就在套路他,如果真說可以煮一鍋的話,他相信,蘇錦寒分分鐘將他丟出去。
“漂亮嗎?”蘇錦寒垂眸,望著懷里的藍貓一眼,輕笑,隨后,冷凝似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你覺得我會賣嗎?”
他又不缺錢!再說,這是小丫頭的寶貝,他怎么舍得賣!
隨后,目光冷漠的望向身側的冷墨塵,都怪這個臭小子,中午沒事情干,干嘛將“姑娘”帶出去。
冷墨塵很無辜,他哪里知道郁霆川會為了一只貓特意上門。
“借兩天玩玩,行嗎?”沈澄小心翼翼的問道。
來之前他也做好了準備,如果對方不賣的話,就借兩天玩玩,說不定自家少奶奶興趣過了,也就沒什么興趣了。
“這只貓對我們意義重大,如果郁太太喜歡的話,可以隨時隨地來這里玩!边未等蘇錦寒回答,身后響起清冷的嗓音,隨后,女子身著簡單的藍色休閑服,眉眼染笑,面容靜雅,禮貌的沖沈澄點了點頭。
她的身后,跟著一個同樣穿著休閑服的小男孩,長著跟蘇錦寒相似的臉,悠悠的望了他一眼,那眼神似在告訴他,你真沒用!
他爹對于貓的喜歡比他多,想想就很心塞。他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貓能被送走!
奈何…….
沈澄:“........”
那側,郁霆川牽著陸星瀾的手漫步走在塞納河的河岸上,接到沈澄的電話后,道了句,“知道了,”便拉著陸星瀾的手,直奔蘇錦寒在法國的家,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以至于當蘇錦寒推開門后,見到來人,暗暗的翻了翻白眼,上次他上門想要買他的限量版跑車,今天,他到是一點都不生分的來他家,想要買他的貓,買賣不成,直接上門來擼貓了。
“小丫頭,我們又見面了!”冷墨塵見到來人,淺笑開口。
陸星瀾有一瞬間的懵逼,當知道郁霆川帶她來別人家擼貓時,無語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去玩吧!”郁霆川一點也未感到不好意思,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溫溫開腔,然后,目光落在蘇錦寒的身上,溫溫道:“蘇總,不介意吧!”
蘇錦寒:“.......”來了個特別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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