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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金手記 五十四:斷劍重鑄(下)

作者/小鴿哥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意外的消息令科雷亞精神一振,雖然對面的男人看起來更像個鐘表匠人而非鐵匠,但以她對奧斯丁的印象來看,這不是個信口開河的家伙。

    不過,重鑄緋霓翗?biāo)箍刹皇且患p松活兒。

    把那兩截失去靈魂的鐵條鍛打成一條,科雷亞自身也能輕松做到,但決定緋霓翗?biāo)沟撵`魂是否能重新蘇醒的因素中,劍的品質(zhì)異常重要。一個健康的容器不光是靈魂的容身之所,也是滋養(yǎng)靈魂的土壤,這道理對絕大多數(shù)生物來說都行得通。

    “那就試試吧。”科雷亞并沒有抱太大希望,但也沒想直接拒絕奧斯丁的好意。她從腰間解下緋霓翗?biāo)梗@柄劍已失去靈魂,變成普通鋼鐵那樣輕,劍尖部分被包裹在亞麻布里,劍柄連著的斷刃插在鞘中。

    劍刃的最上端有幾個扭曲的字母,是古埃蒙語。

    溫斯頓,雷對這個姓氏有印象,這是在后世也頗具影響力的鐵匠家族,在蒸汽機(jī)誕生后,他們明智而果斷地放棄了傳統(tǒng)手藝轉(zhuǎn)而擁抱機(jī)器,并加速推動了汽錘取代鐵錘的過程。

    “這是上一任鑄劍師留下的銘文。”科雷亞注意到雷的目光,解釋道。

    “他一定沒想到你會把它用到斷掉。”雷笑了笑,接過斷劍,“條件有點(diǎn)簡陋。”他瞥向屋內(nèi)的工具。

    在波爾坎時期,優(yōu)秀的鐵匠在領(lǐng)主眼中是不亞于超凡者的寶貴財(cái)富,但那個腦袋開花的壯漢看起來不屬于優(yōu)秀的匠人之列。

    煉金術(shù)士對設(shè)備的要求細(xì)致萬分,對他來說,昔日梵舍住宅里的那些鑄造用具尚且粗陋,眼前這鐵匠鋪里的東西就連及格線都達(dá)不到。

    佇在棚中的豎爐上畫著一幅神像,一個瘸腿卻擁有強(qiáng)健臂膀的家伙,正是所謂的砌石之神,火與工匠之神,赫斯托。但神像上濺了一大片鮮血,顯然這位神明沒能守護(hù)他的信徒,祂的形象亦沒能給豎爐帶來絲毫加持這落后的冶煉用具能產(chǎn)生的最高溫度溫度在生鐵的液化溫度以下,比起煉金術(shù)士常用的坩堝煉鋼法來說,冶煉過程中的可操作性要低不少。

    “不過問題不大,很好,這里還有煤炭。”雷把斷劍擱在鐵砧上,在鐵匠鋪里挑揀礦石和燃料。沒一會兒,科雷亞把鐵匠的尸體搬到屋內(nèi),雷也大抵清理干凈了工作場地。

    雷關(guān)緊了門窗,這樣或許能對打鐵的噪音有些聊勝于無的掩飾作用,以防驚動附近可能存在的邪物。以防萬一,科雷亞離開鐵匠鋪,攀到了隔壁的三層樓房的屋頂上,居高臨下監(jiān)視四周。

    鐵匠鋪里還存著一些鐵礦石,馬蹄鐵和少量農(nóng)具,以及大量鐵釘。因?yàn)殍F匠工會的存在,波爾坎時期的鐵匠分工十分明確,這間鐵匠鋪的擁有者顯然不是地位更高的鎧甲師或鑄劍師,而是一名制釘師。

    女劍士已離開,雷觀看成色挑揀鐵礦石。學(xué)徒之心讓他能微量感知,但失去了翠玉石板的輔助,他便無法探知鐵礦石的成分,,也就沒法推算出冶煉時應(yīng)該加入的碳粉的劑量,就這樣冶煉礦石的話,他恐怕比不上一名經(jīng)驗(yàn)老道的普通鐵匠。

    “只是鑄接上斷劍的話要求倒不必那么苛刻。”

    雷挑好礦石,把煤炭填入豎爐。

    正是炎熱的季節(jié),豎爐逐漸升高的溫度讓雷開始出汗。屋內(nèi)鐵匠的尸體與屋外死者的尸體散發(fā)出的腐臭彌漫,汗水粘著衣服,讓人有種身上粘著腐爛物的錯覺。雷把斷劍和礦石填進(jìn)豎爐后,在西邊的窗口找到了一絲還算新鮮的空氣,終于松了口氣。

    礦石被加熱到通紅,軟化,雜質(zhì)沉降,逐漸堆積至顱底的排渣口。生鐵沒有完全熔化,雜質(zhì)沉降得不夠純粹,不過,雷可不是普通鐵匠。他把雙手覆在豎爐兩側(cè),閉上雙眼,火元素的躁動更加暴烈起來,爐中溫度升高。

    很快,鐵礦和斷劍開始熔化,雷讓這種狀態(tài)維持了一段時間后,放手休息,只是不時探查溫度。

    炎熱讓時間流逝得異常緩慢,在雷汗流浹背,口干舌燥之時,礦石終于冶煉到了合適鍛造的狀態(tài)。雷推倒豎爐,從爐頂?shù)娜¤F口把光芒灼目的鐵塊夾了出來,放在鐵砧上,立刻舉起鐵錘。

    鐺!

    鐵錘與鐵塊撞擊,火星四濺,綻放出蜉蝣般生命短暫的光芒,然后化作細(xì)屑。聲響震耳欲聾,傳徹整片街區(qū)。

    鐵夾不停翻動,鐵錘敲擊,雷感受到赤紅色的鐵塊中有忽強(qiáng)忽若的靈魂氣息。在雷的眼里,緋霓翗?biāo)沟拇嬖谑莻奇跡,人的意志的確可以對外物施加影響,古物刻印和永續(xù)之境的出現(xiàn)便是基于這一原理,但這種影響竟然能質(zhì)變到讓物體產(chǎn)生靈魂,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是接近煉金術(shù)終極追求的偉大成就。

    為科雷亞重鑄斷劍,雷大半出于好意,也有些許私心。他一直都想研究這柄劍,探究緋霓翗?biāo)轨`魂的奧妙。此時隨著他的鍛打,緋霓翗?biāo)沟撵`魂有蘇醒的跡象,在學(xué)徒之心的感知下,鐵胚的重量也隨著緋霓翗?biāo)沟撵`魂活躍程度而變化。

    “難怪當(dāng)初的緋霓翗?biāo)鼓敲粗亍崩兹粲兴颍`魂介于真實(shí)與虛無之間,所以才能無視等價(jià)交換的規(guī)則往返里表世界,其存在近似于一種特殊的能量場。而緋霓翗?biāo)沟哪芰繄龃嬖谟趧ι希膱鲆l(fā)時空扭曲,便產(chǎn)生了近似于重力場的作用。

    緋霓翗?biāo)沟撵`魂越活躍,它的場也越強(qiáng),于是讓劍身也越重了。

    赤紅色的鐵塊在鐵錘鍛打下逐漸成型,這時雷有種奇妙的感受,他握著鐵錘的仿佛是造物之手,一個生命在他的鍛打下正在形成。他知道這是錯覺,但這錯覺讓他有些迷醉,這是比任何力量都要崇高的力量,是神的力量,那個熔漿色的胚胎在豎爐里煅燒,它浴火重生。

    “緋霓翗?biāo)埂?br />
    雷脫去了上衣,健美的軀體上汗水映著發(fā)亮的火光,他迅猛地?fù)]動鐵錘,低聲念出這柄劍的名字,這時他有些體會到這個名字的含義了。

    但忽然,劍胚迅速變輕,雷察覺到緋霓翗?biāo)沟撵`魂氣息正在迅速衰弱,他立刻明白是自己的鍛造出了問題,沒有翠玉石板的情況下他無法掌控碳和鐵的比例,以至于現(xiàn)在劍胚在鍛打過程中反而變脆弱了,而脆弱的劍胚無法容納緋霓翗?biāo)沟撵`魂。

    怎么辦?如果現(xiàn)在收手,再重?zé)捯淮舞F,恐怕也很難避免這種狀況。而且離符騰堡陷落還有兩天時間,他不可能把一整天都花在鑄劍上。他低估了重鑄緋霓翗?biāo)沟碾y度。

    如果再用一次翠玉石板的話雷心中一動,在第一次模擬魔法師靈魂的時候翠玉石板的出現(xiàn)讓他知道,永續(xù)之境的壁壘沒有牢固到無縫可鉆。

    可以試試!雷心想,雖然有些風(fēng)險(xiǎn),但很值得。此刻他無比想要探究緋霓翗?biāo)沟撵`魂,仿佛是鯊魚聞到血一般的直覺促使著他下定了決心。

    他用靈魂呼喚翠玉石板,沒有阻礙的,熟悉而神秘的力量跨越永續(xù)之境的壁壘,再度浮現(xiàn)。大量數(shù)據(jù)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他立刻掌控了局勢。鍛打劍胚,撒下硼砂,沾取碳粉,所有變化都在心中。

    飛濺的火星中他看到了成型的劍身,劍尖如銀色利喙,浴火而生,不死火鳥雷感知到了極度純粹的靈魂,完美的靈魂,他心頭悸動,仿佛看到了同類。

    仿佛被洶涌的河水淹沒,雷胸中一陣窒息,恍惚間,斑斕的色彩在眼前狂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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