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來被金元寶叫去前廳幫忙。
瘦皮猴把祝尹拉到院子里的隱蔽處，低聲說道：“你不會是要陪著莫來胡鬧吧？”
祝尹沒說話。
瘦皮猴焦急地抓著他的胳膊來回晃了晃說道：“祝尹，你清醒一點啊！你忘了咱們來這兒的目的了？現在又節外生枝，說什么要去下三層偷尸？就憑咱們仨到最后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祝尹嘆了口氣說道：“莫來這么做，應該是有他的道理的。”
“道理？什么道理？我太了解他了，他這個人啊，小心思比娘兒們還多，總是愛感情用事！”瘦皮猴拍了拍腦門兒說道，“咱們三個人，我可就指著你當這主心骨呢！你若總陪著他這么輪軸轉，咱還尋個屁的九歌！找個屁的浮生城！趕緊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該干啥干啥去！”
“噓！”莫來一把拽過他，捂著他的嘴，帶著他躲到樹叢后面。
“哎，你們說說這小勇哥究竟是發那門子的瘋？前兩天還跟那三個學徒，針尖兒對麥芒似的。這咋突然間跟多了三個親弟弟似的。得著啥好東西，不想著我們幾個，倒去給他們殷勤去了。”
“哪是多了三個親弟弟啊，是多了仨親爹！”
“哈哈哈哈，這人啊都是一個尿性，嫌貧愛富，趨炎附勢。那三個學徒現在可是咱們爺面前的紅人，店家奶奶作的保。”
“說的也是！本想著金小勇是條有血性馴服不了的狼，誰知道是個紙老虎！”
“哈哈哈哈哈！”
“說啥呢？說啥呢？人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哄笑。
待人走遠了，瘦皮猴和祝尹從樹后面走出來。
瘦皮猴沖著他們吐了口唾沫說道：“呸，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的混蛋玩意兒，還有臉說別人什么尿性！這幾個完犢子的，平日里見著小勇哥一口一個哥的叫著，諂媚著呢！”
“他們有一點倒是沒說錯。”祝尹說道。
“什么？”
“這金小勇確實有些反常！他并不像是能往后退一步的人。”
“那他費勁兒做出這大善人的模樣是為啥？”
祝尹搖搖頭，說道：“對他留個心吧，防患于未然。”
莫來其實一直都在想怎么跟祝尹和瘦皮猴解釋他為何要下下三層。若說只是因為個夢，他們是不可能信的。
金元寶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問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哦，沒什么。”
“跟著金小勇他們去了養尸場，感覺如何？”
“還挺神奇的，死人竟然能動，跟復活了一般。”莫來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我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寶哥，你能跟我說說阿傍老爺子的事嗎？”莫來問道。
“阿傍老爺子？”
“嗯，我今天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就有阿傍老爺子。之前去鬼市，他給我算了一卦，我一直很想去問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找他的好。”
“怎么？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啊？”莫來說道。
“好與壞只是立場不同，他不是壞，是怪，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怪。”金元寶說道，“其實他很少來鬼市，一直只在后街活動。你能遇上他，還能讓他給你算上一卦，這都是天大的緣分了。”
“那平日里他都不出來買菜買日用品或者應酬之類的嗎？”
“這便是他的一怪，他從來沒有在白天出來過，而且也不與人來往。”
“這是為何?”
“有的人說他得了懼光癥，有的人說他早些年挖墳下墓中了陰邪之氣，見不得太陽，也有的說他只是個性格孤僻古怪的老頭，不喜歡熱鬧，不喜歡人群。”金元寶說道。
“好像都有些道理。”
金元寶神秘兮兮地沖他一笑說道：“還有一種說法，說他是僵尸。”
“僵尸？這怎么可能呢？我當時離他那么近，他與正常人一模一樣。這個說法太離譜了！怪不得人都叫他羅剎鬼呢，都把人傳成死人了，不是鬼是什么。”莫來撇撇嘴說道。
“哎，你還別說。還真的有一種僵尸，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體貌特征，行為活動與一般活人無異，但是雞鳴天亮就會變成僵尸的模樣，只能躲藏于暗室之中。”金元寶一本正經地說道。
“真的假的？”莫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他……他真是僵尸？”
“哈哈，你真的信了？”金元寶捏了捏他的臉說道，“還真是好騙。”
莫來白了他一眼，只覺無語至極。
“傳說中確實有這么一種僵尸，不過阿傍那個老東西如果真是這種難得一見的僵尸，咱們爺早就給他收到下三層去了。”
“既然不是，那咱活人還怕活人不成？”
“不是怕他，是后街不是你能去的地兒。你呀就別打鬼主意了！”金元寶一巴掌拍在莫來的腦門兒上說道，“成天不消停，前兩天是你們走運，有木偶店的店家奶奶給你們作保。若非如此，你們仨不被金小勇那幫人整死也要被家法伺候！現在能活蹦亂跳的，就該燒高香，老老實實地呆著。”
祝尹和瘦皮猴滿院子里找莫來，被告知他一個人出門去了。
“唉，這人真是……要說干個啥，緩一緩都不行！十足的無腦行動派。”
“我知道他在哪兒。”祝尹說道。
“哪兒？”
“今兒咱與小光沒約，他在這兒也沒熟人，獨自出去能找誰？”
“木偶店的店家奶奶？”
莫來來到了土偶木梗，與阿昌寒暄了幾句。便進去找店家奶奶，她老人家正坐在院子里曬著太陽聽著小曲兒喝著茶。
見著莫來來了，她笑著招呼他坐下說：“怎么？想我這兒的菊花茶了？”
莫來心里一驚，抬頭看著她說道：“菊花茶清熱解毒是好茶。那蓮心茶雖苦，倒也是清熱的好東西。”
店家奶奶一怔，說道：“昨個夜里，你睡得可好？”
“不怎么好，做了一宿的夢。”
“巧了，昨兒夜里，我也做了個夢。我的夢有點兒嚇人，你可愿聽一聽。”
“店家奶奶請講。”
“我夢見有一處宅院燃起了大火，夜里下了一場雨，我去廢墟里找人。阿傍那個老東西從一個燒了一半的桃林里爬了出來，渾身上下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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