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孝……”陸離為難地看著他。
“天山雪蓮有多難尋，世人皆知。萬一……萬一……”莫志孝說著，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沒有萬一！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師哥的本事大著呢！”陸離伸手給他擦了擦眼淚。
莫志孝抓著他的手指，虔誠地放到唇邊。滾燙的眼淚一顆顆地落到他的手背上。
“你當(dāng)初還救我一命呢，你忘了嗎？所以，你不必自責(zé)，不必謝我。”陸離也紅了眼眶。
莫志孝哽咽道：“可是……可是……你去竹林里尋小竹仙也是為了我啊！我不想你死……我不要你死……”
陸離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比同齡人要懂事乖順，總是沉默寡言的少年變得像個少年人該有的模樣了。
他噗嗤一笑，揉了揉莫志孝的腦袋，說道：“好了好了，師哥知道了。以后無論做什么都會告訴你，再也不騙你了！”
莫志孝聽了這話才算安心。
那一朵天山雪蓮來之不易，差點(diǎn)要了陸離的命。兩根手指換來他跟莫志孝的兩條命，也算是值了。
莫志孝吃了天山雪蓮，虛癥大有改善。桃灼便適時給他的課業(yè)加重了一些。巫法之力本就滲透莫家人的骨血，所以他學(xué)起巫法之術(shù)來也是得心應(yīng)手。
桃灼找到陸離有意讓他擔(dān)下下一任桃灼。陸離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怎地？你還不愿意了？這可是世人想得都得不到的尊位！”桃灼挑了挑眉說道。
“世人皆醉我獨(dú)醒！我自由散漫慣了的，可受不了巫山桃灼這個名號的束縛。”陸離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道，“再說了，師父！大師兄德才兼?zhèn)洌液袢市ⅲ∷峙判欣洗螅@巫山桃灼之位，非他莫屬啊！”
“是誰在我背后叨叨我呢？”王晉風(fēng)塵仆仆而來。
陸離瞥了他一眼道：“給大師兄你安排好差事呢！”
王晉哼了一聲，道：“指定又是把你不想做的事推給我了！”
陸離輕笑一聲，道：“這回可是人人都搶破頭的差事。”
王晉來回看了看陸離和桃灼，恍然大悟，道：“阿離，桃灼這個名頭不是我能擔(dān)的！”
“你沒擔(dān)怎知擔(dān)不得？”陸離提高了音量。
“我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收徒了！這兩年你總往外面跑，到了巫山收徒學(xué)藝的日子，我就幫著師父張羅。這些天我可頭疼死了，這幾個人我都整不明白！巫山桃灼的名號，我可擔(dān)不起。別到時候，砸了巫山的招牌。”王晉撓了撓頭道。
桃灼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們都不愿意接，那就把阿孝叫來。”
“阿孝？”陸離驚訝地看著他，“阿孝他身子骨那么弱，接了這頭銜，不說別的。就光是每年給信眾驅(qū)邪的活兒都能要了他的命。”
“你倆都不愿意啊，阿晉，去把阿孝叫來！”桃灼說道。
“哎，哎……阿孝聰明有天賦，他必能擔(dān)得這名頭。”王晉憨憨一笑。
陸離一把抓住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擔(dān)什么擔(dān)啊？”
桃灼品著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陸離瞪了王晉一眼，又頗哀怨地看著桃灼，咬著后槽牙，說道：“我擔(dān)！”
“好！如此甚好！”桃灼放下茶杯，笑逐顏開。
陸離黑著臉，心道：這個老頭子真是屬狐貍的！居然用阿孝威脅我！
莫志孝得知陸離要接任下一任巫山桃灼，開心得不得了。
“我當(dāng)桃灼，你很開心？”陸離看著眼前笑得跟朵花似的莫志孝，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問道。
“嗯！很開心！”莫志孝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開心便好。”陸離摸了摸他的頭，溫柔地說道。
陸離二十歲那年正式接下巫山桃灼的名號，他本就因才貌出眾而聞名遐邇。如今，更是天下?lián)P名。
莫志孝雖然開心，可是最近陸離忙的焦頭爛額。兩人雖在一個院兒里，可一天也只遠(yuǎn)遠(yuǎn)地見上了一面。
王晉回來，見莫志孝郁郁寡歡，便問道：“阿孝怎么不開心了呢？”
莫志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口。
“我?guī)阆律饺ネ嫱姘桑@幾天鎮(zhèn)子里可熱鬧了。”王晉變戲法似的遞給他一個糖人。
莫志孝抬起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陸離應(yīng)酬完，急著回到后院。一看莫志孝屋里黑燈瞎火地便問道：“阿孝去哪兒了？”
“王師兄帶著他下山去了，這兩日鎮(zhèn)上有廟會。”
陸離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擔(dān)憂。
“先生，阿孝已經(jīng)十七了。您怎么還把他當(dāng)成小孩子啊！”
陸離聞言，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莫志孝樂呵呵地回來，一進(jìn)屋，被屋里的人嚇了一跳。
“師哥，怎么不點(diǎn)燈啊？”
陸離握著他凍得通紅的手，揉了揉，說道：“王晉這個大老粗皮糙肉厚，凍一凍不打緊！怎地不給你穿厚些？手套圍巾都不備！”
莫志孝咧著嘴，從兜里掏出來一個油紙包，獻(xiàn)寶似地塞到陸離懷里。
陸離打開一看，是鎮(zhèn)上的王家酥餅，還熱乎乎的呢。
“師哥，你最愛吃的。這幾日你新官上任，忙得腳不沾地。我見你吃飯不香，就想著跟大師兄一起下山去給你買幾個王家酥餅。”莫志孝笑著說道，“你嘗嘗看，老板撒了好多芝麻呢！”
陸離看著他，心里突然暖融融的。
他拿出一個酥餅，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好吃嗎？”莫志孝笑著問道。
“嗯，好吃。”陸離笑著應(yīng)道。
之后的日子，莫志孝跟隨陸離下山去了許多地方。陸離作為巫山桃灼自然是為了公事，莫志孝是為了游山玩水。巫山桃灼到了哪里都是受歡迎的，莫志孝跟在他身邊自然待遇也不錯。
因此，這一路上，莫志孝是開心又愜意。
“真希望我們能一直這么走下去，前面的路呀，怎么走都走不到盡頭該有多好啊！”莫志孝捧著臉看著河岸上的秀麗風(fēng)景。
“為何這么想呢？”陸離笑著問道。
莫志孝扁扁嘴，道：“就是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的。”
陸離給他倒了杯熱茶，又把糕點(diǎn)往他面前推了推。莫志孝笑呵呵地拿起一塊桃花酥吃了起來。
陸離何嘗又不想呢？
兩人作伴，游山玩水，不問世事。暢快，舒心……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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