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謝春榮,暑盡寒來,山間歲月彈指過,轉眼便是八年。
山門前,一群新弟子站在天一鏡前卜算靈根,依舊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去留皆在一念間。
萬仞禱過山,十里風華臺,半山玲瓏半山云,身著白衣的弟子御劍穿行。
入冬后的天虞山,越是高處,越是不勝寒涼。
清凈的浮曇臺上,白衣的少女手握長短雙劍一銀一紫,迎風而舞,腰間紅石搖曳生輝。
劍芒凌厲,烏發翻飛,雪青的流蘇從鵲尾冠前垂至額前,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劍影偏擦,平靜如一汪清水,自六年前修得顏駐之后,這容顏便一直停留在了女子最美好的光陰里,任歲月流逝,不減半分。
直到身后傳來一聲“渺渺”,她方才停勢收劍。
回頭便見山崖邊站著一白衣男子,星眉劍目,腰挎青劍,只一笑,便多了幾分溫柔。
她轉身飛下浮曇,落在他面前,喚了聲“師兄”。
“這套劍法是師父前幾日傳給你的吧,進步頗大。”步清風瞧見她方才練劍的身姿,雖稱不上精湛,倒也有幾分模樣了。
她的異靈根比他預想中還要古怪,突破顏駐之后,聚靈便愈發困難,能使用的法術也頗為稀少,便是他與師父想盡辦法,似乎也只能在劍術上助她多些。
“你已經在這練了半月的劍了,師父讓我帶話,命你下山一趟,請二位長老到映華宮來,有要事相商。”他將長瀲囑咐的話如實轉達。
云渺渺愣了愣,那雙素來都波瀾不驚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師父他老人家出關了?”
步清風無奈地笑了笑:“許是近日世間不太平,我也是才聽聞,魔界為尋一法寶,鬧得人心惶惶,想必師父也無法安心閉關吧。”
聽到“魔界”二字,云渺渺僵了僵。
這八年來,她也曾道聽途說過一些關于六界的消息,魔界明里暗里的動作,亦有所耳聞。
她早已決定遠離是非,一心向道,在主峰苦心修行,故而一直充耳不聞。
但這回能驚動她師父,恐怕鬧得不小。
“是,我這就下山。”她喚出寸情,從九天懸瀑飛流直下,水霧朦朦,穿過云頭,便望見浮山座座,白鶴高飛,百里天虞山盡收眼底。
禱過山半山翠色,十里風華臺,弟子群聚,瞧著十分熱鬧。
她略一遲疑,便飛去看上一眼。
風華臺上,眾弟子圍在一處,這會兒哪還有什么內外門弟子一說,就差扯幾條板凳,泡上茶水,再抓兩把瓜子,樂樂呵呵地看戲了。
被圍在中間的,是兩個內門女弟子,四下不少人還是頭一回見她倆,一打聽才曉得來頭不小。
一位是少陽山仙君之女,長琴長老的弟子,一位是端華長老的大弟子。
這二位論輩分可還差一截,真動起手來,一個丟份兒,一個無禮,但姑娘家吵架,便是不動手也能吵得令人嘆為觀止。
這倆隔三差五來一回,小到今日后廚的飯菜,大到聞所未聞的仙家秘辛,樂得看熱鬧的人就愈發多了。
今日是為了什么來著……哦,誰的師父更厲害。
聽聽,聽聽,所以說這姑娘家吵架啊,就沒有缺借口的時候。
“我師父可是三界聞名的丹修,法力高深,學識淵博!這世間隨便找一味丹藥,都是從我師父那兒學來的!”孟逢君這幾年抽了條兒,身量愈發高挑,杏眼一瞪,別有一番嬌蠻意味。
“我師父還是鼎鼎大名的雙元劍修呢!天虞山千兒八百年也就出了這么一位!”余念歸也不甘示弱,叉著腰反唇相譏。
便是矮了一截,氣勢上也絕不能給自家師父丟臉!
孟逢君聽著就來氣:“丹修和劍修是一碼事?你這是強詞奪理!論輩分,我師父還是同掌門一代呢!”
“你這是在比誰年紀大嗎,孟,師,叔!”
“你!……休要胡言!我明明是在說道行!”孟逢君氣得直跺腳。
“你倆能不能消停幾日啊!”一旁勸架的言寒輕頭疼不已,兩個姑奶奶再這么吵下去,萬一驚動了長老……想想都覺得背后發涼。
而此時云頭上,已經觀望了好一會兒的長琴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只果子,饒有興致地托著腮。
一旁的端華眉頭緊鎖:“我這就下去阻止這二人。”
“別別別!……”長琴趕忙扯了他一把,“多熱鬧啊,你這人,就是古板得很。”
端華不予茍同:“同門內訌,有違門規。”
長琴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兩個小丫頭拌嘴,哪有這么嚴重?天虞山都多少年沒這般有趣過了,莫不是你心疼徒弟,想護短吧?”
端華尷尬地咳了一聲:“師叔言過了,就事論事罷了。”
這話,長琴反正是不信的,轉而繼續看向風華臺:“她倆在爭你同我誰更厲害,你如何看。”
“自然是師叔更深一籌。”他毫不猶豫。
長琴嘖了一聲:“敷衍,你倒是仔細思量一番啊。”
聞言,端華便沉下眸去,一本正經地沉思片刻,而后認真地看著她:“你更厲害。”
長琴:“……”
這兒答得爽快,下頭卻還沒爭出個所以然,這一晃眼工夫,她們已經從道行深淺,爭到了容貌之差。
“我師父何其貌美,三界多少仙家曾為其一顧傾心,乃是世間真絕色!”孟逢君夸起自家師父來,素來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旁邊的言寒輕都替她臉紅。
“長琴長老美則美矣,能及得上掌門美貌么?”余念歸一句話,令剛飛到風華臺上的云渺渺險些從劍上栽下去,卻聽她繼續道,“論樣貌,我師父也算天虞山一枝花啊!若非如此,長琴長老怎么會拿著慧音珠,半夜偷偷蹲在我師父床邊看了半宿?”
“咳咳……!”長琴一口果子差點嗆肺管子里,驚得好半天說不上話。
端華倒是淡定如常,還騰出手來替她順了順氣兒。
“真的!我那日睡不著,出門轉轉,親眼所見!”余念歸還生怕說來無人信,鄭重再鄭重地強調。
四下一片嘩然,孟逢君瞪得眼珠子都要彈在她腦門上。
今日的秘辛,比昨日更為不得了呢……
言寒輕捂著臉,哪敢看四下的反應,心中直道“完了完了”。
忽然,他低頭瞧見自己的衣擺無端燒了起來,頓時驚呼!
這一聲驚叫,孟逢君和余念歸暫且停下了爭執,眾人趕忙七手八腳地將他摁在了地上,待火撲滅,才發現衣擺依舊干凈,半點余灰都無。
言寒輕心驚地抬起眼,望見不遠處的腰挎雙劍的白衣女子,她掌中的火焰剛剛熄滅,亦朝他看了過來。
“你!……你干嘛燒我!”他一臉莫名地瞪著她。
云渺渺唔了唔:“手滑。”
“……”
本以為他會動怒,卻見他憋紅了臉,到最后也只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算了,你下回小心點……”
看著他欲言又止地別開目光,云渺渺總覺得頭皮發麻,卻又說不上來。
“渺渺!你怎么下山了?”余念歸迎了上去,肩上的朏朏縱身一躍,先跳進了云渺渺懷里。
自她成了掌門弟子,這些年便居于主峰,頭兩年修為不到家,數月才能讓步清風帶她下山一回,今日距上回,也有半月了。
“師父命我下山來尋長琴長老和端華長老。”云渺渺兜著朏朏,面不改色地揉搓了一把,還給了她。
孟逢君遠遠望著她,還未開口,云渺渺率先將她堵了回去:“不知孟師姐可有見過二位長老。”
話音剛落,長琴和端華便從云后現身,嚇得一眾弟子連忙躬身行禮。
云渺渺立即上前,恭敬地轉達了長瀲的意思。
長琴和端華的臉色暗暗沉了幾分。
端華掃了眾弟子一眼,平靜卻不容置否道:“今日瞧熱鬧的,一人門規十遍。”
四下頓時傳來一片抽氣聲。
長琴看了孟逢君和言寒輕一眼,并未責難,轉而笑著沖云渺渺招了招手,喚她同來,三人駕云朝著主峰而去。
……
長琴于端華步入映華宮后,大門便合上了。
主殿之中,長瀲神色凝重地站在窗下。
長琴倒是開門見山:“師兄這般急著讓我與端華前來,可是魔界那邊有了動作?”
長瀲眉頭緊鎖,回頭看著二人,點點頭:“蘇門山那邊傳來消息,前不久,有十余名新弟子死在了盛山腳下。”
此話一出,二人立時想起了二十年前發生在育遺谷中的慘禍。
“魔尊重黎在尋一樣法寶,極有可能落在身懷法力之人手中。”長瀲正色,“長生之血,你們可有聽過?”
端華怔了怔:“曾在古籍中得見,卻只有寥寥數語,那不是傳聞中的物什嗎,從未有人見過,難不成真的存在?”
長瀲眸光一沉:“恐怕是的。傳聞此物懷無上神力,用的好,能改天命,避大兇,令天地澄明,蕩平災邪,若用在惡處,將是一場世間浩劫……”
“魔界怕是想利用此物,壯大勢力,若真讓魔尊重黎得到長生之血,六界堪危啊。”長琴倒是沒想到,這等縹緲之物會引得魔族趨之若鶩。
“長生之血乃上古靈寶,所幸這么多年,長生之血都未曾落在魔族手中。”他道,“但世間雖大,卻并非無窮無盡,趕在魔尊之前,尋出此物,才是當務之急。”
端華附和:“確然如此,掌門之言不無道理,雖是傳說之物,卻不得不防。”
長琴略一沉吟,看向長瀲:“師兄召我等到此,是否已有打算?”
“要尋長生之血并非易事……”長瀲默了默,道出了這幾日思慮已久的應對之策。
傾天虞山上下之力,找尋長生之血。
趴在窗下偷聽的云渺渺從聽到盛山之事便愣住了。
十余條人命,魔族,長生之血——與當年的育遺谷如出一轍。
她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腕上的瑤碧石,悄然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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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跨就是八年,炮仗筒子成了雙,渺渺快要下山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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