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低下頭看了重黎一眼,見他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俯下身去低聲問:“您想去瞧瞧熱鬧么,酆都夜市,還挺難得的。”
重黎瞥了她一眼,瞧見她目光閃爍,呵了一聲:“有什么可看的,不過是一堆鬼魂四處游蕩。”
她抿了抿唇:“您之前來過?”
“本尊要是來過這破地方,怎會毫無防備變成這幅德行?”他沒好氣地反問。
“這么說您不也沒見過酆都夜市么,就不想去看看?”她試著鼓動。
他斜來一眼:“本尊看是你想去吧,非扯上本尊。”
她干咳一聲,心虛地移開了視線:“……那您就當陪我去?您現(xiàn)在這幅樣子,師兄他們說什么都不會留您一人在這的,您不去,我不也去不成么。”
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給他遞上了面具。
重黎滿心嫌棄,以他眼下的法力,能維持人形已是極為不易了,出去轉(zhuǎn)一圈,回來哪還有余力?
“本尊現(xiàn)在法力被封,若是遇上什么事,如何應(yīng)付?”
“您不還有我么。”她脫口而出。
重黎眉心一跳:“……就你?”
她篤定地點了點頭:“嗯,我護著您啊,雖說修為不到家,我對自個兒的劍法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她眼下蹲在他面前,可這心怕是都已經(jīng)飛出去瞧熱鬧了。
他沒想到這慫包平日里瞧著悶頭悶?zāi)X的,倒是對一個夜市這般感興趣,就連那雙眼睛里,似乎都寫滿了“去吧去吧去吧”。
“沒出息的東西……”他嘁了一聲,從她手里奪過了面具,“露餡兒了本尊可不管。”
見他答應(yīng)下來,霓旌上前道:“諸位先出去一下吧,且等我們幫這孩子梳洗梳洗,方才捂在被窩里,亂得很。”
聞言,步清風和余念歸會意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出去了。
司幽意味深長地朝她二人看了眼,用扇子遮住了唇邊的笑:“在外頭等你們。”
桑桑稍作猶豫,也隨他一同走出了屋子,停在他肩上。
他暗暗一笑:“喲,這會兒怎么不黏著你家主上了?”
桑桑斜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帶他們逛酆都了?”
“閑來無事啊。”他莞爾,“今日的酆都的確比往常熱鬧,說起來你都幾千年不曾來過陰司了,不想一起去看看?”
“有何可看的……”它哼了一聲,“比起這個,我更擔憂主上的安危。”
“由我撐腰,你擔憂什么?”他伸手將它抱下來,放在掌心里。
它在他掌中抖了抖毛,少見的沒有給他一爪子:“那銅鐘上的白符,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他露出了微妙的笑容:“這我可沒蒙你,那白符實實在在,不帶半分虛的。”
“所以重黎那小子會變成這樣……是你干的?”它面露鄙夷,朝那間屋子瞄了眼。
他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那臭小子當年放跑了冰山地獄上千鬼魂,累得七十五司連帶十殿閻王大半年都沒能歇口氣兒,整座酆都城都差點給他翻個個兒嗎,這筆賬他能忘,我可得記著,不借此機會好好教訓教訓他,我還有何威嚴?”
提起當年那檔子事兒桑桑也倍感頭大,可這都隔多少年了,他還真弄了張白符專門折騰這小子?
“那會兒不是已經(jīng)教訓過了?”
聞言,司幽呵了一聲:“就你那主子,瞧著比誰都心狠手辣,暗地里比誰都護短,她能怎么教訓?逮回去餓幾頓?”
“誰說的!那回是真打了!”桑桑反駁道,“我親眼瞧著,那臭小子被抽得皮開肉綻的,在云渺宮前跪了好幾日思過呢,你少污蔑我主子!”
“喲。”他一臉不可思議,“還真舍得?不過這口氣還是得讓我出的,橫豎只是封住了他的法力,就讓他以這般模樣丟幾日的人,我也算手下留情了。”
桑桑翻了個白眼:“幼稚不幼稚……換了我非將他綁了吊在酆都大門上打得他叫爺爺才成!”
司幽:“……”
所以說現(xiàn)在的姑娘家心都這么狠的嗎?
她默了默,轉(zhuǎn)了話鋒:“趁主上還沒出來,我有件事須得同你說。”
“何事?”
“我前幾日給你傳音,你可有收到?”
他想了想,搖頭:“并未。”
“果然如此……”它眸光一沉,“我們在三危山下被虛夢千年困住了。”
“什么?”他吃了一驚,“虛夢千年?沒有瞧錯嗎?”
那禁術(shù)已經(jīng)失傳數(shù)千年,這世上還曉得這幻術(shù)的人,屈指可數(shù)。
“錯不了。”桑桑篤定道,“我們被困在其中少說有十日,等出來才發(fā)現(xiàn)三危鎮(zhèn)的所有人早就死了,尸體都丟在城西的巨坑中,那坑洞也不像是地面塌陷而成。在幻境中還遇上一個妖物,能變成旁人模樣,主上和重黎那小子都被他假扮過,他逃得極快,憑我目前的法力沒能攔住,但我從他身上覺察到了一絲氣息。”
它頓了頓,神色更為凝重:“像是不周山封住的東西……不僅是那鎮(zhèn)子,連三危山中也隱隱殘留了些余息。司幽,當初的封印,確實將那玩意鎮(zhèn)住了嗎?”
在它鄭重的詢問下,司幽也斂起了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目光一沉:“此事非同小可,當年那道封印可是拿四位神靈的性命換來的,世上已無人可解,會不會只是你多慮了?”
“我不知道……”它有些心煩意亂,“這幾日太混亂了,我本以為去三危山,是為殺獓靨,碰上的卻是三青……司幽,我把自己關(guān)在女床山太久了,這世間到底還有多少我已經(jīng)無從得知的事,我還能不能這樣待在主上身邊,主上她……可還能回來?”
本以為能就這樣陪著主上修成正果,可離開天虞山不過短短半月,它便已經(jīng)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那股氣息更是令它夜不能寐。
如今它一合眼,當年的慘況便會一一在眼前浮現(xiàn),它是真的怕啊,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它怕一眨眼,就什么都沒了。
它還在女床山那方凄清的洞窟中,望著石縫間的花,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都不知道自己還能盼著什么……
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頭頂傳來一聲嘆息。
“你啊,就是容易想得太多,總這么擔驚受怕,不如睜開眼瞧瞧,她已經(jīng)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我保證,這回她是真的,不是我變出來誆你的幻象。
至于你說的那縷氣息,先莫慌,當年的封印十分牢固,應(yīng)當不會給他逃出來。我會再去不周山走一趟,你只管看好云渺渺,其他的交給我。”
桑桑嘆了口氣:“或許真的是我杞人憂天了,只要主上沒事就好。我在三危山找到一片血翎,先收著了,記得你說過有朝一日是用得上的,可還作數(shù)?”
聞言,司幽怔了怔,沉默了良久,無奈地笑出了聲:“還真給你找到了啊……嗯,你暫且留著吧,等時機到了,我自會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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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還記不記得三青篇中,最后霓旌說沒有找到血翎,那片血翎其實是被桑桑藏起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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