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黎將她拽到身后的那一刻,云渺渺頭一個念頭,不是思考蒔蘿為何回出現(xiàn)在此,而是自己是不是見不得人。
畢竟她是個凡人,還是仙門弟子,懷著個不明不白的魂胎,就像是……
哦,被養(yǎng)在別苑中的情人。
論相貌,不如這位小殿下好看,論用處,不如丹樂宮那位能救命,說起來除了這孩子,她好像真的與重黎沒多大瓜葛。
唔……也不一定,換個思路,她能用來威脅她師父,這孩子還能用來惡心她師父。
如此看來,她的存在的確不便在人前張揚。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也心安不少,這幾日都被這祖宗喂糊涂了,險些忘了自己在這依舊是個階下囚。
“你來這做甚?”重黎側身,將后頭的人攏到另一側。
一眼沒瞧見,蒔蘿自是不樂意的。
“我在殿中坐了許久,實在無趣得很……哎呀,你別這么小氣嘛!我還能吃了她不成?”他越是藏,她越是有興致一探究竟。
重黎嘴角一抽:“蠪蛭難道不是吃人的?”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呀!”她反唇相譏,“聽說素齋瓜果養(yǎng)顏,吃人火氣旺,最近幾百年鳧麗山都開始種菜養(yǎng)雞啦!”
人肉有什么好吃的?
吃雞不好嗎?
燉得煨的炒的煎的,餐餐不重樣,頓頓有驚喜!
她糾纏了好半天,虛晃一招,便從他腋下鉆了過去,一把撈住了云渺渺的腰,將她整個兒端走!
“蒔蘿!”重黎額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把人放下,本尊既往不咎。”
蒔蘿這會兒哪里管他會不會撲上來咬人,趕緊看看自己搶到手的“寶貝”。
一個驚魂甫定的紅衣小姑娘。
正怔忡地盯著她。
珠玉般漂亮的桃花眼,映著這一襲緋紅,如夜光杯中酒,山巔一抹霞。
“哇……”她忍不住驚嘆一聲,恍然大悟似的看向重黎,“原來爹爹說得沒錯,三歲,所以喜歡這么小的姑娘。”
重黎:“……”
看他不打折那老狐貍的腿!
云渺渺還真沒體會過被一個跟自己一般身量的小姑娘直接抱起來是什么感受,何況她還游刃有余地掂了兩下。
“這也太輕了,還沒我每日吃的雞重呢!”她一本正經地感慨。
云渺渺:“……鳧麗山的雞,都多大?”
她唔了一唔:“嗯……山上的雞啊,常見的個頭褪了毛大概七十來斤吧,再養(yǎng)得好些的,有百來斤,五十來斤的都不大瞧得上眼。之前有一頭兩百來斤的,馱著我爹爹繞山跑了五圈呢!”
“……”講道理你們還是養(yǎng)豬吧。
她屬實想象不出之前瞧見的那位溫文爾雅的鳧麗山山主,坐在兩百斤的山雞背上飛馳百里的場面該是何等喪心病狂。
“臭丫頭!本尊讓你把人放下聽見沒!”重黎沖過來搶人,然蠪蛭生性敏捷好動,對于這等不帶殺氣的招式,要避開也并非難事。
她抱著云渺渺跳下臺階,往她身上嗅了嗅。
“你是凡人啊,身上的氣息真好聞……”她說著沒頭沒尾的話,帶著她左躲右閃,“你是重三歲的什么人啊?他平日里對你也這么兇嗎?”
她回頭看了看追著她們滿屋跑的重黎,一口一句“本尊要扒了你的皮”“本尊要打折你的狗腿”……她倒是不怕他,只是覺得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跟鳧麗山的小狐貍突然被搶了雞腿兒,急得直呲牙像得不行,實在有趣得緊。
云渺渺也沒力氣掙開她,索性放棄了,開始思量她方才那句話。
她算重黎的什么人呢?
金屋藏嬌?
算不上。
孩子他娘?
這會兒說屬實不妥。
她權衡良久,換了個還算婉轉且不容易引起誤會的說法。
“我是他厭惡之人的徒弟。”
厭惡之人?
蒔蘿眼珠一轉:“那就是綁回來的?”
她想了想,這么說好像也沒錯,于是“嗯”了一聲。
蒔蘿縱身一躍,竟帶著她退到崇吾宮外,她能隨意出入這宮殿,連帶著云渺渺也一同出了禁制,她回過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瞥了重黎。
“重三歲你不學好,居然綁了姑娘做壓寨夫人!”
一直在旁看戲的霓旌已經笑得雙肩發(fā)抖,眼看著自家尊上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要不是蒔蘿小殿下還是個孩子,這會兒怕是連英招劍都能抄起來。
“臭丫頭你胡咧咧什么玩意!本尊豈能跟那些賊匪流寇相提并論!壓寨算個屁!本尊這至少是個壓殿夫人吧!”
霓旌笑得快抽過去了。
誠然曉得尊上骨子里愛較真,卻沒想到這樣都能吵起來。
還“壓殿夫人”,說出去誰敢信這是從尊上口中說出的話?
重黎一路追出崇吾宮,四下明里暗里的魔族都瞧在眼里,哪里敢攔,眼觀鼻鼻觀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蒔蘿的氣力確實非同一般,懷里抱著個人還能次次避開重黎的“追殺”,一路感慨,句句扎心,偏又一臉純真,像是童言無忌,教人氣也不是不氣又憋屈。
云渺渺詫異地望著這位正抱著她飛天遁地的小殿下,瞧她臉色,似乎玩得很開心。
這就怪了。
不是說這小殿下很是中意魔尊,為此還央了鳧麗山山主,帶她出門么?
可這會兒怎么覺得……她挺喜歡惹重黎生氣的?
難道蠪蛭一族心悅一個人,還有這等習俗?
“你身上真的好香啊。”蒔蘿又低頭嗅了嗅,似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極為稀罕的東西,有些愛不釋手。
這樣純凈的靈氣,就如清風拂露,春華融冰,聞起來可太舒服了。
“哎哎哎,你這丫頭,曉不曉得客氣怎么寫?”桑桑瞧著她的眼神,頓時警覺,“我主上可不是一盤菜,餓了也不許咬!”
甭管近些年他們吃什么,蠪蛭食人可是切切實實的,這要是讓她啃上一口,還了得?
“不吃不吃,我就聞聞。”蒔蘿拍著胸脯保證,可那雙晶亮的眼,總讓它心里七上八下的。
重黎眼見著她抱著人跳上橋頭,欄桿狹窄,似是沒踏穩(wěn),分明搖晃了一下。
他頓時心頭一緊,一個力道甩過去,托住了她倆,咬牙切齒地怒吼一聲“臭丫頭你看著點路!!”
蒔蘿方才確實腳下一滑,但她平日里就在鳧麗山下河上樹地躥,眨眼便能穩(wěn)住身子,卻不曾想后背先被托了一下,倒是讓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收緊了胳膊,沒讓云渺渺掉下去。
“多,多謝……啊。”她回過頭,本想道聲謝,卻見他一臉恨不得將她吊起來打的神色,冷不丁渾身一顫,“你,你也太兇了吧,我也沒讓她摔著啊。”
重黎已經氣得骨節(jié)都捏得咔咔作響了:“立馬給本尊滾下來!她要是有個閃失,一尸兩命你拿什么抵!”
云渺渺低頭看了看完好無損的自己:“……”
這也太夸張了吧……?
蒔蘿已經徹底僵住了:“咦?……”
……一尸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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