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情在劍鞘中掙扎得厲害,瑩瑩紫輝不斷從縫隙間滲出,塔中濁氣已布滿這第二層樓,卻沒有一絲一縷敢靠近她背上這柄紫鞘細劍。
誠然無靈,到底是隨身帶了十年的劍,甚至霄明,都不及她與寸情共處的年月來得長久,多少還能領會其用意。
寸情……是想讓她用它?
稍一遲疑,她便下了決斷,抬起左手,默念劍訣,只聽錚然一聲,紫光破空而出,落入她手中。
她揚手一劍橫斬,清輝如漣,朝著四面八方震蕩而出!
剎那間,污濁盡散,連帶著她手腕傷口處的瘴氣,也一并散去。
四下妖魔仿佛活見鬼一般死死盯著她,方才離得近的幾只厲鬼被劍氣劈中,看似纖細的傷口,卻令他么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打滾!沒多久,竟已出現(xiàn)散魂之兆!
眾妖魔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驚愕地望著她所執(zhí)之劍,卻無一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不似上品法器,單看此劍更無任何特殊之處,偏偏像是撞了邪一般,竟讓他們這些極惡之徒心生一絲畏懼。
“怕,怕什么!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不知是誰高呼一聲,妖魔們才從震驚與惶恐中回過神來,將眼前的小姑娘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通。
確然是個不值一提的宵小之輩,甚至還未引靈開光,在仙門中都算是無足輕重之流。
如此看來,他們方才的懼怕倒窩囊得像個笑話。
眾妖重整態(tài)勢,搞不懂那把劍,便暫且留個心眼,只消殺了這丫頭,靈劍再厲害也不過是無主的廢鐵。
眼看著四下妖魔步步緊逼,云渺渺額上滲出了冷汗,握著雙劍的手細細顫抖。
妖魔一擁而上,但見留曦珠的映照下,穢氣與劍光交錯不絕,暴躁的嘶吼與劍鳴充斥著這層塔。
云渺渺以霄明開路,寸情斬魔,在鏡鸞的幫襯下一路廝殺。
經方才一劍,妖魔們多少有所忌憚,竟還真讓她撕開一道口子,她意不在斬妖除魔,并未戀戰(zhàn),徑直朝著臺階奔去,一劍劈在地面,掀起塵埃滾滾,將污穢與妖邪盡數(shù)甩在身后,毫不遲疑地朝著更上層奔去。
越是往上,妖魔越少,但其法力也愈發(fā)深不可測。
索性竟還有幾層并無妖魔盤踞,空置著,只余一片漆黑,她才得以坐在墻邊喘息片刻。
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算下來她此次下山,遭難負傷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可真稱得上“多災多難”了。
她這薄福少壽的命格,原來還能倒霉到這個地步啊……
看著自己顫得快要握不住劍的雙手,她苦笑一聲。
“主上,可要借靈?”鏡鸞瞧著她快力竭的樣子,頗為擔憂。
云渺渺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歇一歇就好。什么時辰了?”
“已經辰時了……”鏡鸞心頭發(fā)沉。
魔界的門飄忽不定,若無人經過,或許能留存幾刻,又或許轉瞬間便會消失,本想取回劍后立即離開這,如今看來……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云渺渺收緊了拳,深吸了一口氣。
“先從這兒出去吧。”
她拄著劍,吃力地再度站起,扶著欄桿繼續(xù)往上走,悄然無聲的樓梯上,回蕩著她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偌大的鎖天塔,如此眾多的妖魔聚集,可走了這么久,卻連一道封印的禁制都沒有找到,就不怕這些妖魔聯(lián)起手來,沖破這座塔?
不知怎么的,她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魔尊每日清晨都不見蹤影,霓旌倒是說過,尊上幾乎每日都要去鎖天塔。
她曾猜測他是去查探塔中妖魔可還老實,也想過許是閑來無事找人操練操練,但真要確切地說上一句,竟無一人答得上來。
鎖天塔在魔界矗立了數(shù)千載,屹立不倒,也從未聽說出過什么亂子,至少從外頭看來,這座塔平靜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些不敢往上走的妖魔,到底在畏懼什么……
能遇上的妖魔愈發(fā)地少了,便是點兒背遇上一二,也都是些性子刁鉆之徒,懶散到連看她一眼都覺得索然無味,能對她付以一聲冷笑的,她一只手都能數(shù)的過來。
大多也沒有攔她的意思,瞧見她一身狼狽地站在樓梯口,與其上前要她這個不值一提的凡人性命,倒寧可坐在墻邊,喝一杯早已涼透的茶。
若是遇上個心情還算不錯的,甚至抬手給她指了指藏在暗處的樓梯。
與最底層的妖魔們簡直是天壤之別。
越是如此順利,云渺渺越是覺得忐忑不安。
聽聞塔頂關著一頭上古兇獸,那是萬萬不能去的地方,她曉得自己的斤兩,也做好了萬不得已之時折返殺回第一層的打算,坐以待斃不如殊死一搏,便是九死一生,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不是?
她屏氣凝神,又往上爬了幾層,終于在第九層找到了那扇窗。
數(shù)寸寬窄的窗子,能望見塔外足有二人粗細的鏈子隨陣陣狂風搖晃,發(fā)出沉重的聲響。
頭頂蒼穹,黑云壓境,紫電青雷,輪番乍現(xiàn)。
她不由心頭一喜,在渾濁的黑暗中獨行太久,終得見一抹光亮,自是不甚歡喜。
可還沒等她松一口氣,鏡鸞攔在了她面前。
“主上,且等等。”
它注視著那扇窗,碧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狐疑。
“怎么?”云渺渺不解地看向它,卻見它忽然朝窗子飛了過去,一口三昧真火噴了上去,卻并不見火焰沖出塔外,而是不知被什么東西阻隔在窗前。
鱗光一瞬而逝,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游走,教人不寒而栗。
見狀,云渺渺驚愕之余,抬手便是一劍。
劍鋒明明朝著窗外刺去,卻硬生生被窗上的“東西”攔了下來,在不能前進一寸。
“……禁制?”她一怔。
不,好像有點不同。
她瞇了瞇眼,俯身細看這扇窗,伸手去觸,果然有一道無形的“墻”。
鏡鸞分明瞧見方才從窗上晃過去的光澤,那紋樣像是……鱗片?
這兒怎么會有鱗片?
重黎是九川玄龍,那鱗片卻分明是青色的……
它望著云渺渺按在窗上的手,陷入沉思。
若不是重黎留在此處守塔的龍鱗,又會是什么的鱗片?
苦思冥想,它腦海中雜亂無章的思緒忽然凝出一個不祥的念頭。
它陡然一激靈,發(fā)覺四下靜得可怕,陰穢之氣竟在不知不覺中吞沒了這一層樓,幽暗中,寒意刺骨。
它心頭一緊:“主上!快離開這層樓!往下跑!有東西過來了!”
一聲驚呼,令云渺渺頓時僵住,它絕不會空穴來風地胡謅,略一遲疑后,她立即折返,朝著往下的樓梯奔去!
然而周遭的濁氣卻無聲無息地裹了上來,拂過她的后脊,驚起一陣戰(zhàn)栗。
這層樓似是忽然如墜冰窖,殺氣乍起。
她感覺到什么東西正死死盯住了她,且愈發(fā)逼近了。
腳步忽然頓住,她吞咽了一下,那陰森的氣息已是近在咫尺。
緩緩側目,只見濃霧如墨,青鱗穿梭,劃過墻壁,發(fā)出簌簌的聲響。
一雙淺灰的豎瞳如銳利的劍,在霧瘴中無聲地睜開了。
------題外話------
大半夜寫到這,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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