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想必說來話長,不如先吃飯吧。”眼見這氣氛愈發沉重,步清風忙道。
桌上的早點冷掉了的確可惜,橫豎這也不是一時半會便能說個清楚的,便暫且將虛夢千年之謎擱置一旁。
云渺渺昨日睡得不踏實,胃口也不大好,先盛了一碗粥。
步清風將那碗紅油抄手放到長瀲面前,笑道:“師父這幾日好像都沒什么胃口,您一直挺喜歡吃抄手的,趁熱嘗嘗?”
這話倒是沒說錯,長瀲瞧著清心寡欲,私底下的口味卻是嗜辣的。
這紅油抄手,云渺渺入門前,步清風就時常做來,試了好幾回,才拿準他的喜好,定要多些辣子,再撒上剛過油的白芝麻,看著那紅油裹著白面抄手,晶瑩透亮的才好。
趁著熱氣兒,香辣撲鼻,云渺渺都有些眼饞。
步清風曉得她同師父一樣,都愛吃辣,故而也給她備了一碗,但她傷勢才有好轉,須得照顧脾胃,先看著她喝下小半碗粥后才將抄手端給她。
云渺渺頓時眼前一亮。
要知道,她這師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做得紅油抄手更是天虞山一絕。
見她動了筷子,長瀲也被勾起了食欲,正想去夾那抄手,卻被另一只手整碗端走了。
霓旌將抄手端到自己面前,給他換了碗粥,他頓時一怔。
步清風一臉詫異:“師姐,你這是作甚?你若是想吃抄手,廚房還有,我給你盛一碗就是,那碗是師父的……”
話音未落,霓旌便斜來一眼:“廢話,我自然曉得這是你孝敬你師父的,我今日偏不讓他吃!”
步清風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郁悶,又不好同她發作,錯愕地看向長瀲,“師父,這……”
長瀲側目看了她一眼,卻不見她半分心虛,往他面前又放了個清淡的菜包子,連沾了辣油的筷子都被換了。
“看我作甚?能看飽嗎?”她一臉淡漠地望著他,“這幾日,不得沾辣。”
聞言,長瀲忽然想起今早剛喝下的那碗藥,里頭又幾位草藥應是與辛辣相沖的。
“為何?”步清風自是不明所以,師父平日里就愛吃點辣的,這師姐怎么如此霸道,便是離開師門了,也不能跟師父搶早點吧!
“不許吃就是不許吃!哪來這么多為何!”她一拍桌子,回頭剜了長瀲一眼,“一口都不許!”
場面一時陷入僵局,云渺渺總覺得她今日脾氣特別大,卻又不便細問,停下了手中的勺子,靜靜看著自家師父作何反應。
長瀲并未如步清風料想中起碼爭辯兩句,面對如此堅決的阻撓,只嘆了口氣,將粥端到面前。
“罷了,今日的粥熬得不錯,為師突然想喝粥了。”
“師父……?”步清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吃驚地看向霓旌。
心道這師姐本事不小,都如此過分了,師父居然還如此縱容她。
云渺渺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師兄,坐下吃飯吧。”
步清風一口氣堵在心口,也不知說什么才好,最終還是將此事揭過,坐下來好好吃頓早飯。
細雨綿綿,雖說有些冷,但偶爾如此,山間鳥獸靜默,倒也有幾分爽利。
本想吃完早點,再下山與幾位掌門繼續商議那兩個蓬萊弟子失蹤一事如何處置,可惜,連安心吃完飯的機會都沒,山下忽然傳音,昨夜又有兩個中皇山女弟子不見了。
片刻不得安生,叮囑云渺渺和霓旌留在映華宮后,長瀲便帶著步清風一同下山。
趕到中皇山弟子所住之處時,長琴和端華已經到了,中皇山掌門閉關未至,一切由大弟子鐘離闕主持,各大仙門仙府的弟子紛紛聞訊而來,已然圍成一團。
見他到來,眾人趕忙讓出一條道兒來。
“師兄。”長琴迎了上來。
長瀲眉頭緊鎖:“怎么回事?”
她嘆息道:“今晨剛發現的,和之前那兩個一樣,不知所蹤。蓬萊的弟子還沒找到,中皇山又……這可真是……”
二進的小院,中庭空曠,只有幾株翠竹,三間廂房排了一行。
石階上,幾個中皇山女弟子正惶惶不安地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他走了過去,那幾人忙上前行禮。
“昨天夜里,你們可有發覺什么異常?”他溫聲詢問。
幾個女弟子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道:“昨夜我們都早早歇下了,于清和長樂在院中練了一會兒琴,其間我還打開門看了一眼,催她二人早些回屋,我們聽著琴音,約莫到戌時,琴聲便停了,她們應是在那時回屋的。”
于清和長樂,便是昨日失蹤的女弟子的名諱。
“你們親眼看到她二人回屋了?”長瀲追問。
聞言,那幾人面露猶豫。
“這倒不曾……”還是那個女弟子開口答話,“不過那琴聲一直聽來與平日并無不同,也不曾傳來什么不同尋常的動靜,自從蓬萊失蹤了兩個弟子后,院門我們都謹慎地上了鎖。”
“是啊是啊……”旁邊一人怯怯的附和,“聽說山中混入了魔族,大伙都提心吊膽的……”
話音未落,便被身后的人猛地一扯,她才恍然想起,之前的傳聞說的好像就是眼前這位天虞山掌門的弟子,趕忙閉上了嘴。
長瀲神色凝重,并未與她們多言,看她們的反應,應是根本不曉得昨夜可有發生什么,回身望去,恰好瞧見司幽從失蹤之人的屋中出來。
他領著兩個師弟,陸君陳也在,應是進去查看狀況了。
一抬頭四目相對,他走上前來,裝樣子也要先行個禮。
長琴和端華也要入內查看一圈,長瀲便趁機將他獨自喚到一邊。
“帝君可有瞧出什么?”
司幽神色凝重:“與那兩個蓬萊弟子失蹤時的狀況差不了多少,她二人應是回到屋中之后遇害的,屋里同樣沒有爭斗的痕跡,應當也不曾喊叫,人像是突然間就沒了……”
長瀲眉頭微皺:“難道是被下了藥之后帶走的?”
“難說。”司幽如今也拿不準,“我方才四處轉了一圈,角落里也殘留了一些邪氣,怕是同一人所為。我的真身如今不在這,神識也僅有一縷,暫且辨不出這邪氣到底從何而來,你可進去瞧一眼,看看可有頭緒。”
長瀲點點頭,環顧四周,眾人唏噓感喟,議論紛紛,接連有仙門弟子失蹤,盡發生在掌門弟子從魔界回來之后,不少人對此心存疑慮,此時就更惴惴不安。
此時爭辯,并無意義,長瀲轉身進了那間屋子。
果真如司幽所言,屋中陳設如舊,處處干凈妥當,莫說爭執的痕跡,連層灰都找不到。
長琴與端華亦在四處查看,除了攤在榻上的被褥之外,這間屋子里,再沒有稱得上凌亂的角落了。
“昨日沒歇好?”長琴看著站在木架邊的端華,總覺得他近日臉色一直不大好。
端華拿起架子上掛著的一條珠穗細細端詳,轉頭看了她一眼:“瑣事纏身,不妨事。”
長瀲此時循著微弱的邪氣,停在墻根邊。
這邪氣的確與昨日在蓬萊弟子所住的院落中發現的如出一轍,誠然一夜過去已幾乎散盡,他卻還能憑著靈識瞧見半空中的污濁涌動。
這邪氣沉重而陰晦,除此之外,竟覺出一絲熟悉來……
“師兄,怎么了?”長琴問。
他直起身,搖了搖頭:“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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