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沖到崖邊時,恰好遇上帶著孟極出來曬太陽的霓旌,驚得一人一獸眼珠子險些跌出來。
“你去哪兒!你師父不是不讓你……瞎跑么。”后頭著急忙慌地喊著,然而話未說完便見她已然御劍而下,眨眼便不見蹤跡。
一陣尷尬之后,霓旌無奈地嘆了口氣,朝身挺著肚皮曬毛的猛獸斜了一眼。
“你是跟我來還是留這兒再曬會兒?”
全然一副無所謂的神色,孟極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好不容易放晴的天兒,瞇著眼打了個呼嚕。
霓旌眉頭一皺,撐開了九思:“去還是不去,好幾千歲的仙獸了,怎么還磨磨唧唧的?”
孟極瞥了她一眼,不滿地低吼了聲,還真就一翻身爬了起來,在地上磨了磨爪子,走到她的傘下,蹭蹭她的腿,似是在等她。
見狀,霓旌低笑一聲,跨上它的背,九思清光瑩瑩,遮掩了她的氣息,一道白影從九天懸瀑之上一躍而下。
與此同時,云渺渺一路疾馳,抵達余音閣,顧不上尊卑禮數(shù),拔腿往里沖。
“念歸!”
在閣中找了一圈,并無人影,整座余音閣靜得落針可聞。
想起放在在水鏡中瞧見的邪氣,她立即轉(zhuǎn)身朝竹林跑去。
這座浮山是長老所居之處,山間長著不少仙根靈草,平日里余念歸時常出入采摘,她曾叮囑過靜觀其變,若有異動也不可以身犯險,但由于一直沒能找到失蹤的弟子,這幾日山下流言四起,對她的懷疑也愈發(fā)難平,許是擔心她為此事奔走,惹來更多誤解與不滿,這傻姑娘才決定替她前去。
但仔細思量這段時日發(fā)生的種種事端,看似散碎,卻似有一股無形的線索將其連系。
從離開令丘山,到三危山中遭遇三青鳥,再到酆都天裂,梼杌出世……她暫且理不出頭緒,也道不出個中緣由,但無論那邪祟有何目的,多半是來者不善。
既然在山中東躲西藏,定是還不敢輕易挑釁,若此時打草驚蛇,逼得那孽障奮力一搏,那念歸……
她無暇細想,一頭鉆進了竹林中。
這兒漫山遍野皆是竹海,昨夜放晴,林中陰冷,積雪還未化盡,白雪翠竹,本是詩畫一般的景致,但此情此景,卻只覺背后陣陣發(fā)涼。
地面濡濕,每踏過一步,都會留下腳印。
她循著腳印往前找,遲遲不見余念歸的身影,出來匆忙,也不曾帶著水鏡,愈是焦慮,愈是無措,她只得靠喊,若是余念歸能聽見,回她一聲,也是好的。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眼前景象似乎都是一模一樣,連她自己都不曉得自己究竟找到了哪里。
這浮山與主峰乃至風華臺自是不能比,但方圓也有數(shù)里之廣,竹海中的藥草味兒蓋過了其他氣息,尋人就更為艱難。
“念歸!念歸你在哪!念歸——!”她總覺得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打轉(zhuǎn)兒,便用寸情在其中一株竹子上劃了道痕。
幾番兜轉(zhuǎn),當?shù)谌位氐竭@株竹子前,終于確信,她被困住了。
至于是從哪一步踏入陷阱,已無從得知,眼下如何出去才是緊要。
這山中應當沒有法陣,且能走的方位都已嘗試過,會是誰……
她拔出霄明,一劍斬下,凌厲的劍氣掀起一陣罡風,以她為中心朝四面蕩開,剎那間竹葉如浪,颯颯翻涌,最終止于某一處,消散于無形。
望著那個方向,她皺了皺眉,立即快步趕去。
便是再高絕的幻術(shù),也定有一處邊界,在三危山時遭逢的虛夢千年,是以全鎮(zhèn)百姓血肉神魂為依憑,才能復原整座三危鎮(zhèn),而這回,怕是沒有這樣的本事。
從方才的劍氣所經(jīng)之處看來,多半只有這方圓數(shù)丈,不知硬闖可能離開。
她的肩傷到底還是落下了一點病根,不過揮了一劍,竟然已經(jīng)開始發(fā)麻了。
離風止之處僅有數(shù)步之遙時,身后忽然躥過一道寒氣,如冰霜入骨,瞬間令她不寒而栗!
無暇細想,回身便是一劍!
邪氣被劍氣劈散,轉(zhuǎn)眼又匯于一處,濃郁的黑霧與她那日在虛夢千年中所見的如出一轍。
黑霧中透出一角黑兜帽與一截瘦削入骨的下顎,慘白如雪,仿佛覆了一層寒霜,連雙唇都毫無血色,白中發(fā)紫,淡淡一笑,便如鬼魅一般甚是可怖。
她吃了一驚:“是你!”
黑霧中的人發(fā)出一聲冷笑,突然出手朝她的脖子掐來!
她當即舉劍一擋,卻被他掌中濁氣阻隔,未能傷他分毫,自己倒是被迎面而來的濁氣迷了眼,連連后退!
霧中人反手一掌,將她推了出去,撞在竹子上。
余音閣的竹海周而復始少說有上千年了,竹子沾染了靈氣,比尋常的更為堅硬,猝不及防撞上,都得淤青好幾日,遑論如此。
云渺渺滾落在地,疼得直抽氣,抬頭望著眼前的步步逼近的黑霧,咬緊了牙關(guān)。
霧中人俯下身來,捏住她的下顎,指尖冷意刺骨,她簡直懷疑觸碰到的可是一塊冰。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嗓音低啞如撕:“受人庇護才能活下來的滋味如何?”
云渺渺狐疑地打量著他,試圖透過重重濃霧,看清那張臉。
兜帽之下一片漆黑,唯有一雙死水般的眼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那一剎,仿佛有利刃穿心,僅僅被這么看著,都覺得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你到底是誰!混入天虞山有何圖謀!……”
濁氣漫過,他忽而一笑:“若我說,我只是想活得像個人,你信嗎?”
他的口吻有些漫不經(jīng)心,像是冷嘲熱諷,又似乎只是想找個人發(fā)牢騷。
“你覺得我是什么?鬼?妖?還是魔?”
云渺渺壓根聽不懂他究竟想說什么,咬牙道:“那些失蹤的仙門弟子,可是遭了你的毒手……!念歸呢!”
他頓了頓,手下一使勁兒,便聽到她吃痛的抽氣聲。
“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的小命,若我在這下手,根本不會有人來救你。”
“你到底——到底意欲何為,難道就不擔心被發(fā)現(xiàn)后挫骨揚灰嗎!”她眸中燃起怒意,緊盯著他的雙眼,不露聲色地松開了手中劍,按住了腕上的金釧。
“挫骨揚灰?”他冷笑,“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沒嘗過這滋味。”
他留意到她眸中似有閃爍之色,心頭一緊,低頭便瞧見她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不染,在他出手的同時,她亦心念一動,不染轉(zhuǎn)瞬化形成藤,照著他的面門一鞭劈來!出手之快,令他慌忙松開她,退到一旁,驚險避開!
云渺渺手中握著不染,金光流竄,其勢狠戾,較之霄明的劍氣也不遑多讓。
一鞭未中,緊接著又是一鞭。
她還記得那晚重黎所教的招式,情急之下也顧不上許多,揮鞭回旋,驟然掀起烈烈罡風,飛沙走石隨之沖天而起,如一道漩渦,朝著他狠狠落下!
霧中人飛身后退,凝霧于掌中,竟成一柄長刀,迎上不染的輝光。
不染雖是上古神兵,但以她眼下的修為和靈力,實在不足以發(fā)揮其萬一,僅僅一招,也只能壓制一瞬罷了。
她心知不可戀戰(zhàn),一招將他逼退數(shù)步之后,便轉(zhuǎn)身朝著反方向跑去!
一道濁氣破空而來,她側(cè)身一避,卻被劃傷了右臂,顧不上血涌,揚手又是一鞭。
這一次,揮向的是方才霄明劍氣消散之處。
不染打中虛空中的障壁,濁氣涌動,與之相撞,迸發(fā)出耀目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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