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嗆回去的時候,云渺渺便有些后悔,誠然他今日好像沒帶著英招,但真動起手來,她多半也是打不過的。
瞧著他那眼神,怕不是想將眼珠子彈她臉上,于是,她一面思量著可要先下手為強,一面緩慢地往回轉。
重黎被她一句“三歲小孩兒”氣得不輕,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蒔蘿那句“重三歲”,這口氣算是咽不下去了。
明明就是他的孩子,居然不讓碰?
這算怎么回事,難不成孩子出生后還不讓喊爹了?
他瞄了她一眼,雖說轉世之后性子好像老實不少,但這件事放在她身上,沒準真做得出來!
他咬牙切齒地往前挪了挪:“給本尊聽聽!”
話音未落,便見一道金光閃過,沒等他反應過來,居然就被捆了個結實!
他錯愕地低下頭,看著繞著他纏了足有五六圈兒的金色仙藤,頓時黑了臉。
“云渺渺!你作甚!”
云渺渺回過頭,波瀾不驚的目光,似乎沉著點點怒火。
“恕我直言,您真的有點吵。”
這眼神,與當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師尊要命地像,他下意識地往后一縮,回過神來才想起,眼前的人還只是個顏駐期的仙門弟子,他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一想,他挺了挺腰桿:“還不快給本尊解開!”
云渺渺眉頭一皺,果斷地撂下一句:“您就這么待一會兒吧,我還有正事要忙。”
而后,便背過身去,再不管他了。
“你!……你把本尊這么捆著成何體統!”重黎惱怒地掙扎了兩下,無奈不染這等神兵,看似不過一條纖細的藤蔓,卻是世間少有的堅韌,抽山斷河都不在話下,當年他沒能掙開一回,今時今日也同樣毫無辦法。
便是想以無愧相抗,可這結墨藤就像耗子見了貓,愣是連頭都不敢冒出來。
沒出息的玩意兒!
平日里耀武揚威,這會兒倒像個慫包!
他也不指望它了,眼下在天虞山境內,便是想召出英招,劍也進不來,反倒是這金藤,越是想使勁兒掙開,勒得越緊,他有些喘不上氣兒來,只得暫且作罷,咬牙看向那顆看似乖順的后腦勺,突然覺得她近來膽子大了不少啊。
任他在背后如何痛斥叫嚷,她仍舊八風不動地坐在那兒,心平氣和地翻看著面前的卷宗。
數千年來,還真沒人敢將他當耳旁風,哪個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上趕著給他獻殷勤,他皺個眉都有一堆人誠惶誠恐地匍匐在他腳下。
哪像她……!
不光連句“您怎么生氣了”都不問!現在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沒良心!不知好歹!他當初腦子讓驢踢了才會給她拼魂!讓她早點魂飛魄散就……就……算了,拼都拼了。
他窩火地干瞪著她,越是看著這張面無表情的臉,越是來氣。
呵,看那些白紙黑字也不理他,真是能耐了。
他側身一撞,案頭的筆架頓時傾翻,呼啦啦地倒了一桌長短不一的筆。
云渺渺翻著書頁的手一僵,卻也僅有這一瞬的猶豫,旋即便旁若無人似的,將架子扶起來,筆也一支一支穩妥地掛回了原處,拿起卷宗繼續看。
咚!
又是一下。
這回不光是筆架,連香炱的蓋兒都被撞歪了一半。
她再度放下卷宗,默默將東西歸于原處,這回還不忘將筆架,筆擱等物件兒挪到了地上,最后整張書案,就只有幾本卷宗。
這回要撞,便只能把桌子撞飛了。
重黎眉心一抽:“……你到底有什么不滿的?”
“沒有。”終于肯搭理他一句了。
“那你給本尊甩臉子?”
“您多慮了,我只是想查點東西。”她眼皮都沒掀起來看他一眼,“勞駕挪挪地兒,您可以去后頭坐著嗎?”
語氣平淡無奇,但越是如此,重黎越覺得她在同他慪氣。
“查什么?”
“五千年前的不周山大劫和虛夢千年的事。”
他忽而一僵,看向她:“……你查這個做甚?”
“有用。”她答得有些敷衍,目光恰好落在不周山封天陣這幾個字上,陷入了沉思。
不周山大劫,是要封印什么東西嗎?
正欲翻到下一頁,她面前的卷宗忽然合了起來。
她眉頭一皺,看向他。
“您能別鬧了嗎?”
重黎若有所思地猶豫片刻,復又直視她的眼睛:“這件事你與其這樣查……還不如直接問本尊。”
她愣了愣:“您知道?”
到底是五千年前的事,而今還知曉的人不過爾爾,更不必說個中細節了。
她倒是沒仔細想過,五千年前,他可有歷經過這些。
重黎的臉色有些難看,頓了頓,點點頭:“聽說過。”
她眸光一閃:“可曉得這個封天陣是用來做什么的?”
他一抬頭,便直直地撞入那雙忽然染上些許光彩的桃花眼,頓時渾身一震,忽然有些后悔方才順勢接了她的話。
想起“封天陣”這三個字,他就感到一口氣懸在了嗓子眼里,熊熊火海,傾塌的山巒,接連從腦海中浮現出來,明明幾句話便能說清的事,愣是在喉間盤桓許久,還是難以啟齒。
“不能說?”云渺渺瞧見他額上滲出了一層細汗,總覺得他今日有些古怪。
“不是……”他猶豫半響,嘆了口氣,終于開口答復了她,“當年的不周山大劫,并非妖魔所致,而是父神帝俊留下神喻,刻意安排的既定之事,為的,是讓司掌四海安寧的天之四靈以命為憑,封印一團喚作‘無盡’的邪氣。”
他從未覺得短短三五句話,竟如此難以啟齒。
事實上他知曉此事,竟也是在封天陣啟后,一切都為時已晚的時候。
那會兒他心里頭想的是什么?
滿腔的憤恨與不甘,比被不染打成重傷還要可怕的慌亂,腦子仿佛裝了一鍋漿糊,什么都顧不上,什么都想不到了。
僅僅想更快些去不周山,親眼看看,遙岑說的可是真的……
“無盡?”云渺渺面露狐疑,“那是什么?”
重黎沉默良久,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她。
“你可有聽說過父神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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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三歲:她這么遲鈍,會不會看不出來本尊生氣?要不再明顯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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