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上的人終于安靜下來,看著他睡得安穩的樣子,云渺渺不禁懷疑他今日是不是跑來她這兒睡覺的。
她的手還被他死死攥著,不動還好,稍有往回縮的趨勢,那勁兒便緊上幾分,她覺著自己這手腕,明早多半要青一圈兒。
想得好像有些遠了,今晚她該如何擺脫這祖宗,回屋睡覺都是個問題。
她還真沒見過被鞭子捆著也能睡著的人,無奈地嘆了口氣,眼下看來,霓旌那日同她說的話倒也沒錯。
這么“抱”一下,就老實許多。
她騰出一只手來,小心地從案上取來卷宗,單手翻看,誠然不那么順當,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將就。
這些卷宗中關于她想找的線索總是七零八落,最后勉勉強強拼湊起來,與他告訴她的也相差無幾,夜色漸深,她終于有些困了,想起自他闖進來后,藏書閣的大門便一直開著,虧得她坐在書架旁,倒是沒有吹到多少風,但更深露重,還是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的腿有些發麻,猶豫再三,伸手推了推他。
“那個……您先挪挪?”
誠然方才是她先將他的腦袋擱在膝頭上枕著的,但他一睡便是兩個時辰,她著實沒想到。
就她這一斤骨頭二兩肉的腿,不覺著硌得慌嗎?
重黎睡眼惺忪,眼皮都懶得掀一下,竟在她腿上翻了個身,額頭靠在了她肚子上。
她頓時一僵,慌忙想將他推開,不知何時已經伸到她背后的手猝不及防地勾住她的腰,這回連退都退不得了!
他的身子已經暖和起來,擱在腰間的手,透過弟子服的衣料,像是貼在皮肉上的暖爐。
她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兒里,拿著卷宗的手也不知該落在哪兒才好,手足無措地盯著他。
若不是瞧他似是累得睜不開眼,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趁機揩油。
僵持半響,他又沒了動靜,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又拍了他兩下。
“醒醒……”
這回,他似是聽見了,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扭頭便望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似是愣住了。
不知是疑惑于自己為何睡著了,還是想不通這會兒怎么枕著她的腿,大眼瞪小眼,就這么互瞅了許久。
他剛醒過來,褪去了平日兇巴巴的眼神,只剩下滿眼的迷茫,甚至還帶著朦朧的水汽,乍一看,竟如同星河入眸,令她心頭猛地一跳。
從前都不太敢直視這雙總是暗含怒意的眼,今日才發現,也有教人怦然心動的一面。
“……本尊睡著了?”他似是還沒緩過神,怔忡地望著她。
她點點頭,看著那雙眼睛,有些挪不開視線。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合上眼嘆了口氣:“本尊沒想這樣,不知怎么的……”
長生之血的下落,朱雀的尸身,還有余鳶的傷勢,他已經想不起上回合眼是什么時候了,霓旌好像勸過他幾回,他倒是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覺得自己會累。
失算了……
他從指縫間偷偷看了她一眼,不由得一陣懊惱。
睡著便睡著了,可一覺醒來卻發現躺在她腿上這等事,到底要他怎么辦?若無其事地起來?
好像太不客氣了些。
隨便找個借口敷衍過去?
又顯得他像個敢做不敢當的流氓胚子……
嘖。
云渺渺這會兒其實有些笑不出來,尷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我的腳好像抽筋兒了,勞駕可否先起來再說話?”
這話像是給了他一個現成的臺階,他當即挺身坐起。
如此,她終于能屈起早就酸麻得吃不消的雙腿,攥著拳捶了幾下,都沒啥知覺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連著一陣的痙攣般的酸痛,疼得她連連吸氣。
重黎原本還愁于這等境況該如何啟齒,瞧見她這副樣子,不禁一愣。
“……怎么?”
她咬著牙:“抽筋兒了……”
“……”
看著她努力揉搓著血脈阻滯的雙腿,似乎頗為吃力,屈著腿,也不大利于經脈恢復。
他踟躕片刻,轉身蹲在了她面前,皺著眉揮開了她的拳,將她兩條腿放平。
云渺渺嚇了一跳,干瞪著他。
“所以說凡人就是事兒多。”他淡淡地來了句。
她面露不滿,別開臉低聲咕噥:“自個兒枕的還說風涼話……”
“所以本尊這不是正要幫你?”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她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他的手正在她腿上不輕不重地試探,還未解開的不染捆著他的手,他卯足了勁兒將其稍稍抬起些的模樣其實有些好笑。
然而沒等她笑出聲,一陣酸麻感直沖天靈,她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兒?”他似是找到了她血脈阻滯之處,伸手揉捏起來,沿著經脈走向,自上而下地推拿。
她疼得直抖,憋了許久才吭出一聲。
他隨即抬起頭:“疼?”
她陷入了猶豫,著實不曉得該如何回答他。
重黎皺了皺眉:“疼就說疼,突然不講話算怎么回事?”
她抿了抿唇,聲若蚊吟:“……是有一點疼。”
聞言,他默了默,而后平靜地點了下頭。
“曉得了。”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本尊會輕一點的。”
說著,手下的勁兒果真收斂了些,雖說還是會陣陣酸疼,但這勁道她還算能忍受,況且疏活經絡,若是不用勁兒,也談不上效果了。
她錯愕地看著蹲在自己身邊,低著頭給她按腿的魔尊,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本事她是見過了,可沒想過他還會這事。
他似乎嘆了口氣,很輕,又仿佛已經斟酌良久,才開口。
“今后記著,疼就喊,受了委屈就說,被欺負了就打回去,本尊給你逆鱗不是拿來看的……”
他似是話未盡,卻又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著實猜不透他的意思,也不知如何接這話。
在他的揉按下,她的雙腿逐漸有了知覺,發酸的抽痛漸漸變成了酥麻,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盯著他看了很久了。
她頓時一陣心虛,趕緊別開臉。
重黎恰好在此時抬頭看向她:“還麻嗎?”
她趕緊搖了搖頭。
“一會兒睡前用熱水泡一下,不然明日會腫。”他漫不經心地叮囑了一句,聽到她答了一聲“噢”,暗暗嘆了口氣。
“不早了,本尊該……”走了。
話音未落,卻猛然僵住。
這戛然而止的一句話與四周忽然靜下來的氣氛,著實教人心慌。
一道影子無聲地拉長,停在了數步之外,云渺渺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僵硬地抬起頭,順著那道黑影緩緩看向藏書閣的大門。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卻及不上那片如雪的衣袂。
那雙陡然沉寂的鳳眸,如利刃穿堂,掀起刺骨的寒氣。
她想,這會兒便是得見泰逢出鞘,當場見血,似乎也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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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大大來捉奸……啊不是,來抓師弟啦!
長瀲:敢背著我睡在她腿上,臭小子!(默默拔出了泰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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