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是不是還同你說了什么?”他敏銳的察覺到一絲異樣。
云渺渺僅僅一笑置之:“他同我能有什么好說的,不過近來發生了許多事,我可能有些倦了……”
她頓了頓,又道,“您放心,我只是隨口一說,朱雀上神的尸身和天一鏡我都不會交出去,這次順了他們的意,定然還會有下回,這是個無底洞,誰都不知道他們到底還想要多少,我不會拿這么多人命去賭!
無論輸贏,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聞言,重黎暗暗松了口氣。
“的確如此。況且這也不是值不值得的事兒,你自己不也說過,愿不愿意比值不值得更重要?”
云渺渺驀然一怔,旋即露出了笑意。
“是啊……”
她不愿交出這兩樣東西。
“恨一個人那么久,您可有想過,為自己討回點什么?”她話鋒一轉。
“討不回來的!
重黎默了默,索然無味地低笑一聲。
“她是個心如鐵石的神靈,怎么可能覺得自己錯了……”
無論是前世今生,他對她,其實早就沒什么期望了。
只剩一點不甘的自尊在作祟,驅使著他繼續留在這。
看她一眼,就像是能提醒自己,絕不能忘了她從前是如何對他的。
他甚至想過,這輩子,是不是就為了親眼看她墮入紅塵,歷生老病死,眼下保她一命,是等著將來在短暫又坎坷的長路盡頭,讓自己好好解氣的。
他還沉浸在陳年舊怨中,眼前的人卻在此時忽然起了身,打斷了他。
“我并無大礙,去給端華長老搭把手。”平靜的聲音里,夾雜了一絲不知從何而起的薄怒。
說著,便朝余音閣快步走去。
重黎愣了愣,心中存疑,猶豫片刻,也跟了過去。
他們回到余音閣時,孟逢君已經同幾個尚能走動的弟子趕去風華臺幫忙了,只留下步清風守著這些昏迷不醒的弟子。
該上的藥都上了,該解的毒也都喂了解藥,能不能挨過這一關,就要看個人造化了。
重黎慢了一步,被堵在了內室門外,云渺渺就關上了門。
“哎!……”他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緊閉的門扉,著實想不通她又在想什么,錯愕的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又顯得慫。
步清風瞥了他一眼,委婉地開口勸道:“您別堵門口了,師妹若是有意讓您進去,就不會關門!
聞言,重黎眉頭一擰,詫異地盯著他:“……她生氣了?”
“看起來是的!
重黎眼一豎:“本尊又沒說什么,她生哪門子氣?你小子給本尊評評理,她有什么資格生氣?本尊還沒生氣呢!”
看著他這副樣子,步清風暗暗嘆了口氣,心生無奈。
這帝君平日里瞧著挺精明,怎的一遇上他師妹就跟軸上了似的,鉆起了牛角尖呢?
“師妹近來一直在奔波操勞,天虞山又是朝不保夕的境地,難免有些累了。她好歹是個心思纖細的姑娘家,姑娘家為何生氣,咱們怎么可能猜得出……”這等拙劣的借口,說著說著,他自己竟然也有些動搖。
重黎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個理兒。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的確不好捉摸。
崇吾宮那幾個女妖還活著的時候,碰上他心情還不錯,便沖他使使小性子。
不過只消他一瞪眼,就都消停了,怎的換了個云渺渺就不管用了?
他瞪眼,她就跟沒看著似的,該干嘛干嘛。
這又不是崇吾宮,踹門進去的確太過猖狂,興許氣上一會兒自個兒就好了……
步清風看著他糾結的樣子,著實好笑。
“我一人照顧這么多重傷之人著實有些吃力,您若是得空,就搭把手吧,師妹與長老有話要說,等等便出來了。”
重黎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終是妥協了。
而此時內室中,端華正為昏睡的長琴號脈,將手上的傷重新包扎之后,為她掖了掖被角。
云渺渺進來時,他就坐在床邊,便是曉得有人來了,也渾然未覺似的,一瞬不瞬地望著榻上的人。
“長琴長老可還好?”云渺渺走上前,看了看長琴。
她的面色委實蒼白,在睡夢中都渾身緊繃,緊鎖眉頭。
斷成兩截的佛鈴劍擺在案上,已然散去靈澤。
以人間靈劍對抗太陰斗,只瞬息間,便盡毀了。
端華神色凝重:“不太好,舊傷復發了,須得靜養!
這話若是換了平日,不過是幫長琴尋一處山谷,歇上數日,好生調理,可在這個玄武雖說會攜妖獸再度折返的時候,少了她一人,都有可能撐不住。
云渺渺沉默半響,點了點頭。
“好,還請您照顧好長琴長老,剩下的事我來想法子……”
她是天虞山掌門,危難之際撐不起這片天,還算什么掌門。
她看向端華,給外頭那些弟子上完藥之后,他便一直守在她床邊。
這些年他門下除了余念歸,并無其他弟子,此時倒是少了些復雜的顧忌與牽絆。
他是天虞山的執法長老,從來都是嚴厲刻板的樣子,性子寡淡,話比長瀲還少,弟子們都不太敢同他搭話,更不必說開玩笑了。
可此時此刻,似乎唯有在四下無人,長琴合眼睡去之后,那雙凌厲漠然的眼里,才涌現出些許溫軟和擔憂。
“她的傷從掌門死后便一直沒有好好養過,見了誰都說已經沒事了,實際上比想象中傷得更重,她這人圓滑得很,撒起謊來,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您沒信?”云渺渺倒是有些意外。
沒記錯的話,他之前可是最容易被長琴長老的“花言巧語”騙去試藥的那個。
端華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呵了一聲。
“你真當我不知她想拿我試藥?”
“您知道?那為何”為何還如此聽話?
端華的目光落在榻上之人臉上,抬手拂去她額角的碎發,嘆了口氣。
這眼神,她最是感同身受。
“她就這么點喜好,順著些不好嗎?”他一笑置之。
若非喜愛至極,若非是放在心尖兒上的人,怎會她說什么都信。
心之所向,自是不免偏袒了些。
云渺渺拉開內室的門,腦子里還余留著端華那一笑,抬眼就望見重黎站在面前,似是有些困惑,隔著兩個重傷的弟子,盯著她看。
她忽然就覺得,好像的確是那樣。
知道爭不過,她就不爭了。
“渺渺,怎么樣了?”步清風走了過來,好巧不巧打斷了話已經到嘴邊的重黎。
云渺渺轉過了頭,他暗暗蹙眉。
“長琴長老傷得不輕,怕是不能再戰了!彼鐚嵉纴。
聞言,步清風頓覺背后一涼:“這……這可如何是好?若是玄武和那些孽畜趁虛而入,天一鏡能撐到幾時?”
云渺渺不想瞞他:“天一鏡已損,至多兩日結界便會開始崩潰。”
這話著實教人不寒而栗。
步清風心急如焚:“我再給蘇門山和少陽山去信,若援兵能及時趕來,說不定能與玄武上神一戰!……”
“師兄。”云渺渺一把攔住了他,“冷靜些。蘇門山和少陽山的書信我們已經收到,援兵定是快馬加鞭趕來的,但人間法器根本不足以與太陰斗抗衡,能拖得一時,卻救不了天虞山!
“這……就沒有別的法子了?”他也曉得眼下是個什么狀況,再這么下去,同門只會一個接一個地送死,當真如玄武上神所言。
不過是負隅頑抗。
“山中還有許多無辜之人,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云渺渺面色凝重,終于下定了決心。
“盡早收拾,我們帶著所有人……離開天虞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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