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衣著樸素的鄉(xiāng)村少年在路過這附近,聽到這邊有聲音,就走了過來。
茂密的樹木擋住了他移動的身影,直到他走到水邊了,王詩詩才發(fā)現(xiàn)他。
她立刻警惕起來,死死地盯著那少年。
少年被她的眼神嚇到,慢慢地后退了一步。
林萌檬發(fā)現(xiàn)了王詩詩的異樣,順著她的視線,回頭一看,嚇了一大跳,連忙往水里一蹲,只露出眼睛以上,也盯著那少年。
那少年已經(jīng)呆住了,他先是看到了王詩詩,覺得這個小姐姐長得真好看,然后又看到了回過頭來的林萌檬,頓時三魂去了七魄。
太好看了,從來沒有看過這么好看的人,他甚至覺得自己看見了仙女,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不是在做夢,竟然不是在做夢?
他傻笑起來。
“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嗎?”王詩詩大聲吼道。
她見這少年體格不大,應(yīng)該不會對她們構(gòu)成太大的威脅……
那少年盯著林萌檬的眼睛一直看,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眼睛。
“再看就打你!”王詩詩亮出了拳頭,威脅道。
那少年一直在傻笑,聽到王詩詩的威脅,笑得更燦爛了,撓了撓后腦勺,低下頭,轉(zhuǎn)身走了。
王詩詩怕他有同伙,于是叫住他:“喂!等等!你來這里干什么?和誰一起來的?”
在這荒山野嶺的,萬一這少年有什么歹意,找?guī)讉同伙過來,那她們兩個不一定能跑掉——即使現(xiàn)在馬上就跑,也要跑十幾分鐘才能看到附近住的人家。
那少年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著王詩詩,說:“我來找我哥,我哥不知道跑哪去了。”
“找你哥?為什么找你哥?”王詩詩聽他說得誠懇,語氣也變得緩和了一些。
“我哥有精神病,他經(jīng)常亂跑,我要趕緊找到他,不然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少年說完,就跑了。
王詩詩大大驚訝,原來他哥是精神病人……太恐怖了,要是他哥在這附近,豈不是很瘆人?
不能再泡溫泉了,要趕緊回家才好。
王詩詩趕緊對萌檬說:“檬,我們趕快回家吧,精神病人亂跑出來,萬一被我們遇見了,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呢。”
林萌檬趕緊站起身,兩人濕漉漉地爬上岸,四下看了看,少年已不知蹤影。
由于衣服太濕了,被人看見了不好,她們找了個藏身的草叢,互相擰干衣服,這才回家。
一路上沒遇見幾個人,遇見了也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并沒有打照面,她們最怕的就是遇到那個精神病人,還好,一路上平安無事。
回到家,詩詩外婆正在把谷子攤開,繼續(xù)曬谷子。
看到詩詩和萌檬回來,大聲道:“你們?nèi)ツ牧诉@么久才回來?快過來幫忙,去把花生拿出來。”
詩詩笑道:“外婆,我?guī)让嗜タ纯达L(fēng)景。對了外婆,我們村什么時候有個精神病了?”
詩詩外婆一臉驚訝:“你怎么知道他?你們遇到他了?要小心哦,千萬別離他太近……”
“外婆,他會發(fā)瘋嗎?怎么不去住精神病院啊?聽說他經(jīng)常跑出來,太嚇人了吧?”
“哎,哪有錢住院啊,村里人都知道要躲著點,這幾年也沒出什么大事,就是前些年他發(fā)瘋砍死了一頭牛。”
“好恐怖啊!”王詩詩緊緊皺眉,“怎么不把他關(guān)起來?”
“你這孩子!把你關(guān)起來你樂意嗎?人家平時也不發(fā)瘋,就是喜歡走來走去,看見人要么不理,要么就呵呵傻笑,誰忍心把他關(guān)起來啊,那也太沒人性了。”
詩詩外婆說著,已經(jīng)把谷子都鋪平了,又說:“啰嗦什么?快去把花生拿出來。”
王詩詩吐了吐舌,和林萌檬一起進小屋子把鹽水花生拿出來曬。
晚上睡覺的時候,王詩詩和萌檬躺在床上,關(guān)著燈閑聊。
“檬,我以后不敢再去秘密基地了,我怕遇見那個神經(jīng)病。”
林萌檬看著蚊帳頂,眨著眼睛,“嗯”了一聲。
王詩詩又說:“你說,今天看見我們泡溫泉那個臭小子,會不會喜歡上你了?我見他看到你之后,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別這么惡心好不好?我覺得他挺善良的,沒有對我們做什么過分的事情,而且看著傻乎乎的有點可愛。”
“嗯,你真善良,善良的人看別人也是善良的。”王詩詩笑道。
“笑什么?善良不好嗎?誰像你一樣,以小人之心……”
“你才是小人。”王詩詩不給她說下去,搶著說。
林萌檬微微一笑,眼睛慢慢地閉上了,聽著不遠(yuǎn)處的一片蛙聲,有一種被催眠的感覺。
“有蚊子!”王詩詩突然手一揮,大喊一聲。
林萌檬本來快要睡著了,突然就被驚醒。“哦,那怎么辦?”聲音有氣無力的,心想:不會要起來打蚊子吧?天,好困、好累……
王詩詩從床上蹦起來,打開燈。
“嘶!”林萌檬連忙捂住眼睛,還沒有辦法適應(yīng)突然的光線。
蚊子停留在蚊帳上方,萬白叢中一點黑,特別顯眼。
“找到你了。哼哼!”王詩詩伸出手掌,慢慢地靠近那只蚊子。
“啪!”清脆的一聲。
她慢慢攤開手掌,空無一物……
蚊子早就嗡鳴著飛到別處了。
王詩詩氣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終于又找到了它。
這次蚊子飛到了蚊帳下面的一個小角落,不仔細(xì)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
這次王詩詩沒說話,像猛虎撲食一樣,極有耐心地慢慢靠近,然后猛然發(fā)力,又是“啪”的一聲,無比清脆。
“拍到了?”林萌檬睜開眼睛,好奇地問。
“哈哈,這次肯定拍到了!”王詩詩自信滿滿地說,然后攤開手掌,竟然……又是空無一物。
“死蚊子,速度真快,竟然兩次逃出生天,咦,跑哪去了?”王詩詩找了半天,沒找到。
“算了,睡覺吧。”林萌檬打了個哈欠。
“不行,如果不拍死它,我們今晚就別想好睡了。啊,找到了,嘿嘿嘿!”王詩詩又進行新一輪的人蚊大戰(zhàn)。
這次,她沒有輕易動手,而是到了離蚊子很近很近的地方,才突然襲擊!
但……還是遲了一步,眼睜睜看著蚊子悠悠然飛走了。
“哎,好累。”王詩詩失去了耐心,躺倒在床上。
“檬,你去試試。”
林萌檬“哦”了一聲,站起來,尋找蚊子。
找到了,在蚊帳半腰處。
她只好半蹲著,努力讓自己保持平衡,伸出手掌,猛然出擊!
“啪!”
王詩詩睜開眼睛:“成功了?”
林萌檬攤開手掌,給她看。
王詩詩看見一只帶血的蚊子尸體。“哎,它身上流著我的血脈……”
“別煽情了,明明是你要置它于死地。”林萌檬下床,找出濕紙巾把手掌擦干凈。
終于可以睡覺了。
關(guān)了燈,王詩詩很快就睡著了。
林萌檬聽著她平穩(wěn)的呼吸聲,也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她們在鄉(xiāng)下的第5天,依然是曬谷子、曬花生。
這天下午,王詩詩和林萌檬坐在曬場邊上的小屋里,一邊吃著蒸玉米,一邊閑聊。
忽然一個渾身黑乎乎的人來到了曬場邊上,王詩詩眼尖,馬上發(fā)現(xiàn)了,吃玉米的動作定住,盯著那人看。
林萌檬連忙也看過去。
只見那人大夏天的穿著黑色薄棉襖、棉褲,頭發(fā)又長又亂,板結(jié)油膩,腳上是一雙破爛的膠底布鞋,沾滿泥污的大腳趾頭露出來……
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
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精神病人?
王詩詩想到這,頓時心中發(fā)毛,真想大喊一聲外婆,但又怕會刺激到那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也不敢一直盯著他看,怕引起他的注意。
還好那人并不理會王詩詩和林萌檬的目光,他在曬場邊上晃蕩了一圈,來到鹽水花生旁邊,看著花生發(fā)呆。
王詩詩心中默念:吃吧吃吧,抓一把就走,別看了……快走啊,磨磨蹭蹭什么呢?
那人并不去抓花生吃,而是站在那呆呆地看,看了半天,也傻笑了半天。
王詩詩和林萌檬心中都越來越害怕,但是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祈禱那人趕快走。
那人站在花生旁邊看了半天,這才伸出手,捏起一顆花生,對著太陽看,很認(rèn)真的樣子,好像試圖利用太陽光看清花生的內(nèi)部。
王詩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敢問,也不敢阻止……
“王大帥!”突然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然后那少年朝著精神病人跑了過去。
那不就是昨天那個傻乎乎的少年嗎?
王詩詩和林萌檬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那少年拉起哥哥的手:“又亂跑!快回家,家里有花生吃!還有雞蛋!還有蘋果!”
精神病哥哥甩開了他的手,嘴里咕噥著什么,很生氣的樣子。
少年急了,大聲說:“再不回家我就不買好吃的給你了,再也不買辣條了,不買薯片了!”
精神病哥哥終于不再執(zhí)拗,而是拉著弟弟的衣擺晃來晃去,好像在撒嬌。
“走吧,回家。”少年重新拉起哥哥的手,走了幾步,轉(zhuǎn)頭看見王詩詩和林萌檬,腳步一頓。
但他很快就不看她們了,而是加快了腳步,扯著哥哥往前走,哥哥的腳步踉蹌了兩下,他才慢一些。
這時候外婆聽到外面的聲音,從里屋走了出來。看見那少年和他哥哥,大聲對少年說:“狗娃!沒事,讓你哥吃,我家多的是花生!”
少年并沒有回頭,一直走。倒是他哥哥回過頭來,朝詩詩外婆笑了一下,那笑容,可以說是天真無邪。
詩詩喊道:“外婆,外婆!”
外婆走過來,說:“喊什么?剛才那精神病過來了,你怎么一聲不出的?要不是他弟弟來了,我都不知道呢。”
“外婆,那個精神病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啊?他這病是天生的,還是?”王詩詩好奇問道。
外婆嘆了一聲,一向心直口快的她,難得地沒有立刻回答。
王詩詩的好奇心更重了,眼巴巴地看著外婆。
林萌檬也看著外婆,期望著答案。其實她一向不關(guān)心別人的事,但是對于這個精神病人,她卻非常好奇。
過了好一會,詩詩外婆才開口:“說起來,是十年前的事了。這孩子,還是個大學(xué)生呢,是我們村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xué)的,大家都以為他以后肯定很有前途,沒想到啊……”
“沒想到什么?發(fā)生了什么?”王詩詩聽到這,好奇心爆棚。
林萌檬也豎起了耳朵。
“后來,有一天,本來應(yīng)該是上學(xué)時間,但他突然回來了,整個人變得特別瘦,而且每天又哭又笑的,大家都覺得他不正常。一打聽,好像是在學(xué)校談戀愛,又失戀了,就變成這樣了。唉,本來多好的一個孩子,沒想到變成這樣,談戀愛真害人,狗不理,你可千萬別談戀愛啊!”
外婆語重心長地說。
王詩詩道:“外婆,我不談戀愛,以后難道不結(jié)婚了嗎?還是說,直接相親結(jié)婚算了?”
外婆瞪她一眼:“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笨呢?我的意思是,你在上學(xué)的時候,別談戀愛,以后大學(xué)畢業(yè)了再談,工作了再談,不就行了!”
“那,如果我以后考研呢?考研可能要考到30幾歲哦!那時候我都成剩女了,好男人都結(jié)婚了,輪不到我了。”王詩詩抬杠道。
外婆冷笑一聲:“就愛和我杠!我說,你的腦子能不能學(xué)會變通,這么笨,一點也不像我。不和你說了,我要喂雞去了。”
“這么早就喂雞啊?”王詩詩朝著外婆的背影笑道。
外婆一走沒影,王詩詩就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林萌檬道:“哎,外婆為你操碎了心,你卻不領(lǐng)情。”
“什么啊,她說的根本沒道理。談戀愛本來就是一個正常的事情,怎么能因為某些人的不正常而把戀愛也看成不正常的了呢?”
王詩詩撇嘴道。
林萌檬笑道:“哦?那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談戀愛呢?”
王詩詩繼續(xù)啃手中的玉米棒:“我啊,隨緣。嘿!我有個秘密,你要不要聽?……哎算了,我還是不說了。”
林萌檬剛想問是什么秘密,就聽到她說“不說了”,于是笑道:“你昨晚說夢話了,你知道嗎?”
王詩詩見她表情自然,當(dāng)真了,問道:“什么?我說夢話了?我說什么夢話了?”
“我估計,你昨晚說的夢話,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秘密。”林萌檬笑得狡黠,她其實并沒有聽到什么夢話,只是為了套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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