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淺斟酌道:“我知道他以前一直頭疼,和安悅如即將訂婚的那段時間,疼得比較頻繁,解除婚約后貌似緩解了。我便覺得他的頭疼,可能跟違背自己的心意有關,當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是,就會以頭疼的方式表示反抗。但是,他現在又開始頭疼了……”
如果是她先前揣測的那樣,那可真是諷刺,說明沈葉白同她在一起,也并非心甘情愿。
這個問題不能細想,稍一深思,仿佛有些東西就要被推翻了,問題也更加復雜化。
要么就是跟她在一起,非沈葉白所愿。要么就是他頭疼的誘因,不止違背心意這樣簡單,而是因為其他。
一時之間林景笙也給不了她確切的答案,他只能肯定,如果查不出病理性的問題,必然是心理原因。
“讓他去看專業的心理醫生吧。”
傅清淺啃著指頭說:“他要是肯,早就去看了。”
沈葉白的頭疼早不是一天兩天了。
說來很奇怪,日常相處中,會發現沈葉白是個很隨性的人,和工作中還完全不一樣。性情這樣矛盾的人,按理說非常情緒化才是,但沈葉白的防備心卻這樣強。
林景笙問她:“你不是沈葉白專門聘請的咨詢師,對于他的問題怎么還這么迷茫?難道平時不聊這些問題嗎?”
“以我和沈葉白的關系,早就起不到了咨詢師的作用,你是知道的。”
就算之前,其實沈葉白向她袒露心聲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林景笙說:“也是。”他建議說:“不然你介紹別的咨詢師給他,找不到根源,想解決宿疾,幾乎不可能!
傅清淺說:“改天再說吧,我要準備晚飯了!
林景笙微微一滯,掛斷電話。
聽她那樣說,像個居家的小女人。
知道傅清淺有一手好廚藝,宋楚活著的時候,她就時常做一大桌子的菜,請他們去家里吃。
別人逢年過節是在餐館,他們不用,只要食材豐富,滿漢全席傅清淺也做得。
現在那個八面玲瓏的女人,洗手為另一個男人作羹湯了。
林景笙握著電話失神,隱約是有一點兒失落的情緒,鬧騰得心臟有些不適。
他放下手機,點著一根煙穩定情緒。
循序漸進,徐徐誘之,一樣也急不得。
想到這里,林景笙鼓動的心臟,又慢慢平靜下來。
傅清淺去樓上看了兩次,沈葉白睡得很沉。
她把臥室門關好,保證他能有個好的睡眠。
然后去廚房拿上保溫桶出門了。
已經到了晚飯時間,阿姨問尹青吃什么,尹青心事重重的搖頭,表示沒胃口。
阿姨無奈,只得先去給沈流云送吃的。
覺得稍晚點兒,尹青餓了,就會想吃東西了。
她跟尹青說了一聲,就去樓上看沈流云了。
尹青躺著的時間太久,身體已經有些麻木了,她翻了一個身,就看到傅清淺推門進來。
還有她手上提著的食盒和保溫桶。
尹青當即冷冷說:“不用你假好心。”她知道現在傅清淺的心里有怎樣的得意,她們一直斗法,而傅清淺終于拿準了她的命脈,她知道她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這些一定會被傅清淺當做她最致命的把柄攥在手里,以后不管是阻攔她和沈葉白在一起,還是再出口中傷,傅清淺都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尹青知道傅清淺這個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
這一次算徹底敗給她了。
傅清淺不說面色和悅,見到尹青卻從沒像現在這樣松弛過。
她一定不會將她的私痛說出去,但是,她不說,不代表就能緩解尹青的緊張情緒,她太敏感了,光是因為她內心的那份在乎,就決定了她不會放松警惕。
只是,尹青的緊張其實根本不是來自傅清淺,而是她自己。
很多時候,我們人類的喜歡,厭惡,懼怕……看似因為別人,其實,都是源于自己的內心。
幾個小時的時間過去,傅清淺已經深刻領悟。
所以,她和沈葉白面前的障礙很快就要解除了。
想到這個,她當然輕松。
碰了尹青的冷臉,也若無其事,她把食盒放到床頭柜上。
“我煮了熱粥,還有清淡的小菜,你起來吃點兒吧!
“你是覺得你掌握了什么秘密,所以,來威脅我嗎?”
傅清淺給她盛了一碗粥,轉過身說:“你太敏感,也太緊張了,不用我威脅你,你就已經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瑟瑟發抖了!
尹青微微一愣,她沒想到傅清淺會這樣說。
傅清淺一臉淡然:“喝點兒吧,沈葉白最喜歡喝我煮的粥!
尹青躺在那里不動彈,像對嗟來之食那樣抗拒。
傅清淺舉了幾秒鐘,最后放到床頭柜上。
“不想吃,那就等一等,一會兒餓了或許就想吃了!
她拉著椅子坐到床頭。
尹青厭惡的皺緊眉頭:“你坐在這里干什么?想活活的氣死嗎?”
傅清淺想,怎么可能,她可是來乘勝追擊的。
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大獲全勝了。
她彎了下嘴角說:“要真想活活的氣死你,根本就不用這么麻煩,當你在沈葉白家里暈倒的時候,我不叫救護車就好了。或者晚一點兒叫,對你的生命都有威脅。”但是,她不屑那樣做!拔襾,只是出于好奇。不知道你的故事哪一部分跟我的重合,但是,我知道一定有重合的部分。不然,貧困的人那么多,父母不爭氣的家庭也那么多,為什么我就一下子刺激了你敏感的神經?”
尹青抿緊嘴唇,以至于她唇色發白。
但她就是不肯吐露半句。
傅清淺仿佛也不是真的要聽,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你找人調查到的,公諸于眾的那些東西,其實不是我最慘的經歷。那些只是大背景,看著的確叫人尷尬,卻是我沒得選的。但是,比起那些,其實真正叫人難耐的,是生活的細節。是的,我爸是個虐待狂,他喝醉了就要摔東西打人,從來不分時間。小的時候我和姐姐經常被他打得來不及穿衣服就往外面跑,后來有經驗了,怕出丑,睡覺的時候就干脆不脫衣服。避免哪一時被爸爸打,跑出去的時候赤身裸體,叫人笑話!
她的話氣輕松,尹青聽得心驚膽戰,就好像傅清淺講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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