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芳回頭笑著說，“沒事，今天就是煮飯晚了點(diǎn)，餓了點(diǎn)，房間里還有一點(diǎn)餅干，你先拿去吃，啊？”
這是要趕人了啊，李妙真只好回房去了，誰知一推開門，門就撞到了里面的一個人，準(zhǔn)確的說是撞到了一顆頭，還發(fā)出好大的聲響。
她把門重又推開，只見李妙花手捂著頭，站在房間中央地委屈地看著她，李妙花壓低聲音吼道，“二姐，你撞死我了你！進(jìn)來至少先敲個門吧？”
“那你沒事站門后邊干什么？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似的，”李妙真一句話就戳穿了李妙花剛才的小人行徑。
“噓！”李妙花連忙把李妙真拉過來，“你能不能小點(diǎn)聲，別被他們聽到了。”
李妙真無所謂地說，“那你剛剛有聽到什么？”
“我聽到可多了，給我錢，買消息，我就告訴你。”
“那算了，就你聽到的這些，我不感興趣，”李妙真把柜子上面的鐵盒子拿出來打開，拿了一塊餅干塞嘴里，“其實(shí)你不說我也知道，無非是姑姑和那家起了沖突，受了委屈之類的吧。”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李妙花驚訝地看著她，她趴在柜子上邊，也拿了一塊餅干丟嘴里，一邊吃一邊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放學(xué)回來的時候大門就虛掩著，他們也沒有在家，我就在房間里寫作業(yè)嘛，沒想到過了一會他們回來了，你猜當(dāng)時情況怎么樣？”
李妙真搖頭，“不知道。”
李妙花一副我要說重大秘密了的神情，“姑姑是哭著回來的。”
李妙真說，“這個我早就看出來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美亮的眼睛還是有些紅，話也有點(diǎn)少，只是詢問了一下李妙真的工作和李妙花上學(xué)的情況，就沒再說什么了。飯后，她便提出來要走，李國榮拿了一個手電筒送她回去，兩個小時才回來。
李妙真兩姐妹剛剛躺床上準(zhǔn)備睡覺了，李國榮和肖芳兩人一邊洗漱一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好久的話，一會李妙花便睡著了，李妙真聽了半晌才終于聽了個大概來。
原來是李美亮回來這么久了，便想著要去一下李國民家，看一下李光洪和王氏，畢竟是自己的爸媽，不過去打聲招呼怎么都于理不合，就算之前有過什么恩恩怨怨的，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了，應(yīng)該也淡了。
只是沒想到，王氏一見到她就破口大罵起來，態(tài)度比起當(dāng)年過猶不及，絲毫不顧及李美亮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顧及兩個兒子還有李國民一家，就當(dāng)著這么多人罵李美亮，李美亮一直忍著不出聲同。
李國榮一直在邊上勸王氏，不要再罵了，妹妹好不容易才回來，有多大的深仇大恨都放下了，況且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家了，孩子也都十來歲了，現(xiàn)在再來罵又有何意義？但王氏是勸得動的嗎，她還一再地把李國榮也罵了進(jìn)去。李國民和林氏都是看人下飯的主，早帶著李玉紅和李德喜溜走了。
后來大概是王氏罵得太難聽了，李光洪終于出聲叫她不要再罵了，他對李美亮隨便安慰了幾句，但那神情明顯就不是很誠心。
李國榮和肖芳商量，要李美亮盡量不要到那家去了，去了也是吃力不討好，她現(xiàn)在生活得好，過得也還不錯，好好地守著自己的家好好生活就行了。
但李妙真認(rèn)為，有時候，并不是自己主動不去招惹，麻煩就不會找上門來，更多的時候是，你越躲避，麻煩反而越會纏過來。
一個星期之后，李美亮到李國榮家里來，本打算是想借點(diǎn)油菜和白蘿卜種子回去種，但不知怎么地，被王氏知道了，她柱著拐杖顫巍巍地過來了。
當(dāng)時只有肖芳和李美亮在家，李國榮正在超市守著呢，肖芳拿塑料袋子裝了一些種子，才回來不到十分鐘，王氏就進(jìn)來了，直接說明了來意。
“美亮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想看見我，但有些事情還是要找你說個清楚，”王氏走到堂屋里的椅子上坐下來，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疏離的氣息。
李美亮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說，“媽，有什么事你就說吧。”
“是這樣的，你和人私奔了之后不久，你哥和你弟就分家了，我和你爸就和國民一家住在一起了，老屋就留給了你哥，雖說你哥平時不用照顧我們，但他每個月都要拿錢的，這是當(dāng)初就說好的，還有他現(xiàn)在開店子了，有錢了，發(fā)達(dá)了，不愿意多給一點(diǎn)錢，我們也不說什么，畢竟這是他的想法，不把我們當(dāng)親爸親媽也沒關(guān)系，我們也強(qiáng)求不來。”
聽到這里，李美亮算是知道王氏什么意思了，肖芳也震驚地說道，“媽，你現(xiàn)在說這個，是不是太過分了，美亮她才剛剛回來，家里一切都還沒有安頓好，土里的菜也都沒有種上，實(shí)在是……媽，你再怎么也不能現(xiàn)在……”
王氏眼睛一瞪，“肖芳，你給我閉嘴！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你家不愿意多出五塊錢，我們二老都快要過不下去了，你們不愿意出，難道我還不能找我自己的女兒要了？”
李美亮低下頭來，一臉落寞，她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悲痛，“媽，你想要我給多少錢，才合適？”
聽到這話，王氏才笑著說，“和你哥一樣就行了，每個月五塊，你弟也是每個月五塊，這個，你都可以去問問的。”
肖芳連忙說，“不行，這事兒，國榮是不會同意的，媽，美亮都已經(jīng)是嫁出去的人了，都說女兒是潑出去的水，憑什么還要管著娘家的人？這到哪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王氏氣道，“肖芳，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拿過錢回自己娘家，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拿過東西回去過？”
肖芳解釋道，“拿錢拿東西回娘家，是我自己愿意的，偶爾這么做是情意，但要求已經(jīng)嫁出去的女兒每個月拿錢就真的是太過了。”
“我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樣，反正我家是這樣的，美亮，”王氏懶得和她們再說下去了，說了最后一句話，便站起來走了，她說，“從下個月開始，每個月拿五塊錢給我，要不然，我就再到你們家鬧去。”
聽到最后這一句話，李美亮的臉突然慘白一片。
因?yàn)樗浀卯?dāng)初和黃偉在談戀愛的那會兒，王氏跑到黃偉的學(xué)校里去鬧事了，結(jié)果搞得他直接被學(xué)校鄰居停職。王氏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她出來鬧一次事，出現(xiàn)了什么后果，李美亮承擔(dān)不起。
肖芳看著癱坐在椅子上，一臉失魂落魄的李美亮，心里也是一片哀痛，攤上了這樣的娘，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她也只能在心里重重地哀嘆，世間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娘，有這么對自己親女兒的娘嗎？
恐怕世間少有了。
“美亮，別想太多了，走，我們先到店子里去，找你哥商量商量。”
李美亮像是渾身抽去了力氣，滿臉灰敗，跌跌撞撞地起來，就往外走去。
“美亮，美亮，你等等我，”肖芳趕緊把門鎖好，然后緊追了上去扶住她，“你別胡思亂想，先找到你哥說說，我們商量著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你別著急。”
“嗯，”李美亮突然哭了起來，哭聲不大，怕被別人看見或者是聽見，眼淚一直往下掉，她哽咽著說，“大嫂，你說，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媽啊？為什么啊？啊啊！”
李美亮的情緒有些崩潰，肖芳看著心里難受，只得扶著她趕緊向店子里走去。
到了店里，李國榮一看她們這個樣子，連忙過來問道，“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是有人打你們了？”
肖芳對著李國榮輕輕地?fù)u了搖頭，低聲說，“是你媽。”
李國榮一聽便知王氏又來找麻煩了，但自己親媽又能說什么呢，只得沉默地把李美亮扶到爐火邊上坐好，肖芳倒了一杯水過來，遞到她手里。她也只是喝了一口，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
肖芳低聲說著剛才在家里發(fā)生的事情，末了還說，“這事，萬一實(shí)在不能解決，這錢就我們出了吧。”
“也好，”李國榮剛剛就在想，只能他來了這個錢了，沒想到肖芳先說出來了。
“不行，這錢怎么能讓你們出，那我成什么了？”李美亮終于沒哭了，李國榮就說了這個辦法，沒想到李美亮堅(jiān)決反對，“不行，這事要是被阿偉知道了，他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美亮，你看著我，”李國榮扳過李美亮的肩膀，“你冷靜點(diǎn)，聽我說，你已經(jīng)嫁出去了，有自己的家庭，娘家你原本就不需要管的，更何況，咱爸媽還有兩個兒子在，再怎么樣也不該輪到你給這個錢，明白嗎？其實(shí)今年過年的時候，媽就向我提出來要我每個月給十塊錢，只是我沒有同意，她來鬧過了幾次，我態(tài)度很強(qiáng)硬，我就不給，她也沒有絲毫的辦法，最后這事也沒有再提起來過，只是我沒想到，媽竟然把算盤打到了你的身上。”
李美亮說，“媽是見不得我好，她是想再次把我的家搞散了，她就高興了是不是？嗚嗚嗚……”說著，她眼淚又掉了下來。
肖芳默默地拿了紙巾過來，遞到她的手里。
“媽本身就是這般自私，凡事就想著自己，但我們作為兒女也不能說什么，除了包容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畢竟是生我們養(yǎng)我們的媽。我是大哥，這事我來抗，你不用再管了。”
“可是，大哥，你自己不是也欠著錢嗎？”
“債多了也不愁，不就是五塊錢嗎，這點(diǎn)錢，大哥還出得起，我和你說，頂多明年，我就會把所有的債都還了，但是你要記得，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這錢是我出的，更不能讓爸媽知道了，要是知道了，媽肯定又會鬧的。”
李美亮重重地點(diǎn)頭，“我知道了，大哥，等以后我有錢了，一定會還給你的。”
肖芳笑著說，“不用還，你就算拿錢過來了，你大哥也不會要的。”
“對，說什么還呢，我是家里的大哥，本身就有義務(wù)給爸媽養(yǎng)老，大哥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和妹夫開開心心地生活，別被這邊糟心的事情牽連到了。還有，你們以后盡量呆在那邊，少到這邊來。”
“我知道了，可是我想大哥了怎么辦？”
李國榮說，“想我了我就到你們家去！說起來，你家那兩個小把戲，芳子都好幾年沒看見過了，明天我們就到你家看看去，順道還能幫忙干點(diǎn)農(nóng)活什么的。”
肖芳馬上說，“對啊對啊，我真的好幾年沒見過她們了，現(xiàn)在都長得很高了吧？”
“嗯，大的十二歲了，正在讀初一，小的剛剛滿八歲，正在讀三年紀(jì)，都已經(jīng)轉(zhuǎn)到黃石中學(xué)來了，”李美亮笑著說，“好，謝謝大哥大嫂。”
第二天李妙真被要求一定要請假，在家里看店子，而李國榮和肖芳要去李美亮家，李妙真說她也想去，但聽到要下地種菜干農(nóng)活，馬上退后一步，那我還是守著店子吧。
去看看玩玩還好，天氣這么冷，要干活，還是免了吧，她現(xiàn)在是冷得根本不想動，就想抱著火爐子。
柜臺上擺著幾本故事書，是肖芳平時的消遣，李妙真百無聊賴地翻看了看，又做了幾單生意，便拿出繪畫的本子，畫起衣服圖紙來。
畫著畫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突聽得門外面?zhèn)鱽沓臭[聲，李妙真一下就驚醒了，睡眼朦朧地抬頭看著前面，好一會才看出自己原來是在店子里。
“你這個沒有給錢。”
“我給了，你別胡說八道，讓開，好狗不擋道，我告訴你，滾開！”
“你沒有給錢。”
“我叫你滾開，沒聽到嗎？你是屬狗還是耳朵聾了？多管什么閑事，這又不你家開的，神經(jīng)病！”
這聲音……是楊振的聲音，還有另一個聲音是，好像是李德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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