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真伸出一根中指，在右邊臉上摸了摸，裝作抓癢的樣子，楊振嘴角一抽，轉過頭去了。

    肖芳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里，臉上不顯，嘴上招呼著，“我這后面雜屋上面的瓦片突然掉下來了，剛剛差點砸到隔壁鄰居了，你幫我看看，能不能弄好，要是弄不好，妙真，你等下去店里替你爸回來。”

    還沒等李妙真回答，楊振馬上答道，“撿瓦片，這事簡單，我弄得好，在哪呢？”

    楊振說完，便先往后面廚房走去了，肖芳手指著李妙真，警告的給了她一個眼色，低聲道，“你倆怎么在一起了？你喊他來的？”

    李妙真大喊冤枉，“我一直都在菜園子里澆水，然后偷偷摸摸跑到他店子里去喊他過來？我太閑了！”

    “那他過來干什么？最近他來得挺勤快啊……”肖芳還想再問，楊振在后院大聲喊，她扔下“我等會再來問你”便往后院跑去了。

    李妙真也跟著去看，只見關著豬的雜屋上面，有幾片瓦片掉了到了地上，碎成了幾片，她開口問，“媽，剛剛差點砸到誰了？”

    “就是隔壁的云嫂嫂，她靠著這扇門和我聊天來著，沒想到，那瓦片突然就掉了下來，幸好只是砸到了她的肩膀。”

    楊振此時搬來了一架木頭做的梯子，架在了墻上，爬了上去，把那些瓦片重新放置了一下，低頭看著下面，“阿姨，你還有沒有多余的瓦片？”

    肖芳回答，“有，你等一下啊，”說著便進了旁邊的一間雜屋里。

    楊振從梯子上下來，對李妙真挑了一下眉毛，悄悄說道，“你看，我又幫你家做了一點小事，不過不用謝謝我，我這個免費的勞力還可以吧？”

    李妙真也低聲說，“是啊，真是謝謝你了，拿這點小事就來說事，你也好意思？”

    “我為什么要不好意思，像他們說不求回報才是假的，我從來不偽裝我的想法，不拿點好處才是王八蛋，”楊振嘻皮笑臉。

    李妙真冷眼看他，“我發現你臉皮比之前是越來越厚了，說吧，你想要什么好處，我說你誒，就壘了幾片瓦，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真是服了你。”

    楊振正要開口說話，眼見肖芳拿著五六片瓦出來了，他連忙收拾起玩笑表情，一本正經地站在梯子邊。

    肖芳說，“你先上去，我再遞給你。”

    “好，”楊振重又爬上了梯子，上到一人多高時，低下頭接過了瓦片，又爬上去一片一片地疊好，“好了。”

    肖芳贊賞地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等下中午就到這里吃飯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阿姨再見，”楊振趕緊找機會溜了，臨走時看向李妙真的那一眼，意味莫明。

    見人走了，肖芳一邊把梯子搬進雜屋里放好，一邊問李妙真，“你們倆是不是有事，最近看你倆很奇怪。”

    李妙花突然從廚房里鉆出來，“媽，可以吃飯了沒有，我肚子餓死了。”

    李妙真暗自松了口氣，兩人的話題自然也沒有再往楊振身上轉了，只聽得肖芳說，“你又亂跑什么，不是叫你在家里做作業嗎？”

    “我做作業了呀，把作業都做完了才出去玩的。”李妙花說，“二姐，我們什么時候也買臺電視機呀，叔叔家最近買了臺電視機，可好看了。”

    李妙真說，“你剛剛去他家看電視了？”

    “是啊，看了動畫片，叫貓和老鼠，笑死我了。”李妙花神采飛揚，恨不得呆在李國民家里不回來了，“可是叔叔家要吃飯了，李德喜這個家伙就把電視關了，氣死我了。”

    肖芳從雜屋里出來，“以后少到他們家去看。”

    李妙花反問道，“那到哪里去看，之前杜俊偉和二姐在一起時，還能去他家里看看的，現在分了，也不好過去了。除此之外，就只有叔叔家里有電視機了，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沒地兒看了。”

    李妙真理所當然道，“那你不要看了。”

    肖芳說，“你自己多存點錢，爭取買一臺好了。”

    李妙花瞪大眼睛，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我到店子里干活，一天才五毛錢，我得存到何年哪月啊？”她看向李妙真，“二姐，你爭取多賺點錢，給買一臺回來唄！”

    “等你考上大家，我再買好了，到時你不在家了，到別的地兒讀大學去了，我一個人看電視，嘿嘿！”

    “二姐，你太厚此薄彼了吧？要不要這么小氣！”李妙花抱怨道，“媽，你趕緊把她嫁出去得了，現成的楊哥哥可以接手。”

    李妙真上前作勢打了李妙花一下，“瞎說啥呢，你當我沒人要啊！我要是肯的話，還不得大把人湊過來了！”

    肖芳馬上說，“好了，你們倆，妙真，你快去把砧板上的辣椒切一下，把豆角炒了，馬上吃飯。”

    吃完了飯，肖芳去替了李國榮回來吃飯，李妙真躺回床上睡起了午覺，李妙花則又偷偷摸摸地到李國民家里看電視去了。

    時間很快到了九月底，李妙玲的肚子越發地大了起來，她現在還是沒有搬到肖達和易林婉家里去，肖成文沒提起這件事，她也樂得裝傻，也不主動說起，每個星期六天都是要回娘家來的，一則是來吃肖芳做的飯菜，不管到了哪兒都覺得媽做的飯菜最好吃，二則是回來多運動和散心，城里不比鄉下，城里運動的地方較少，鄰里相互之間也比較少打交道。

    肖成文只有有空，一定會陪著李妙玲回來的，李妙玲肚子大了之后，整個人都像胖了一圈了，至少都胖了三十斤了，以前很多小碼的衣服，目測了一下，估計生完孩子之后都穿不了的，統統都拿了回來，給了兩個妹妹，另外還有幾件漂亮的頭花，一條彩色的絲巾和一條銀項鏈。

    李妙真只是拿了一件夏天的衣服，其余全給了李妙花，李妙花很是高興，到處顯擺。只是沒想到，這一顯擺就顯擺出了禍事。

    事情要從李妙花經常到李國民家去看電視說起，她在縣城的三中讀書，放暑假了之后，幾乎天天都要到李國民家里去看電視，雖然兩家人鬧了嫌隙，但那也是大人的事情，無關乎小孩子的事。就算之前兩家孩子打架，也可以說是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不懂事，過了就過了，所以李妙花經常去那邊看電視，李國民沒說什么，林氏嘴巴碎碎的說的話很難聽，倒也不會真的趕她走，反正李德喜也要看，李光洪和王氏也要看。

    李妙花就經常帶著李妙玲給她的頭花，被李玉紅看見了，便就過去問她在哪里買的，李妙花剛開始本不想理她的，不過，在人家家里看電視，不理人總不太好吧，就不冷不熱地回答她，李玉紅也不在意，繼續在她邊上說啊說啊，還給她倒水拿糖果。這一來二去的，李妙花便放松了警惕，慢慢地便講開了話。

    李玉紅知道了，李妙花身上那些好看的頭花是李妙玲送的，包括彩色絲巾和漂亮的銀項鏈，都是李妙玲送的，甚至還有一對夾的耳環，這在李玉紅看來，簡直就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太漂亮了，太誘惑了。

    想到自己的大姐李玉雪嫁了出去，日子雖然也過得好，但是和李妙玲比起來，卻是天差地別，至少人家是城里的吧，她姐夫張強卻是地道的農村人。倒不是她看不起農村人，主要有這么一個肖成文在，就有了比較，高下立現。

    而且，李玉紅每個周末休息的時候，都可以看到肖成文陪著李妙玲回來，看他對李妙玲的那種看重和呵護，真讓人羨慕。

    她無數次的在想，這樣的一個好男人竟然被李妙玲這樣的女人給占了，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李妙玲有什么好的，長得也就一般般，哪有她好看，更何況現在身材懷孕都變了形，就更加難看了。

    李玉紅照鏡子的時候，無數次地在想這個問題是，李妙玲憑什么能夠嫁給了肖成文，他那樣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比如說自己。

    于是，李玉紅開始偷偷地關注起這邊的動靜來。她會經常到屋門前的曬谷坪上去走動，裝作在散步的樣子，裝作在看某個東西的樣子，就到曬谷坪上去，因為從那里能夠看到李妙真的家，有時也能看到肖成文坐在屋檐下面看著雜志。

    本來服裝廠的休息都不是固定的，都是輪流的，因為要保證服裝廠一周七天都要運轉起來，每天都有人在廠房用縫紉機做衣服，所以廠里的休息是輪流的，這個星期可以周六，可以周日，下個星期就只能星期一到星期五的隨便一天了，一個星期休息一天，反正是不能都在星期六天。但因為肖成文只在星期六天陪著李妙玲回來，她便也只能在這兩天看到他了，所以已經連續兩個多月都在星期六或者星期天休息了，就算是廠房主管不同意她休息，那到了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她該不來的時候照樣不來，惹得同一個廠房的同事們都很不高興。

    李玉紅已經連續偷偷摸摸地盯著他看了好久了，心里對他的愛慕越發深了，想著李妙玲肚子都這么大了，他還這么愛護她，李玉紅心底里嫉妒了，太羨慕了，想著這樣的男人要是自己的該有多好啊。

    終于在這一天，她等到了機會。

    林氏要去買兩包洗衣粉回來，李玉紅自告奮勇說她去買，林氏大聲喊還要買支牙膏，李玉紅跑得飛快，也不知道她聽到了沒有。

    她經過李妙真家的時候，看了一眼，大門虛掩著，并沒有關實，也沒有反鎖。她先是到妙好超市隨便拿了兩包洗衣粉和牙膏，肖芳問她還需要什么不，李玉紅心不在焉地搖搖頭，她的心思完全沒在東西上面了，她看到了店子里的人，心里在狂跳。

    諾大的地方，只有肖芳和李妙玲在這里坐著，一眼就望到頭了，至于李國榮，她剛剛看到他在倉庫門口靠著墻睡覺呢，至于李妙真，今天應該是到縣城去了，今天是服裝廠在縣城開了第五家門面開業的日子，她肯定是要到現場的。而李妙花上個星期回來了，這個星期鐵定不會回來的，高中的生活是每兩個星期回來一次。

    而今天上午，她看到肖成文也一起過來了，也就是說，現在那個家里就只有肖成文一個人在家。

    真是天助我也，李玉紅心想，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她提著東西往回走，到了李妙真家門口，那個虛掩著的大門似乎在向她提出了邀請，李玉紅盯著這扇門看了好一會，是進還是不進。不進，可能以后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進，一想到如果進去，呆會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就緊張得兩只手都在顫抖，額頭也在冒汗。

    終于，李玉紅四下看了看，還是用腳輕輕地推開了那扇門。

    “妙花，妙花，”李玉紅假意小聲地喊著，免得萬一要是被別人或者肖成文發現，她也可以說是來找李妙花的，她慢慢地往里走，又喊了幾聲，確實沒有人在家。

    肖成文去哪了？

    難道他回縣城了？

    李玉紅把裝著洗衣粉的袋子放在堂屋里的桌子上，探頭看左邊里屋的動靜，這一看就看到了人，原來肖成文正躺在里面的床上睡覺，李玉紅大喜，原來人還在這呢。她放慢手腳打開門走進去，在床邊看肖成文看了好幾分鐘，她在想，到底要怎么做呢，才能讓肖成文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呢。

    思來想去，便只有一條路了。

    李玉紅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狠下心來，往床上爬去。

    肖成文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爬床，馬上驚醒過來，這也要感謝李妙玲了，因為她自懷孕之后，晚上都睡得不好，肖成文擔心她，只是她稍微動一下，他立馬就會醒過來，詢問她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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