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會，考生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地走了出來，不管考得好還是考得不好，肩上的重擔算是完全解下來了，每一個考生的神態(tài)都很輕松，接下來便是等著成績出來了。

    等了一會，李妙花才出來，李妙真也沒問她考得如何，帶著她回家。

    “我說，芳子啊，你女兒快二十五了吧，這么大了，咋還不找對象啊，我有幾個好人選，你要不要相看相看？”

    說話的是同村的鄰居，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經常會到家里來玩，有時幾個人就在大門口聊磕聊磕，說的都是家長里短的小事。

    或許她不是什么壞心，不過就是拿來說說罷了，不過肖芳也沒有當回事，她說，“這事啊，不急不急，妙真她現(xiàn)在不想那事。”

    “怎么就不想了，像她這么大的，孩子可都兩三歲了呀，她不著急，你做媽的可要幫她抓點緊，過過關不就好了？再呆下去，可要呆成老姑娘了！你不急呀？”

    說得肖芳心里一動，自杜俊偉那次退婚都過去快四年多了，如今他已經結婚了，李妙真心里的傷痛估計也淡化了不少，也是時候要談婚論嫁了。于是她試探地說，但也沒有把話說得那么死，“你說的是哪家的人啊？”

    那中年婦女便說了幾家，末了還說，“不過吧，芳子，你得和你女兒說一聲，就是以后少和那家人來往，怕人家不高興。”

    “那家？哪家？”肖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中年婦女一副你還不明白的神情，“就是那個楊家啊，你說他家女的出去讀書去了，家里就只有奶奶，他一個大男人的，你女兒總是去找他多不合適啊，對吧？大家都在傳她和楊家小子不清不楚的，芳子，這些話也就只有我和你說，別人可不敢告訴你的，你可別和我生氣呀。少和他來往，我保證，你女兒馬上就能嫁得出去了。”

    肖芳臉上表情硬了些，“我知道的，我不會怪你，這事我要先探探我女兒的口風，再怎么樣，我總不能先替她應了，是不是？”

    “是的是的。”

    “還有啊，還有，人家說你家妙真……”中年婦女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嘀嘀咕咕說著什么，肖芳聽了之后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于是有一天晚上，李妙真靠在床頭看書的時候，肖芳走進來問她，村里一個嬸子有意想介紹幾個男孩給她認識，看她愿不愿意。

    沒想到肖芳這話還沒有說完，李妙真就直接把書合上了，一臉嚴肅地說，“相親這種事情，媽，我很反感，你千萬別給我搞這事。”

    這么直白的話，直接把肖芳的話堵在了喉嚨嗓子眼了，她想了想道，“妙真，杜俊偉已經結婚了，你和他再沒有可能了，難道你還想著他不成？”

    “媽，我像是這么沒底線的人嗎？”李妙真簡直無語了，她嫌棄地皺起了眉頭，“他的事，我一直沒管過了。”

    肖芳又道，“那楊振如何？你有沒有和他在談，談到哪一步了？”

    李妙真瞬間坐直了身子，說出來的話有些底氣不足，“媽，我沒有和任何人在談，楊振和我們家是什么關系，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肖芳道，“那大家都在傳你和楊振的事，你要是不想，就別拖著人家了，他年紀也不小了，都快四十了，天啊，都快四十了……”

    李妙真下意識地反駁，“哪有，我快二十五，他也才快三十三吧，他比我大八歲多。”

    “那不也是快四十嗎？都這么大了，你和他在一起能行嗎？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快四十的人啊，頂多快三十歲的樣子，樣子還是挺年輕的。”

    李妙真哭笑不得，“媽，你到底想說什么？”

    “其實吧，早之前，楊振就來和我提過，要和你在一起，但是那時我說要和你爸商量一下把他給回絕了，不過，現(xiàn)在我看他除了比你大些，其它倒都還挺合我心意的。”

    “不要吧，媽，我不是說過……”

    “說過什么，再呆下去都成老姑娘了，到時我和你爸都被人笑話，你要是不想相親，那好，就楊振吧。”

    李妙真一扶額頭，滿臉不認同，“媽，你就這么急著把我嫁出去？”

    “女大不由娘，留來留去留成仇，我和你說，”肖芳湊近了些，“最近楊振家也被很多人提親了，你要是不抓緊，到時他娶了別的姑娘，你就哭去吧。”

    “啊？是嗎？”李妙真疑惑道，仔細回想了一下，有時經過楊振的修理鋪子時，確實有見過幾次，有姑娘在鋪子門口，還有一些人，難道那些人是來提親的，不是來修理什么東西的？

    “是啊，你看，楊振現(xiàn)在生意做得好，賺得也算不錯，肯定有大把人看上了。”

    “那還不好啊，趁早找個女的結了婚得了。”

    肖芳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但我估摸著，他估計還是在等你，所以我說啊，你要是沒那個想法，就和人家說清楚，免得耽誤了人家。”

    李妙真脫口而出，“我說了，但他硬要這樣，我能怎么辦？”

    話音一出口，李妙真才意識到，她趕緊閉上了嘴巴，一副懊惱的樣子，肖芳倒沒什么反應，她說，“既然你說他不聽，我去和他說。”

    “不要不要，你別去說，”李妙真馬上道，“我是說，你去說不太好，唉，反正這事你就別摻和了，還有啊，你也別搞什么相親，我不同意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樣？”肖芳有些火了，“那你總得搞個男朋友回來才行啊，真打算這么一輩子單獨過下去了？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說你，說你一邊和楊振搞在一起，一邊還在和等杜俊偉離婚，你說說吧，你到底是想哪樣？還有啊，他們說你玩弄楊振感情，你說說是不是這樣？又說你一直放不下杜俊偉，還一直在等著他，所以到現(xiàn)在還不肯結婚，是不是？”

    李妙真聽得那叫一個頭大，中間幾次想打斷肖芳，但肖芳沒給她這個機會，一直說一直說，李妙真干脆閉上了嘴巴，任肖芳把話說完。

    直到她說完，過了好一會，李妙真才開口道，“說完了吧？媽，你剛說的這些，我都否認，都不是真的。”

    “我和你說，杜俊偉這人不可能了，他已經結婚了！楊振這人除了年紀大點，人卻還不錯，你要是和他有關系了，就趁早把婚結了。還好，也算是嫁到家附近了。”

    “媽，我都說了不想結婚。”

    “好些人都來和我介紹男孩子了，就隨便見見吧，見了說不定有合眼緣的呢，好了，你睡吧。”

    李妙真連忙說，“媽，你真的別搞那么多事了。”

    “我知道了，你睡吧。”肖芳說完就出去了。

    李妙真躺在床上，燈也關了，屋子里黑黑的，鄉(xiāng)下的晚上不比城里，一到晚上，只要把燈關了，絕對看不到一點光線。

    回想起剛剛肖芳說的話，楊振真的被很多女孩子看上了？也難怪，他年紀都這么大了，店子也開得不錯，很多人看中了這個潛力股也不出奇。可他的心思偏偏在自己這兒，莫非他真的要一直等她？

    可是她難道要一直拖著他嗎？

    李妙真，你怎么能做這樣的事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本來是一直想要他放棄自己，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的，可是一想到他真的離開了自己的身邊，從此以后不在自己的視線里出現(xiàn)，似乎心里又有那么一點點空空落落的。

    她不想再和別的男人有牽扯，把楊振弄走，難道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

    可是他在身邊，她似乎從來沒有反感過，當時，兩人在旅館里，如果她硬要拒絕的話，她可以很強硬的拒絕，但是她沒有。

    但她還是沒有想過結婚。

    算了，不想了。

    李妙真是不打算想了，但肖芳卻幫她把事情都弄好了。

    肖芳和李國榮答應了楊振的提親了，村子里都傳遍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但就只有李妙真一個人不知道。

    某一天早上李妙真騎著自行車去上班的時候，有兩個鄰居向她道喜，“妙真，恭喜你啊！”李妙真云里霧里地說同喜同喜，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她不得不問他們，她到底有什么喜的。

    有鄰居說，“你和楊振在一起都這么久了，傳聞都傳了幾年了，早就該訂下來了啦！”

    訂下來？

    李妙真心里一咯噔，難道她和楊振上了床單的事情，現(xiàn)在弄得大家都知道了？這事肯定楊振說出去的，一定是這個家伙。她本想去找楊振算賬，但又急著上班，到了他那個店門口看了一眼，沒見人，只得先去上班。

    晚上回家也沒敢向肖芳提一字半句，生怕肖芳知道這事，一直到幾天之后的晚上，肖芳才過來和她說，第二天請假不要去上班，到時楊振和他奶奶要過來吃飯，家里的親戚都會過來吃飯。

    李妙真這時才知道，第二天她和楊振訂婚。

    “媽，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你不覺得應該問一下我的意見嗎？”

    肖芳理直氣壯道，“我上次不是和你說過，要去找楊振說說的嘛，然后我就去找他了，和他聊了好久，然后我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不像我們表面上看的那樣，他有責任心，有上進心，會做事，會賺錢，還挺會照顧人，特別是對你忠誠，我覺得他不錯。”

    “媽，你答應他了？”李妙真很是抓狂，“明天就訂婚！訂婚？誰訂婚？是我訂婚，我竟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媽，你還能不能靠譜一點，怎么就不能提前和我說一聲？”

    肖芳道，“和你說？事先和你說，你就會同意了嗎？”

    “不同意，”李妙真肯定地回答。

    “那不就是啊，和別的男孩子去認識一下都不愿意，問你你肯定搖頭，我懶得和你說，先斬后奏最好了。”

    李妙真挺直了腰，打算追根究底，“媽，這事是你的主意還是楊振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你爸也同意了的，不過，楊振也沒有反對，我看他的樣子歡喜得很。”

    “明天我去上班，不來。”

    肖芳說，“妙真，我和你爸都不希望你永遠活在過去，你和杜俊偉早就沒關系了，以后也不可能了，干嘛為了他不結婚？”

    李妙真有些煩躁，“怎么又說到他身上了，這事和他沒關系。”

    “和他沒關系，那你被他退婚之后，為什么一直說不想結婚，不是因為他難道還有別的什么原因，妙真，我希望你仔細再考慮考慮，明天你不出現(xiàn)，我也不會逼你，但是，明天之后，我和你爸的臉要丟盡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成為村里人的笑料談資了，還有你那個救命恩人，被你這么一害，大概也會有一段時間沒有女孩子上門提親了。”

    “媽，你別說得這么嚴重……”

    肖芳語重心長道，“你好好想想，”說完，她便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李妙真一個人了，空蕩蕩的，她靠在椅子上想著自己一直說不想再結婚，就算所有人問起，也還是睜眼說瞎話，不是因為杜俊偉，不是因為他。但事實上，確實是因為他。

    更大原因是，她不想受傷害，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沒有感情的付出，即使將來分開也就不會受到痛苦。所以后來實在被楊振纏著煩了，也曾想過和他保持著這種地下關系也行，但是顯然楊振并不這么想。

    在床上躺了大半夜，李妙真一直沒有睡著，眼皮很重，身體很累，很想睡了，便是大腦卻無比的清醒。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似乎聽見窗戶外面有什么敲擊著玻璃，很輕很輕，仔細一聽，還真的是有人在用手指頭輕輕地敲擊著窗戶玻璃，李妙真朝窗戶外面看去，晚上皎潔的月光剛好灑在窗簾上面，暗亮暗亮的透過窗簾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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