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半晌,劉奶奶一副接受事實的樣子,大嘆了口氣,“孩子們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我都是一只腳踏進棺材板的人了,那也得管得了才行啊。反正都住在同一個村子里,兩家之間幾步路就到了。”
“你這是老糊涂了啊,就算是兩家住在隔壁,也得講究嫁還是入贅,這是原則性問題,你讓你家娃兒以后怎么抬頭做人哪?”
“我家娃兒,他自己已經想通了,只是這個家里到底還是太冷清了。”
“家里冷清?等她嫁過來,生幾個孩子不就熱鬧了嗎?何必一定要入贅呢,阿振,你自己怎么說?”
楊振原本靠著墻站著,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們討論,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一聽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馬上抬頭道,“我?這事嘛,我不在乎什么頭銜的,無所謂。”
那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什么無所謂,你爸媽要是還在世,他們肯定不會同意你這么做的。”
楊振淡淡地笑著,沒有再說話。
而李妙真家里,一直到晚上吃完了晚飯,等李國民一家走了之后,李妙真才終于等到機會找肖芳李國榮問個明白。
“爸,媽,原來訂婚是可以在女方家里的嗎?還是今天的訂婚是你特意安排的?”
李國榮沉聲道,“這是我和你媽經過慎重考慮之后才作出的決定,想把你留在家里,你出了這么多錢開了家超市,這個超市是你的,你大姐已經嫁出去了,妙花呢,她要出去讀大學了,所以你留在家里最合適。”
肖芳點頭道,“對,我上次去找楊振談過了,當時我可沒有說關于入贅的半個字的什么,只是發了幾句牢騷,說你們三姐妹到時全都嫁出去了,家里就剩我和你爸兩個人了,然后是他提出來入贅的……”
“他提出來的?”李妙真瞪大眼睛,驚訝地重復問了好幾遍。
“是啊,是他主動提出來的,這我可不能亂說的,我和你爸也是這么說的,當時我也挺震驚的,沒想到他會為了你能犧牲到這種地步。”
“媽,不會是你為了答應他和我在一起,才對他提出來的要求吧?”沉默了一會,李妙真才低低地反問道。
肖芳氣得手一抖,過來打了李妙真一下,罵道,“你個沒良心的,你媽我啊,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竟然這么說我?”
李國榮沉聲道,“妙真,你媽不會對別人提這樣的要求,她從來不會為難別人的。”
仔細想想,還真是,李妙真帶著歉意道,“媽,對不起,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依著我對楊振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會這么做的,他那么驕傲,又怎么會做入贅這樣損尊嚴的事來?”
肖芳深深地嘆了口氣,“所以我才說,楊振他對你是真心的,肯對你做到這種地步,他還說要我不要告訴你,免得你有什么想法。我說你遲早是要知道的,但是他堅持,我也就隨他了。”
李國榮說,“他都這么說了,我們都沒有理由拒絕。”
李妙真皺著眉頭道,“他肯定得這么說了,他要是不這么做的話,你也不會答應他的提親吧?”
肖芳說,“那我哪知道啊,可問題是他想都沒想就這么說了,更讓我奇怪的是,他奶奶竟然也答應了,也不知道他和他奶奶說了些什么。”
李妙真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楊振的心里是怎樣的心情,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爸,媽,之前我和杜俊偉在一起,你怎么沒想過要把我留家里?他和楊振一樣,我們都在一個村子里,唯一的區別就是楊振比杜俊偉家要遠一點,多走幾步路罷了。我們家有三姐妹,嫁出去了只有你們在家里,但是楊振家呢,他家也只有他一個男孩子,他奶奶年紀都這么大了,到時可就只剩下他和楊樂兩個人了,他妹妹一嫁就更慘了,只得他一個。你現在要他到我們家里來,那他家里豈不是沒人了?你們忍心嗎?”
李國榮皺了皺眉頭沒說話,肖芳想了想說,“反正都是一個村的,什么時候都可以回去看看的嘛,這么近。再說,他到我們家里來熱鬧,我們也不會虧待他的,會對他好的。”
“楊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怎么可以這么對他?你們不覺得很過分嗎?反正我不答應,要是讓他到我們這里來,我寧愿一輩子不結婚了,你們要是不樂意,我就搬走。”李妙真直接把她的立場說清楚,“你們不就是覺得楊振好欺負嗎,要是杜俊偉你們怕不會吧,他爸可是村長呢!”
李國榮臉一板,“你怎么說話呢,你這還沒和他結婚呢,就一心為他著想了?這么說你爸媽?”
眼見李國榮要生氣了,肖芳連忙過去安撫,“你別氣,女生外向,不是一直這么說的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向著楊振很正常。”
李國榮的臉色這才慢慢緩和了,但一直閉口不說話了。
肖芳又對李妙真說話,語氣軟了些,“妙真啊,這不是我們在商量嗎,你要是不愿意,我們也不會強求,到時看你的意思吧,行吧?唉,女兒大了,不由娘喲!”
“媽,像你說的,兩家這么近,我隨時都可以回來,何必一定要他到我們家里來,傳出去對他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這事就依你吧,老頭子,燒點熱水沖涼睡覺去。”肖芳和李國榮到廚房里坐著燒柴燒熱水,明顯李國榮還一副生悶氣的樣子,肖芳勸道,“你呀,就別生氣了。”
“我倒不是氣她向著楊振,我是覺得她這么說我們,我心里可不得勁了,你說我們辛辛苦苦養她二十幾年,那楊振不過就是救了她一命,她為了這個家伙竟然這么說我們,實在是寒心。”
“你這老頭子,歲數都一大把了,還和人家一年輕小伙子吃醋哪!”肖芳忍不住笑。
李國榮眼一瞪,“我吃醋?瘋了吧!胡說八道!”
“好了,本來我和你就沒有這種打算,算了,只要女兒嫁到近處就好,在身邊就好。唉,要不是之前出了那檔子事,妙真說不定孩子都兩三歲了,說起來,杜家那小子挺不錯的,就是沒什么擔當,楊振也還算可以,唯一不足的就是他比妙真大。”
“還說什么杜家,杜家那小子就只會聽他媽的,這種男人嫁不得。以后別再提了,女兒聽了會不高興了。”
“好好,”肖芳連忙點頭,心虛地瞄了一眼李妙真那屋,見沒什么動靜也放下心來。
李妙真沖完涼躺在床上,想起昨晚上半夜三更的,楊振跑到她家里來,說的那番話,竟然沒有表露出絲毫那方面的消息,還一個勁地說著情話哄她。自從知道這事之后,李妙真心里一直很不舒服,覺得很歉疚,楊振肯定很早之前就做了這個決定,但是她卻一直被瞞著,他到底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來和她相處的。
他心里肯定也很不舒服,卻還想要著不要她看見,把什么都放在心里,表面上裝得什么事都沒有,還和她說說笑笑,此時想起來,李妙真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妙真睜著眼睛想了好久,好久,她猛然從床上坐起來,走到窗前突然一把把窗簾拉開了,窗外什么都沒有,只有皎潔的月光傾瀉下來,落在了屋門前的小道上,樹枝上,曬谷坪上,落進了屋內的書桌上。
窗外沒有一個人影,今晚他沒有來。
遠遠望去,小道上也沒有人走來,已經夜深了,四周都很寂靜。
李妙真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在窗前站了好一會,李妙真突然有了決定,一個很瘋狂的決定。她悄悄地把房門打開,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然后把廚房的后門打開。這個后門很重,而且有點壞了,打開的時候會有底部摩擦地面發出來的響聲,李妙真用力地把門使勁地往上抬起來,避免門與地面的摩擦,然后一點點地把門打開。
總算打開了,光是開個門,就花了好幾分鐘。但她不得不這么輕,因為肖芳和李國榮的房間就在廚房隔壁,那扇門就在這個后門的邊上呢,一有點什么聲音,她們肯定聽得到。而且人一旦年紀大了,都會比較淺眠,很容易驚醒。所以李妙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接下來是又要把門抬起來關上,前前后后都花了將近十分鐘,逃出來的李妙真是做了件壞事那般心虛,心也跳得飛快。她在小道上走著,朝著楊振家走去。
但是沒走得多遠,當她經過小道邊幾棵大樹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從樹后面跑出來,像是一直躲在樹后面,在那里守株待兔,直等有人經過便行動似的。
夜色中,而且還是深夜,雖然有皎潔的月光可以照明,但還是感覺陰森森的,李妙真本來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但這會突然有人從身邊跑出來,饒是她這么大膽的也還是嚇得尖叫起來。
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手摟過了她的腰,將她妙曼的嬌軀輕輕地摟在懷里,壓低聲音道,“別叫,別動。”
李妙真頭皮發麻,整個人僵硬得無法動彈,
那人還低下頭來在她的后腦勺聞了聞,慢慢地移到左耳邊,他輕輕地吹了口氣。耳后是李妙真敏感的地帶,李妙真縮了縮腦袋,頭微微偏了偏。
鼻息間聞到了熟悉的肥皂香味,記憶中好像有人一直都是用的這種肥皂,印象中好像是叫納愛絲香皂,香味很好聞,沖了涼之后,全身都會散發著這種肥皂的香氣,只要離得一步之近就能聞得到。
而今,那人的手指就捂在李妙真的嘴巴和鼻子上面,她自然聞得更加真切。
李妙真心下一轉,眼神一凜,
假如說第一下是不小心的,那么第二下肯定是故意的了,身后男人倒抽了口氣,猛地把手抽了回去。
李妙真適時地左手手肘用力向后一頂,頂在了那男人的肚子上,男人疼得悶哼一聲,退后了好幾步。
“好不好玩?”李妙真轉過身去,淡定地看著這個始作俑者。
“你怎么知道是我?”楊振捂著肚子揉了又揉,走過來道,“不過是想和你開個玩笑嘛,你這么大力地打我啊!”
“開個玩笑?楊振,我要不是膽子大點,如果換作別的女孩子估計早嚇暈過去了,突然從樹后面跳出來,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李妙真橫了他一眼,但月光下可能對方看不到,她改用打的,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唉呀,”楊振夸張地叫道,“打是愛罵是疼,多打幾下吧。”
“……”李妙真真就氣得又打了他一下,“你干嘛躲在這兒?躲了多久了?你想干什么壞事?”
楊振跨大步子上前,大手一揮將她摟了過來,“我剛剛來的時候,看見前面一棟屋子里,有一個女孩在打開著的窗戶下面站了許久,我還以為她看見我了呢,正想要過去找她的,沒想到這個時候,她突然把窗戶關上了,過了一會,我又見到這個女孩像做賊似的從那棟屋子的后面跑出來,好像也是要做什么壞事的,然后我就躲起來了。”
李妙真推了推,他摟得不緊,但十分用力,居然推不開。聽著楊振說的這些,李妙真自然不能接他的話往下說,“你先放開我。”
“不放,讓我抱抱,我有一天沒抱你了。”
“不行,你剛剛還想非禮我呢!”李妙真雙手抵在他的胸口,“失望個屁!”李妙真哼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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