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店子里最近都比較忙，我今天剛剛從那里回來，你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我是擔心你，擔心你一個人在家里太辛苦，你還是要和他說，晚上盡量還是回來，幫你帶帶孩子。”

    “好的，我知道了，天天現在晚上就起來個一兩次，睡得挺好的，”李妙真看著天天，天天也看著自己的媽媽，咧開嘴巴笑，然后口水就滴到了脖子處的口水巾上。

    “睡得好就好啊。”

    劉奶奶吃得比較慢，她現在牙齒不怎么行了，咬東西很慢。飯后休息了半個小時，就去刷了牙洗了臉，躺床上睡了。

    晚上哄著天天睡著了，李妙真撥通了楊振店里的電話號碼。那邊很快便接了，楊振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妙真，你怎么還沒有睡？小家伙呢？”

    “天天剛剛睡了，我嫌睡得太早，就起來看會書。對了，我下午從你那里回來的時候，不是說你那個員工被抓住了嗎，后來情況如何了。”

    “也沒啥，就是把那些資料送了過去，至于賠償啥的也別想了，以后咋樣的，我也不想管了，我對他自問是很好了，工資也算是比較高的了，后來事發了，我也沒有提出來要他出錢賠償，我真的就想不通了，他為什么要這么報復我？我真的是想不通了！”

    李妙真柔聲道，“你別想太多了，這不是你的錯，這世界上總會有人對不起你，也會有你對不起別人的時候，有些人以德報怨，有些人以怨報德，都會有的。可能他覺得你對他還不夠好，才會這樣，說白了，就是大家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桿稱，平衡不了。所以你別把這事放心上了，想開點，自己才舒服。”

    “我知道，他抓住了，我心里就舒坦了。”

    “嗯，我想你了，”李妙真說這句話的時候，正看著躺在小搖籃床上睡覺的天天，還在睡夢中笑得好甜，“你想我嗎？”

    “啊？今天下午才剛剛分開，就想我了啊，有多想我？”

    “就……想你了唄，”李妙真臉微微地熱了，不過嘴里說出來的話，還是偏到別處，“想你晚上幫我帶天天，這樣我能好好地睡覺了，哈哈！”

    “就沒別的了？我生氣了，”對話那頭，楊振的聲音似乎有點波動。

    李妙真瞇起眼睛，“呵呵，好吧，大概是我本人想你了，沒你在身邊我睡不著。”

    “好，新來的員工我會抓緊時間培訓他，讓他盡快上手，這樣我每天就可以回來了。”

    “你都還沒有見到他人，你就覺得他一定行？”李妙真淡淡地笑著。

    “不是說了嗎，我相信你的眼光。”

    李妙真說，“那好吧，早點睡。”

    “好的，你看書也別看得太晚，晚安。”

    “晚安。”

    每天早上，肖芳會早早地過來幫忙，李妙真便抓緊時間，半夢半醒之間連忙爬起來，沖奶粉給天天喂奶，喂完奶了，肖芳就把小天天給抱到她那里去。

    李妙真就去煮點雞蛋面條，劉奶奶吃一碗，自己也吃了一點，然后開車去廠里上班，基本上天天如此。

    這天，李妙真在廠里巡視，每個廠房都要去看，李玉雪和李玉紅兩姐妹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廠房里，認認真真地工作著，但唯獨沒有見到李德喜。

    李妙真便去問李玉紅，問她德喜是不是請假了。

    李玉紅吞吞吐吐的，說他這幾天都請假了。

    李妙真覺得這里有事情，于是找來了這間廠房的主管仔細問了，只見這主管說，“李經理，這李德喜真的不服管教，做事又不夠勤快，老是偷懶。別人一個小姑娘做的事情都比他多，他做起事來就總是慢吞吞的，說他嘛，他說他的速度只有這么快。那怎么可能嘛，小姑娘都比他快，我覺得他就是不想做。”

    “那他現在人呢？”

    主管回答道，“他已經有幾天沒來了，之前也是經常請假，一個月總要請假兩三次，這次說是請假三天，結果今天第五天了還沒有來。李經理，他老是這個樣子，大家都覺得他在偷懶，都看不慣他了，老是拖我們這間廠房的后腿，明明是分配給他的任務，到了下班時間了，他完不成，我們就得替他一起分擔。可這是他的任務啊，等于是我們在做著他的事，工資我們又沒有拿到半點，很多人都對他怨聲載道了，但都不敢說而已，我們都知道他和李玉紅李玉雪是姐弟，又和你是親戚，所以我們……”

    李妙真說，“好，我知道了，他請幾天假就扣幾天的工資，他表現如何你就如何管理，不要把他當我的親戚好了，按廠里的規章制度來，公事公辦，清楚了沒有？”

    其實她心里還是惱怒的，這個李德喜，之前就和他講過，好話歹話都說了，他還是這樣不珍惜這份工作，那她也不想再保他了。

    主管問道：“我已經和他姐姐們說了，要李德喜明天一定要來上班，要不然，以后都不用來了。”

    李妙真點頭說，“可以。”

    邊上李玉紅聽見了，猶豫道，“真的要把他開除嗎？能不能再給了一個機會？”

    “那你知道他為什么請假嗎？他在家還是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沒在家，我們也好幾天沒看見他了，”李玉紅搖頭。

    那個主管又吞吞吐吐地說，“李經理，其實我們這間廠房還有一個女孩子也有好幾天沒來上班了，她也是請了幾天假，之后就沒來了。”

    李妙真問道，“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紀，和李德喜是同一時間請假的嗎？”

    “她叫曾彩麗，大概也就是十八九歲吧，她是先請假的，李德喜應該是之后的兩天請的假。”

    李妙真沉吟一會，說，“先去人事部看看這個曾彩麗的個人信息表上有沒有寫她的家庭住址，然后到她家里去看看。”

    主管說，“人事部那邊，我們是沒有權利看的。”

    “你跟我去。”

    從人事部那邊翻到了曾彩云家里的地址，李妙真提出來要開車和她一起去，但是主管拒絕了，說這個地方車子開不進去，她一個人騎自行車去就可以了。李妙真閑得沒事，便也找了個員工借了一部自行車，一起去。

    從鎮子上出來，騎了十多分鐘的大道，然后就轉到了小道，主管問了好幾個人，才確定了這條小道，途中生怕走錯了路，一看到人就問，終于在差不多四五十分鐘之后，終于找到了曾彩麗的家。

    是那種用土磚砌成的屋子，又矮又舊，也不大，充其量也就三間屋子，李妙真一米六五的個子，那個門進去都有點要低頭，“有人在家嗎？”

    只見屋子里坐著兩個小朋友，一個十四五歲，一個十二三歲的兩個小男孩，正坐在屋子里寫作業。

    “今天星期幾？”李妙真問道，今天怎么沒去上學？

    “星期六。”

    “哦，我倒忘了，小朋友們，請問你們的姐姐是曾彩麗嗎？”

    其中一個男孩點頭，“是，請問你找我姐有什么事嗎？”

    另一個男孩說，“不過我姐好幾天不在家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主管驚訝道，“她不在家？”

    “是的，我媽這幾天都急了，到處找了也沒有看見。”

    李妙真說，“怎么沒有報警呢？”

    男孩回答，“我媽說，我姐大概是去哪里玩去了，過幾天就會回來的，所以我媽也沒有再找了。”

    李妙真和那主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冷漠，從屋子里出來時，正好看到一名婦女抱著柴火在屋門前走過，她看到她們，愣了一下，問道，“你們是誰，到我家來干什么？”

    李妙真問她是不是曾彩麗的媽媽，她說是，李妙真于是把來意說了，那婦人先是很生氣很憤怒地說，走了就走了，走了就不要回來了，反正家里有她沒她也都一樣，發了一通脾氣，然后又哭了起來，到底還是舍不得。

    “你女兒不見了，你怎么沒有去報警呢，也可以到她工作的地方來問一下的啊？怎么沒過來呢？”

    那婦人抹了一把眼淚，“報什么警啊，有這么嚴重啊，我沒想過啊，我以為她過一兩天就回來的，沒想到她一直不回來，”

    “要不然這樣吧，你先跟我們去鎮上的派出所報個警。”

    “不去，不去，去那里干什么，”在婦人的印象里，普通老百姓就覺得，能不到派出所去就不去，那里是一個不吉利的地方，“再等等，說不定，下午她就回來了。”

    “阿姨，你一定要去報警才行的，這人都不見了幾天了，你一個人怎么找，報警了讓更多人幫你找啊！”李妙真勸說了好久，總算是讓她答應了，于是她和兩個男孩說她有事出去一會，讓他們在家里等，便就跟著李妙真她們到了鎮子上。

    在派出所報了警，那婦人便回去了，李妙真叫那主管先回廠房，她還要到李德喜家里去一趟。她開著自己的那輛拉風的藍色汽車出來了，往李德喜家開去。

    當然了，先是回娘家看了一下天天，肖芳把天天放在圍欄里邊，然后又把圍欄放在屋門前的曬谷坪上曬太陽，她自己就在一邊干家務活，一邊和天天說話，逗她玩。突然一輛陌生的車子在前面停下，肖芳一臉漠然地看了一眼，突然從車上下來一個熟悉的人，天天頓時尖叫起來。

    肖芳連忙把天天抱起來，走過來說，“這才上午十一點多吧，你怎么就回來了？你這是開著誰的車子？”

    李妙真把天天抱了過來，“這是廠里的車子，新買的。”

    “那就是你的車子了？”

    “那不是，他只是買車給我開，并不是給我，這車子還是廠里的財產。我一個副廠長，總得有車子來配我的身份嘛，和之前的那輛車子一樣啊，都只是給我開，后來我請產假了，有人頂了我的職位，就把那車子給他開去了。天天，媽媽回來了，你跟著外婆有沒有乖啊，對了，媽，你這幾天有沒有看到德喜？”

    “德喜？沒注意啊，怎么了，他惹事了？”肖芳愣道，仔細回想了一下，“別說這幾天，我都有好久沒見他了。”

    李妙真又把天天塞回肖芳的懷里，天天一見媽媽要走，急得嘴巴一癟，要哭了起來，李妙真捧著她的臉，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媽媽現在有事要去忙，等會再過來抱你啊，媽，我去那家一趟。”

    “好，”肖芳便抱著天天走回來。

    兩家中間只隔了兩個屋子，李妙真到了李國民家里，屋外大門口，李國民和王氏一左一右地分坐在大門口兩邊，一邊吃著瓜子一邊曬著太陽，李妙真過去喊道，“奶奶，叔叔。”

    “咦？妙真，這個時候你不是在上班嗎？你怎么到我家來了。”

    王氏理都沒有理她，這話是李國民說的，理不理的，李妙真也不在乎。

    “德喜這幾天在哪兒，你知道嗎？”

    一提到李德喜，李國民便氣不打一處來，他怒道，“妙真啊，我現在的身體不比以前了，不能生氣，醫生說我一切都要悠著點，情緒不能大起大落，所以我也好久沒有管他了，都是他媽在管著，怎么著，是不是他在廠里惹了事了？還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的？”

    李妙真走過來，就站在李國民面前兩米遠處問道，“德喜這幾天是不是不在家？”

    李國民說，“沒有啊，他不是每天在上班嗎？”

    “……”李妙真一愣，這家人，怎么說話都不同的，李玉紅說她好幾天沒有見到李德喜了，天天呆在家里的李國民卻說李德喜天天在上班，然而服裝廠也有好幾天沒見過他的考勤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這里，李妙真便想問得清楚些，“叔叔，你早上一般是幾點起來，晚上是幾點睡的？”

    “問這個干什么？”李國民疑惑著，卻也老實地回答了，“醫生說要我多注意休息的，所以我都是早睡晚起的，你也知道的嘛，我現在又沒有上班，沒有什么事做，就睡得多了一點，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晚，一般我起來的時候，玉紅她們已經去上班了，有時還能剛好看到她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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