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他們這支長長的車隊,足趕了數(shù)月的路,才最終到達那個名為百越的國度。
最初時,清光便是這般的閑散逍遙,寬大的軟轎之中,大多數(shù)的時光唯有他和南山,還有一盆花。
隨著南山的地位驟然提升,他這只過去在武院人眼里十分遭人恨的野貓,也成為了半個主子一般的靈獸。
然而作威作福的日子沒過幾,意外便發(fā)生了。
在過一段山路的時候,轎子搖晃的厲害,導(dǎo)致那株合歡花磕磕碰碰的,摔碎了花盆一角。
本來這不關(guān)清光什么事。
但看著那盆嬌弱的合歡花,南山眼神低落了許久,而后朝向清光:“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
不管南山想表達的是什么,清光都按老規(guī)矩不搭理他的貓話,只瞇著一雙灰眸,隨著軟轎的顛動一上一下的搖晃著。
反正他是不可能聽懂他什么的,他想干什么都隨便他好了。
然后征得了清光同意的南山,便將他從身上抬起來,一手攥著兩條腿,圍在了那盆合歡花下,往角落一塞。
彼時,清光和這個人類大眼瞪眼的僵持了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他是想用他的身子來給這盆花當護花使者?拿它當個減震的軟墊使?
清光想用爪爪撓他來著。
但聞了聞還未綻放便隱隱透香的花葉,他最終拉著臉在那角落里當了一的護花使者。
一過后,路途重回平坦,清光得了解放,但卻因行到了偏僻地域,少有旅館驛站,導(dǎo)致車隊從上到下都不得不夜宿在外,睡在帳篷里。
這就非常的不壤了。
其實作為擁有主子地位的南山,他的帳篷還算豪華。
但清光還是本能的不喜歡那一域潮濕的氣候,不管鋪了幾層的被褥,總感覺土壤里的濕氣嗖嗖的往上鉆,死活不肯睡在地上。
所以最后它整夜整夜的趴在南山的身上睡。
過去在書院時,相比睡姿良好的南山,清光夜里其實是很不老實的。
動不動一爪子拍在他臉上,或者一尾巴抽在他腿上,但到底也沒有整副身子一整夜都壓在他身上過。
南山?jīng)]過幾日便受不住了。
整夜被個石頭一樣重的東西壓在胸口,是人就受不住。
更別清光這只睡起來沒有什么自我規(guī)范意識的貓,還常常整個貓壓在他的臉上,蓬松的軟毛將他的口鼻遮的嚴嚴實實。
無數(shù)次,南山都仿佛在生死之間來回徘徊一般。
后來為了防止他這條本就會英年早逝的命更加的英年早逝,南山不得已改變了過去二十多年的習慣,開始側(cè)身睡。
睡前將這只越長越大、越長越胖的貓梳好毛,平鋪開來,再按緊四只爪子摟在懷里,腦袋卡在肩上,側(cè)身一壓。
如此鎮(zhèn)壓,方能安眠一整夜。
但如此一來,又換成清光覺得不舒暢了。
過去也沒有這么明顯的感覺,但那幾日整個被南山包圍著入睡時,他忽然發(fā)覺這個人類怎么跟個太陽似的,每一口呼出的氣息落在他的毛上都滾燙滾燙……
就這么一路互相折磨著,車隊進入了百越境內(nèi)。
這是一個四季皆夏,一年到頭幾乎都是艷陽滿的國度,所以即便按時間看還在春日,那盆嬌嫩的合歡花還是十分敏感的盛開了。
他們還在路上顛簸著,但南山依舊取出琴,為早開的花兒,奏一曲合歡。
而花香得了琴音的加持,便好似長了翅膀一般,氤氳著,飄滿整片他們行走過的山水間……
“差不多也就是在這里了,接下來便是老子最初講的,他們來到那座南山樓之后的事情了……”
之后的事情…那一年,百越京中新起了一座樓。
那一年,這座樓叫京中的百姓們好生驚奇。
驚奇這樓是做什么的,驚奇這樓叫什么,也驚奇這樓的主人,究竟有什么神通廣大的來頭。
故事到這里,這樓叫什么、做什么,早都知曉,至于這樓的主人究竟有什么神通廣大的來頭…
那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美人,但他其實也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來頭。清光如是道。
然而這孤云隱的鷺齋之中,一屋子的沉默里,將離卻眼睫微顫的動了動唇,用沒有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道:“不是的…他迎”
清光口中的故事還在繼續(xù)。
他換上回憶的笑容…
正式來到南山樓之前,秦陽曾問過南山這位未來的樓主人,以及兩位同是主子的姑娘,對他們的房間有什么要求。
不同于千嬌萬貴、精挑細選的兩位姑娘,南山只了兩點。
一個是要一張足夠大的床,一個是希望他的屋子向陽,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要一張大床沒有什么,可第二個向陽的要求,秦陽反反復(fù)復(fù)的同南山確認,是要向陽,而不是背陰。
南山明確的告訴他,是向陽,不是背陰。
秦陽無言。
就這樣,在這群商業(yè)鬼才的安排下,先是二姑娘招招,再是大姑娘春時,這兩位仙一路囂張高調(diào)的進了城。
就像是給這火爐一樣的城市里添了一把柴一樣,將所有饒期待燃至沸騰。
這樣的沸騰之下,借著幻術(shù)的遮掩,南山卻悄無聲息的便入了新雨街,進了南山樓。
他的房間在三樓最里側(cè)、最隱蔽的角落,從門外看,平凡的像是個堆放雜物的地方,門口也從不設(shè)守衛(wèi)。
但一走進去,便會發(fā)現(xiàn),這座南山樓,連帶整條新雨街所有的地契、房契、外招仆役的賣身契和幾本賬本全都在此處。
千秋書院對于讓這個并沒有學習過任何生意經(jīng)的人,經(jīng)營管理一家動輒入賬千萬金的地方這件事,似乎還是認真的。
也不知道是他們過于自信好,還是過于愚蠢好。
最初南山?jīng)]管這些,當然,他可能也是沒發(fā)現(xiàn)那幾個箱子里裝著的,幾乎是樓中除了錢以外最重要的東西。
他只看著那張柔軟的大床,將灰風這只貓中大爺放在上頭比了比,發(fā)現(xiàn)將它不論橫著豎著什么姿勢擺放,都還能留出一塊足夠睡一饒地方后,滿意。
而后又推開窗,在照了半個屋子的日光中瞇了瞇眼,將那盆合歡花放在了窗臺上,更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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