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原來如此
江氏又驚又氣,跑到潘大梅面前掄起拳頭就捶打起來:“你這個喪門星你這個喪門星啊!你害了我兒子還不夠,還來害老宅的人,哎喲喂!我老婆子怎么就這么命苦啊!”打著打著,她又自己捶胸頓足哭嚎起來。
“我們去報警!”江大軍打定主意,覺得這種事還是報警比較好。
可是潘大梅死死地抱住他,“大軍你不能報警!你不能報警啊!洪爺他們的勢力很大的,公安都拿他們沒辦法,他們還說,他們還說一旦出了什么差池,就要把恩思抓去賣掉!你不能報警啊!”
江恩思一聽,哭得鼻涕眼淚全都出來了,驚恐地躲在角落里叫喊道:“我不要被賣掉,我不要被賣掉!”
“那你就這樣讓大丫頭嫁過去嗎?潘大梅,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江大軍赤紅著眼咆哮道。
她的良心為什么要痛?她白白養了江蘺那個賤丫頭十幾年,那個賤人占了她親生女兒的位置十幾年,她的良心為什么要痛?事到如今,潘大梅再也不想讓江大軍一個人蒙在鼓里了!
“讓她嫁怎么了?江大軍!她有什么值得你這么寶貝的?”潘大梅突然就從地上站起,昂著頭顱看向他,大聲尖叫道:“江蘺這個賤人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親生女兒早在生下來的時候就死了!”
江大軍腦袋一陣轟隆,剎那間像是被一條閃電劈到了一樣,剛剛崩潰而出的所有痛苦所有情緒全部戛然而止,整個人有些恍惚地看著潘大梅。
“你在胡說什么?”江大軍輕聲問道,唯恐自己太大聲又聽到什么難以接受的事。
“我沒有胡說!江蘺根本就不是你的種!她是公爹和媽從外面帶來的野種!因為我們死了女兒,所以把野種當作是我們生的丟給我們養大!”潘大梅每每想到這個事,眼里都藏著想殺人的兇光。
“潘大梅你賭錢已經賭瘋了!你一定是瘋了!大丫頭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兒,你一定是想把她嫁去抵債,所以你才這么說的,對,你就是這樣的人!”江大軍抓著她的肩膀拼命地搖晃道。
“是你瘋了!你瘋得不肯接受事實!媽就在這里,你不信,你就去問啊!去啊!”潘大梅推開江大軍,尖叫道。
江恩思早已停止了痛哭,她的驚恐程度并不亞于江大軍,她媽剛剛說什么?她媽說江蘺根本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江蘺是野種!原來江蘺那個賤人根本就不是她的親姐姐,怪不得她每次都對江蘺這個賤人充滿敵意,怪不得江蘺要搶自己的東西,原來她跟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媽!這個瘋女人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大丫頭就是我親生的對不對?媽你快點告訴我!”江大軍像丟了魂一樣扯著江氏的手一遍遍地求問道。
江氏看著滿臉痛苦的兒子,老淚縱橫道:“當年!當年的事,唉!造孽啊,都是你爸造的孽,帶回這么個野種!”
江大軍感覺自己的心臟一陣悶疼,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從沒見過一面便夭折的孩子,還是因為江蘺不是自己孩子的這個真相……
然后他開始大笑,江大軍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全是一場笑話,徹頭徹尾的笑話。
江蘺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家子,她沒想到潘大梅居然已經知道自己并非她親生女兒的事,怪不得這一次回來,她就覺得潘大梅變了,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原來如此。江蘺原本還在賭江大軍的良心,但事已至此,她反而沒了把握。
潘大梅突然上前抱住了江大軍,嘶聲裂肺哭喊道:“你還要為了這個野種報警嗎?恩思怎么辦?你是要毀了這個家嗎?恩思如果被抓走,我也不想活了!我就一頭撞死在門柱上算了!江大軍,你就自己一個人過去嗚嗚嗚嗚嗚……”
江大軍整個人呆呆的,任憑潘大梅哭喊,他愣是不回應。
江恩思也跑了過來抱住了他,“爸爸!我不要被賣掉我不要被賣掉!我們才是一家人不是嗎?為什么你要為了一個外人不要我不要媽媽?爸爸你不愛我們了嗎?”她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好像下一秒自己就會被人拋棄掉一樣。
“這是……發生什么事了?大軍啊,你們家今天不是要嫁女兒嗎?怎么搞成這樣了?”王媒婆一進門,就聽到江家的女人們哭聲震撼,再走進堂廳時,卻見一地狼藉,金子什么的都在地上,而江家人卻抱成一團都哭成淚人,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啊?
潘大梅見王媒婆已經到了,馬上擦了擦臉,止住了淚意,“王媒婆來了啊,沒有,我們一家子,是高興。”
“高興地哭成這個樣子?”王媒婆問道。
“嗯,嗯,是啊,大女兒要出嫁了嘛,我們一家子自然很高興。”潘大梅咬緊“一家子”三個字,蹲下身子去撿那幾件金飾。
王媒婆想著潘大梅許諾給自己的二十八元梳頭費,便馬上換上職業性的笑容重重地點頭,“也是也是,你們大女兒小小年紀就攀上了好人家富貴人家,我在這恭喜你們哩!恭喜大軍大軍媳婦嫁女兒,恭喜江嬸子您嫁孫女!”
江氏有些無精打采地胡亂應著,她看著自己的兒子依舊神色呆滯,心里的罪惡感就越發嚴重起來。
“恩思啊,你扶你爸進房休息一下吧,去吧。”潘大梅見江大軍丟魂落魄的樣子,看起來還在消化剛剛她說的事,既然他已經不再堅定地阻擋江蘺嫁到洪家去,那就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但實在不好讓他再繼續呆在這里,于是她便讓江恩思把她爸給帶著回房里去,這里的事,她自己來就可以了。
江恩思緊緊拉著江大軍的手,一步步地往正房走去。經過江蘺身邊的時候,江蘺和江大軍四眼相交,江大軍眼里閃過一絲愧疚,江蘺眼里則是赤果果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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