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學(xué)全躺槍，無話可說，只能悶頭抽煙，要不要這么較真？總不能說他們?nèi)郧笆且粋�辦公室的，關(guān)系好。不是更打擊人嗎，合著，跟你們關(guān)系好，跟我關(guān)系不好，你們都抱團(tuán)取暖，一致排外。連升職吃飯都不喊我一聲？不是增加人家的怨念？
“其實他誰都沒請，我姨妹在他超市做事，郝書記就是請超市的員工，還有做房子的人吃飯，我們是正好知道了，欠酒喝，就跑去湊的熱鬧。郝書記真沒請人，不過是湊巧。”胡啟超再次解釋。
“沒請人為什么姜鎮(zhèn)長去了？楊司令也去了？都那么湊巧？都欠酒喝？”金重山還是不依不饒。
“哎呦，這您就不知道了吧？姜鎮(zhèn)長三天兩頭跑去找郝書記走棋，至于楊司令，他家的房子在做，當(dāng)然經(jīng)常來看看，而且郝書記的閨女也是他的干閨女，兩人經(jīng)常一起走棋。不能吃飯的時候不喊一聲吧？說白了，就是湊巧。郝書記請他的員工吃飯是真，一日三餐，餐餐大魚大肉，我們都是自己舔著臉跑過去混了一餐酒。”胡啟超生怕金重山繼續(xù)較真，他真的已經(jīng)找不到詞了。
“哦，這樣啊？那我就明白了，其實我吧，真的比不上郝書記，看看，這一桌子的人都在替他說好話。俗話說得好，背后說好話才是真認(rèn)同，當(dāng)面說好話那是諂媚。”金重山一邊招呼大家喝酒，一邊有著深深的失落，借酒澆愁愁更愁啊。
郝書記為什么對他這么見外呢？連結(jié)交的機會都不給，他那個媳婦就更過分了，坐在酒席上的人居然給拉走了，真是一點都不把我這個站長放在眼里。我就這么人微言輕？欺負(fù)我是外來人？
胡啟超發(fā)覺金重山對郝書記有著深深的怨念，于是吃完飯就蹬著自行車跑到超市報信，他是很享受去朵嶺超市的，每次去都要在郝書記的辦公室坐一坐。
郝書記的私人辦公室坐著真是舒服啊，新打的椅子，天然檀木，令滿屋生香，那香氣沁人心脾，多差的心情，聞到這馨香，都身心俱爽。不讓你被硬木頭韌著，厚實的坐墊，加松軟的靠背，讓你坐上去了就不想起身。茶幾上擺著上好的紫砂壺，來人的時候，郝書記一定會親自燒上一壺礦泉水，拿出頂級新茶，緩緩倒進(jìn)去，洗好了，再加水，泡上，等顏色青綠之后，再斟進(jìn)你的紫砂杯里，紫砂杯很小，慢慢品，兩三口也喝完了，主人繼續(xù)給你斟，或者你自己往杯子里面倒。那喝的不是茶，是情調(diào)是文化。
和郝書記很熟了，每次來了都是慢條斯理地自斟自飲，他喜歡這種感覺，這才是生活嗎。這是他退休后生活的提前寫照。當(dāng)然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退休理想，是他們?nèi)齻�在辦公室走棋的時候東一句西一句，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出來的理想。
很是嫻熟地洗了紫砂壺，燒上了水，在柜子里找出垂涎已久的茶葉，泡上，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上一口，靠在椅子上醒酒的時候，胡啟超說話了。
“郝書記，我是來給你報信的，今天金站長可是一直揪著你不放，我絞盡腦汁給你說好話，他還說我們原來在一個辦公室上班關(guān)系太好了，拉幫結(jié)派。”
“不就一餐酒嗎？我已經(jīng)醉了兩次了，逢酒必醉，真的有害健康，老衛(wèi)不拉我，我今天也準(zhǔn)備找個機會離開的。說說他揪著我哪兒不放？”
郝天沐不喜歡花里胡哨的紫砂壺紫砂杯，那玩意確實很有年頭，而且在拍賣收藏市場上有一定的價格空間，但茶杯這種東西，他喜歡新的。想想故人用過的東西，抱在手上用，還真下不了嘴。手上抱的紫砂杯是郝星給他在江城商場買的，撿最貴的買的，喝著喝著，就放不下了，一直在用。閨女送的禮物，那必定是好的。
“他說你瞧不上他，處處躲著他，連升職請酒都不請他，找你喝酒你還躲。”胡啟超知道郝天沐現(xiàn)階段并不在乎別人怎么想，即使是站長，又怎么樣？他就是來和郝書記拉近關(guān)系的，原因很簡單，在朵嶺他就沒幾個朋友，能被他稱得上朋友的，就辦公室的三個人。
“我當(dāng)什么事呢？就這事，我看就不用解釋了，而且我和他之間不會有什么交集。他每天上午來了，走個過場，中午把酒一喝，睡一覺，醒了就回江城。就不在一條線上，不過我倒是有些奇怪，他喝的那些酒都是從哪兒買的？單位行政可是沒在朵嶺超市買過一行東西。”
“哦，我明白了，你怪他沒照顧你生意呀，湊機會我跟他說說。”
“怎么說話呢？朵嶺超市的生意不好？還需要我去拉生意？我就感到奇怪，現(xiàn)在別說朵嶺了，就是子房和五昌都有人找過來買東西，怎么一個單位的反而要跳過我這個朵嶺超市？想不通啊，難道我給儲運站的價格要高？明明比別人的低，東西還好啊。”郝天沐一直不明白這個道理，貌似單位的采購是故意躲開他的超市呢，這其中有什么貓膩？
“你這么一說，我突然品出一點味來了，嗯，是的，真的說不定有貓膩。可能是咱都太正直了。心思沒往那邊彎，瞅機會我找王岳錚問問。”
到了上班時間，胡啟超又蹭車兜了一次風(fēng)，拉開車門的時候，感覺整個辦公樓里的人都在看自己，嗯，要的就是這個排場。
金重山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半，按照平時，這就是他自定的下班時間，但今天，他特意跑進(jìn)了郝書記的辦公室，將里面坐著看報的王會計趕了出去，關(guān)上門，坐在郝書記辦公桌前面，想了半天才開口，“郝書記呀，我錯了，在這里向你道個歉，你看看你一連醉了兩次，我還拉著你喝酒，是我不會做事。下次再也不拉著你喝酒了。”
“其實吧，不是我不愿陪著金站長喝酒，實在是我有病，這個全站人都知道。結(jié)石疼，牙也老犯病，老伴怕我死得早，一家老小沒個依靠。黃土都埋了半截子了，好多沒到我這個年紀(jì)就走了，她擔(dān)心得有理。人活著不能太自私，得為家人著想。酒呢，我是真的不能喝了，煙也戒了。現(xiàn)在也別無所求，就安安穩(wěn)穩(wěn)地混吃等死吧，分內(nèi)的事，我一定盡心盡責(zé)，分外的事，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你要是覺得我這么想不是很妥當(dāng)，我不介意還是回到副書記的位置上待到退休。”
這拒絕的意思就很明顯了，你給我升的那半級，我真的不稀罕，再讓我喝酒，不介意給我退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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