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桃花園中。
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男子赤著腳,在田地里忙碌著。
他身上穿著砍肩,長辯子繞在脖子上。
“爹爹,我要吃個桃子。”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光著腳丫下到田里。
中年男子仰頭一看,桃園里的桃子都掛滿了枝頭。
他用粗糙的五指摸摸男孩子的小臉蛋,和藹的說:“去自己摘吧,爹爹在幫你媽媽載種茶苗。”
“哦。”男孩子光著腳出了田地,走到桃林里。
仰著,看著一個個紅紅的桃子壓枝頭,不由的向上蹦著,想要將那桃子摘下來一個,可是無奈,他個頭太矮,夠不著,忽然,他靈光一閃,跑進屋里搬了張椅子,將椅子放到桃樹邊,然后再站上去就輕輕松松的摘到了桃子,他將上衣牽起來,成了一個衣兜,將桃子放在衣服里,“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不一會兒,衣兜已經有十幾個桃子了,他跑進屋里,將桃子擺在藍子里,滿滿的一藍,然后又拿了一個碟子,放了四個桃子在上面,然后將碟子放在一幅畫像的供桌上,雙手合十,仰頭看著畫像,很虔誠的對畫像上的猶如像仙子的女子道:“娘親,爹爹說您喜歡吃桃子,所以他才為您種了桃園,現在又要為您種茶園了,因為您喜歡喝茶,有空的時候,記得托夢給爹爹,要他見見您,以解相思之苦哦。”
太陽已經下山了。
那男子已經扛著鋤頭回屋了。
看見男孩在屋里,便問:“齊宣,有沒有做飯,爹爹餓死了。”
男孩轉過身,看著將鋤頭放在門后的爹爹說:“好,我現在去做,剛剛在給娘選桃子。”說著,便去了廚房。
男子看到畫像,唇邊的笑斂住,他慢慢的走到畫像前,看著畫像上的女子,一股濃濃的相思情愫慢慢的溢上來,不覺眼淚溢滿眼眶,他抬手溫柔的撫摸著畫像中女子的臉,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便可以忘記她,可是時間越久,對她的思念卻越濃,如果不是半途撿了個男孩,他想他根本活不到現在,想想十年光陰洞中的生活,讓他平靜而生活多姿多彩,在那里他養育著男孩,也時常借用光陰洞中的時光倒流來與她相見,看她的一頻一笑,一舉一動。
十年前。
齊霖抱著王凌宵離開了昆侖之顛,直接飛到了一個在三界之外的洞前,齊霖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周圍片草不生,更加沒有飛鳥走獸,方園十里,只有面前這個洞似乎還可以遮風擋雨,洞上面寫著光陰時光洞,進去之后,齊霖才知道這洞別有洞天。
這洞口雖小,進來時得彎著身子,可是隨著越往里走,空間越大,也就越明亮,墻上的火把燃燒著,將整個洞照的通亮。里面竟然像一個小皇宮,有花園,有亭臺樓閣,還有湖,更有街市,街市上還有人。
齊霖抱著王凌宵走過街市的時候,大家都奇怪的看著他。
“齊大官人,不知道自己的府邸了嗎?”齊霖很驚訝的望著擋在他面前的青年男人,他掛著討好的笑,似乎不是壞人,也不像在騙人,“沒關系,我帶您去。”青年男人在前面走著,不住的回頭瞟著齊霖懷里的王凌宵。
走到一個大戶門前,青年男子說:“齊大官人,您家已經到了。”
齊霖抬頭,仰望著門牌上的齊府兩個大字,抱著王凌宵走上臺階推開緊閉的門。門開了,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房子,甚至還有一兩個眼熟的丫頭。
這,根本就是他在人間的家啊。
只是…
齊霖模糊了眼眶,走進院子,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他最熟悉的,只是少了他熟悉的父母兄弟。
“少爺,您終于回來了。”一個看似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穿著青色的衣衫,走到他面前。
齊霖上下打量著他,有些陌生。
“你…”
“我是您的管家丁伯啊,您不記得了?”丁伯看了眼齊霖懷中的王凌宵,問:“夫人的病還沒好嗎?”
齊霖看著懷中的王凌宵,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臉色蒼白的他喃喃道:“她死了。”
丁伯也深感驚訝,看著齊霖的背影搖搖頭。
齊霖將王凌宵放到床上,看著房內熟悉的一切,不由的有流淚的沖動,他回家了還是在做夢?他走進書房,看到書房里掛著一張王凌宵的畫像,那張畫像王凌宵穿著淡藍色的旗裝,梳著星辰鳳凰尾的發暨,下面的頭發編成了兩個長辯分別搭在兩肩之上,她站在原地,側著頭,看著旁邊,兩手放在腹部,一上一下分別拿著笛子的一頭一尾。
忽然,不知哪里來的道光束,照著他的兩眼發疼。
他本能的用護著頭,放下手時,卻發現自己站在洞中,石桌石凳,石床,可就是沒了王凌宵的尸體。
齊霖忽然覺得這洞有問題,剛剛的亭臺樓閣,還有人,街市,通通不見。他在整個石洞中找了個遍,這里什么都有,有一個洞里專門有一個湖,湖的那頭有光,有風,還有一個洞,專門生長著一些植物,甚至是一些果子之類的,旁邊的石壁上還滴滴噠噠的滴著泉水。
齊霖跪在地上,一手捶打著石壁,眼淚又一次的流下臉旁。
“為什么,為什么?”他仰頭長嘯,現在他連她的尸體都丟了,這是上天在懲罰他嗎?
朦朦朧朧中。
一縷陽光照在齊霖的臉上。
齊霖睜開眼睛,竟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里的床上。
對面的窗子支著,他坐起身,披起旁邊椅子上的長袍。
他穿上鞋,一個少婦端著一碗粥放在桌子上,身上淡藍色繡有蝴蝶的旗袍與畫上的一模一樣。
“你醒了?”她把粥放在外間的飯桌上,上面還有饅頭,各種菜。
齊霖抬起頭,看著掀開門簾走向他的少婦,當看到她臉的時候,齊霖的眼淚終于流出眼眶,她走向他,將旁邊臉盆架上的毛巾放在盆里濕了濕,擰干,幫他擦了臉和手,“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她溫柔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一樣,久遠的就像他們分別了一個世紀。“吃飯了。”她轉身向外間走去。
齊霖站起身,從背后抱住她,深深的擁她入懷,兩臂越收越緊,她離開了他太久,他很想念她。
她微微笑著轉過身,拿著帕子的手指點著他的眉頭,“傻瓜,你怎么了,最近很感性,動不動就淚流滿面,快,去院子里把我的披風拿來,剛剛我起早的時候有些冷。”
齊霖聽話的出了門,忽然,眼前一黑,四周的一切又變了,他回到了洞里,他在石洞的石床上,墻壁上的火把有些微弱的燃著,齊霖坐起身,打量著眼前,他穿上鞋,順著來時的路走出洞外。
又一次看著洞口上方的字,光陰時光洞,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難道他竟然進入了時光倒流了嗎?
所以時光倒流了,王凌宵就活了,還跟他成了夫妻?只是為什么老是片段?
如果能夠一直在一起,就算一輩子活在過去里也無所謂啊。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
齊霖循著哭聲找過去,在一條溪邊竟然有一個孩子,這里竟然有溪水。齊霖抱起孩子,如果順著溪水向上而行,說不定能走出這里。
他蹲下來,伸手碰了碰這水,這水是真實的,里面還有魚,就像洞中的一樣。
齊霖決定去證實自己的想法,于是站起身,順著小溪往上流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果然,看到一道水墻在四周,齊霖伸出手去,竟然被彈回來,竟然被人設了結界。
齊霖放下孩子,試著用自己所學的法術來破解這結界。
可是無奈,他使出的法術全被反彈過來,幸好他躲避的及時才沒有受傷。
他抱著孩子,看著水墻只好返回來。
他沒有去洞住,只是抱著孩子坐在溪邊,因為怕見到王凌宵,又怕失去,更加…
可是孩子哭了,他需要進食。
齊霖捉了小溪中的魚,只是沒有火,為了孩子也只好回到光陰洞去,那里才有適合生存的一切。
齊霖把孩子放到石床上,上面墊了衣服,上面的稻草已經潮濕了,他將稻草拿下來,好不容易才引著火,洞里總算多了點暖氣。
趁孩子睡著,他拿了火把,脫了鞋,沿著湖向著陽光走去。
“齊霖,齊霖,你到湖里干什么啊?”齊霖抬頭,竟然看到對面的亭子里,王凌宵在叫著他。
他低頭,發現自己兩腳踩在湖里,竟然是自家后院的水池。
王凌宵跑出亭子,走到水池邊上,向他伸出手,“來,我拉你上來。”她梳著少婦的發暨,夕陽下,竟然有種嫵媚。
齊霖怔在那里,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她一使勁,他便被拉了上來。
“你的袍子呢?”王凌宵看著穿著白色短衫,長褲的齊霖,驚問。
齊霖木木的答:“給孩子墊床了。”
王凌宵臉上頓時現出一抹紅暈,“孩子不是給王媽帶回老家了嗎?再說了,家里又不是被墊被,怎么用衣服?”
齊霖有些暈,他一手揉著太陽穴,她接過他手上的火把說:“還拿著火把,難道你去了對面水池里的石洞里嗎?”
齊霖順著王凌宵的手指看著對面池里的石洞洞口,露在外面的洞口很低,如果是走在水里的話,說不定剛好進去,難道他是從里面來?
桃花園。
“爹爹,吃飯了。”齊宣揪著齊霖的耳朵喊道。
坐在桌前的齊霖回過神來,轉頭一看男孩子,打了下他的屁股,說:“你這小兔仔子,竟然對老子大呼小叫。”
齊宣撅著嘴,很是委屈,老實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齊霖見齊宣低著頭,摸著他的頭柔聲問:“怎么了?爹爹又不小心打疼你了?”
齊宣抬起頭,大聲抗議道:“爹爹,娘親說您以前很文雅的,怎么越來越粗魯了么?”
齊宣的話又讓齊霖陷入回憶。
齊霖砍了泂中的植物作成了木伐,帶著五歲的齊宣站在木伐上,劃出洞。
王凌宵在亭子里坐著,看著水池的方向。
當她看到齊霖父子時,站起身,向他們揮揮手。
齊霖將齊宣抱上岸,自己才上來。
他拉著齊宣的手走到王凌宵的面前,王凌宵看著齊霖的眼睛,“你怎么每次從那回來就怪怪的表情?”她看了眼齊宣,“齊宣怎么會在你身邊?”
齊霖說:“我把他從王媽身邊接了回來。”
京城的林子小木屋里。
環兒在廚房做飯。
爺爺在院子里教小妞練功。
鳳凌趴在窗口看著兩人,忽然,看到小妞勁后有一道光閃著。
小鳳凌瞇眸,爾后又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那道光在閃了幾下后便隱了去。
小鳳凌揉揉眼睛,拿起后面桌子上的兩杯茶就往院子里走。
“爺爺,小妞,來,喝杯茶吧。”
小妞和爺爺收住姿勢,接過茶杯。
“謝謝。”小妞道著謝,爺爺也夸小鳳凌懂事。
“不謝。”小鳳凌心不在焉的說著話,一邊扭頭看著小妞的脖子。“小妞,小的頭發真好看,濃黑濃黑的。”她禁不住將小妞的小辯子放到右邊肩上,摸著她剛剛發光的脖子。
小妞被她摸著很癢,便回頭說:“鳳凌,不如你教你練功吧,你學會了,頭發也會濃黑濃黑的。”
小鳳凌被小妞拉到剛剛練功的地方,然后自己站在一邊,扎著馬步,兩手放在身體兩側腰部。
小鳳凌機械的看著小妞,模仿著她的動作。
十年后。
早晨,霧氣繚繞。
鳳凌與小妞并排扎著馬步,爺爺從屋里走出來,“吃飯了。”
“來嘍。”兩個孩子站直身子,活蹦亂跳的向房間跑去,到了門檻處,小妞不小心被絆了下,鳳凌忙扶著她,眼睛習慣性的瞟向她的頸后。
小妞迅速爬起來,兩人坐在爺爺兩邊,環兒坐在爺爺的對面。
“快吃,呆會我們一起上市集。”爺爺往鳳凌與小妞碗里各夾了一根青菜,說。
市集上。
鳳凌與小妞快樂的東張西望,環兒扶著爺爺跟在后面。
這是她們第一次來集市上,先前之前都是由環兒一個人來的,這次難得出林子,當然什么都覺得新鮮。
環兒與爺爺在一個布坊前停下,環兒回頭,“鳳凌,小妞,快來,量身做衣裳嘍。”
鳳凌和小妞正在看一個小攤上的頭飾,聽到環兒的聲音,馬上應著跑了過去。
四人來到小布坊。
“老板,我們要每人一身新衣裳。”環兒從小布袋里拿出六個碎銀子,將它們放到柜臺上。
老板收了銀子,和氣的說:“做衣裳過年吧?”
環兒點頭。
老板說:“行,先量身吧。”
“鳳凌,小妞,你們先進去讓老板量身。”
“唉,來嘍。”
老板是一個七尺一寸的中高個,自從環兒住到林子里后,便每半年都來布坊做一身衣裳,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聽說環兒至今還是一個人,老板便向環兒暗示,他獨身一人至今還未娶妻,從此以后,環兒的衣服每次都做的合身好看,并且冬天的時候還每次奉送每人一條狐貍毛圍脖。
等四人都量好身后,老板對環兒講:“要不然,這樣好了,今年我特別送兩個小公主每人一件披風,用厚布料,領子邊上都縫上狐貍毛,下雪時也不冷。”
環兒聽了,一陣感激,“是嗎?那太好了。”
老板看著環兒,手不由的握住環兒放在柜臺上的手,柔聲道:“我也送你一件吧?白色的。”
一邊的鳳凌小妞聽到了,兩人看著對方,捂嘴偷笑,然后異口同聲的說:“不如也給爺爺一件,這樣才夠十雙十美,除夕夜的時候我們一起來市集看花燈。”
老板忙附和的說:“是是是,每人一件,我家房間多,你們住這都成。”
環兒不著痕跡的抽出手,對鳳凌小妞說:“走了,我們回去了。”
老板似乎也習慣了環兒的忽冷忽熱,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老板大聲說:“記得到時來我家,一起看花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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