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起來不是很大的狐貍起碼擠著幾百只小狐貍，都是毛發似雪的白狐。

    朱沐瑾一邊把扒拉在他身上的小狐貍趕走，一邊跟葉卿解釋：“靈狐一族的狐貍都是純色的，毛發越純，修行天賦就高。但起碼在1000只靈狐里才能出一只紅狐貍。所以胡媚娘本來有當狐王的命，是她沒出息，沉溺于兒女情長，把自己的修行給生生耽誤了。”

    葉卿似笑非笑：“不像朱大仙摒棄七情六欲，一心修仙對嗎？”

    朱沐瑾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他嘿嘿干笑：“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靈豬一族的，跟這些蠢狐貍不一樣。就算天天跟卿卿纏纏綿綿，恩恩愛愛都不影響我修行。”

    剛說完，又有十幾只他口中的“蠢狐貍”一起向他撲過來，有調皮的干脆從他因為耍酷，故意打開的衣領鉆進去，在他身上撓癢癢。

    葉卿“事不關己”得退到一旁打量著這個狐貍洞。

    這大概只是靈狐們用來避寒的。里面空蕩蕩的一覽無遺，幾百只擠成一團取暖的靈狐沒有一只毛發是紅的。

    她走到再次把身上的小狐貍全部趕走的朱沐瑾：“沒有看到胡媚娘，她會不會根本沒有到狐岐山來？”

    “是嗎？”

    朱沐瑾邁開大腿往里走，在幾百只白狐貍當中拎出了一只，還盯著它身上潔白似雪的毛發：“胡媚娘，你這是找的哪家理發店？把你一身紅毛染得這么均勻？”

    他大手一揮，祭出白光打在這只“白狐”身上，狐貍身上的毛發果然變成了火一般鮮艷的紅色。

    即使被抓了現行，狐媚娘也聳拉著一雙狐貍眼，似乎根本不愿搭理朱沐瑾。

    葉卿以為她失去了內丹，已經不會說人話了。

    誰知下一秒狐媚娘就有氣無力地開口：“行了，老朱。你把我放在地上，再從哪來回哪里去，別管我。”

    朱沐瑾把她放在地上，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瞧著她：“胡媚娘啊胡媚娘啊，我真見不得你這個鬼樣子。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成這樣，值得么？”

    胡媚娘千百年來跟他斗嘴斗習慣了，即使現在有點萬念俱灰也沒忍住回嘴：“彼此彼此，你為了一個女人，不也把自己搞得妖不妖，仙不仙，鬼不鬼的？”

    她說著發現葉卿也站在一旁，還是忍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葉卿走到她身邊：“凌夜也在找你，他知道你犧牲了自己的內丹去救他妹妹，他很愧疚，也很擔心你。”

    胡媚娘毛茸茸的狐貍臉上明顯僵了一下：“不過是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好后悔的。老朱，你帶著小葉回去吧，我在這里挺好，就是以后不能給你煮面吃了。小葉，你做了人家媳婦，也該學會做飯了，一個女孩子，就該好好相夫教子，別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殺的。”

    朱沐瑾被她逗笑：“居然還知道教育人，看來你的情況沒我想象中糟。”

    他彎下腰再次把紅狐貍從地上提起來。

    胡媚娘掙扎：“你抓著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親！”

    朱沐瑾伸出手指往它身上一彈，像是給它點住了穴，它就不能動彈了。

    “你現在的靈力比任何一只靈狐都差，呆在在一日四季反復更迭的地方，只會加劇你的靈力的損耗，說不定很快你就要壽終正寢了。”

    胡媚娘懶懶地抬起狐貍眼，正想冷酷地回一句“關你屁事”，卻聽朱沐瑾繼續用妖精才能聽到的腹語跟胡媚娘繼續道：“若是天劫渡不了，我和卿卿可能都只有不到半年可以活了。到時候即使我們抱在一起化成了灰，也只有你這個唯一的老朋友幫我們收一收，不會讓我們的骨灰被大風刮得到處都是。”

    胡媚娘一下不說話了。

    她一向是這世界上最心軟最善良的狐貍。

    秉持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從狐貍洞出來后是葉卿一直抱著胡媚娘。

    狐岐山的雪已經停了，甚至有開始融化的跡象。

    胡媚娘突然開口：“我好久沒去看狐岐山后面的綠谷的蝴蝶了，你帶我去看一眼我們再回凡界。”

    朱沐瑾罵了一句“矯情”，但還是答應了她。

    綠谷就是狐岐山邊上的一個山谷。也是狐岐山唯一一個有花有草，有樹有水的地方，在前面還有一片很大瀑布。

    等他們到了那里，樹枝上、草地上的積雪幾乎融化殆盡，一天之中進入到了四季更迭的春天。

    青草野花紛紛從積雪中鉆出來，甚至還有剛被解凍的蝴蝶飛過來，圍繞著五顏六色的野花翩翩起舞。

    那瀑布更有李白口中“飛流直下三千尺”之勢，奔騰而下，浩浩蕩蕩。

    胡媚娘讓葉卿把她放在地上。她緩緩地在綠谷里走著。

    那年她還是靈狐族族長的女兒，靈狐族一般要500年才能修成人形，可她因為是只紅狐貍，才300年就修出了人身。

    她開心地跑到綠谷來玩，身子變高了，發現青草野花比她原來的視野中還要漂亮的多，然后她還在瀑布前看到了一只白狐。

    靈狐族很多白狐，可她還是覺得這只白狐是她見過長得最漂亮的一只。

    它靜靜地站在瀑布旁，她以為它是沉醉于瀑布的美景，誰知它才站了一會，它整只狐身就跳進了瀑布里。

    她當時嚇一跳，以為它是要自殺，正想跳下去救它，它已經漂浮在瀑布下的清潭里，然后游上了岸，才過一會，它又再次跳進了瀑布。

    她才知道，原來它是在練功。

    這是一種極端的練功方法，利用瀑布的力量可以使自己的靈力在受到水浪的撞擊時得到成倍的增長，但如果靈力不足，也會被瀑布的水力擊打得遍體鱗傷。

    它第五次從瀑布上掉下清潭里時，她看到它潔白的狐貍毛上腹部那里已經被血染紅了。

    “笨蛋！”

    她用靈力把它救上了岸，它站起來，看都看不她一眼，明明已經奄奄一息，還是毅然決然往瀑布里跳。

    等到了第九次，在那萬丈瀑布中突然靈光一閃，這只倔強的連命都不要的小白狐就這么化作了人形。

    她看著躺在草地上昏睡過去的少年，看著他令綠谷所有的花草都失色的眉眼，平生第一次知道了心動是什么感覺。

    她一向信奉的原則就是開心就好，知足常樂，所以雖然是天賦異稟的紅狐之身，在修行上也沒怎么努力過，卻偏偏喜歡上狐族中最勤奮刻苦的人。

    后來，她興致沖沖地主動去找她的阿爹去給他們賜婚。

    她的阿爹只是搖頭嘆息：“媚娘，凌夜并非你的良配。”

    是啊，并非她的良配。可有些感情，一旦陷進去，就是一眼萬年，從此再也無法掙脫出來。

    葉卿看著在滿眼綠意中那一抹格外鮮艷的紅：“胡媚娘的背影看上去很蒼涼。”

    朱沐瑾嘆口氣：“當年在這里，前任靈狐族老族長，也就是胡媚娘的阿爹，在這里主持她和凌夜的婚禮。可大婚當晚，一直對靈狐族虎視眈眈的靈狼族突然攻打了過來，靈狐族猝不及防之下死傷無數，老族長也在這一戰中不幸逝世。”

    “胡媚娘來這里，一是為了緬懷她的親人，二是來追悼她的愛情吧。若沒有那場大戰，她和凌夜估計早就生出一窩狐貍崽子，那凌夜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滿身的戾氣，還淪落到吃小海螺便便的地步。”

    葉卿見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奚落別人，瞪了他一眼：“毫無同情心！”

    被她罵，朱沐瑾也覺得甜滋滋的。他見天氣轉暖，便將圍巾從她脖子上拿下來：“你戴圍巾的樣子真好看。等到了冬天，我們就去北方看雪。”

    －－－－－－題外話－－－－－－

    五一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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