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發現朱沐瑾還一直盯著易澤的背影看,她用手肘碰了一下他:“好歹在人家的葬禮上,友善一點。”
朱沐瑾故意問:“怕我跟他發生沖突?”
葉卿翻了個白眼:“怕你再次上微博熱搜。”
周老太太是S市知名的“德高望重”人物,又是被人謀殺的,她的葬禮也吸引了不少媒體過來。只是出于對死者的尊重和忌憚周家的勢力,沒有一個記者敢拿著相機在葬禮上拍照,但不妨礙他們會把葬禮上發生的一些“特別”事情給記錄下來。
等來客到齊,就是追悼會。
哀樂響起后,神情肅穆的司儀就要開始宣讀悼詞。
“各位親友、各位來賓:
今天,我們大家懷著萬分沉痛的心情,帶著虔誠,帶著尊敬,沉痛悼念周老太太,深表懷念之情,為周太太送行,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剛念完,原本正對著周老太太的遺像默哀致敬的來賓突然發出一陣喧嘩。
司儀皺起眉頭,在追悼會上喧嘩,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行為,但他聽到身后發出了不停的“砰砰”聲,像是放煙花的聲音。
司儀回過頭,看到在后面的墻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投影,投影上赫然就播放著放煙花的視頻。
為了營造出哀思沉重的氣氛,殯儀館的光線并不明亮,所以即使是大白天,投影上的視頻也看得很清楚。
等煙花播完,上面就自動閃出幾個紅得像血一樣的大字。
“惡人自由天收!”
然后視頻上赫然出現比現在年輕了二三十歲的周老太太正一腳踹在一個已經懷孕五六個月的女人肚子上的畫面。
穆青急匆匆地朝周仕誠跑過來,對著臉色變得很差的周仕誠道:“先生,把整個殯儀館都翻遍了,沒有找到放視頻的人。”
周仕誠聲音難得的帶著怒意:“找不到人?那這視頻怎么放出來的?”
這個視頻過后,又是更年輕的周李佛蓮,看上去只有三十歲左右,她穿著一身復古大衣,十足的名媛風范,卻是手里拿著一把槍毫不留情地扣動扳機對準了地上的兩個人。
是一個年紀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那女人懷里還有一個才幾歲大的男孩。
她用懇求驚恐的眼神看著周李佛蓮,想求周李佛蓮放過她和她的孩子。
但話剛說出口,周李佛蓮就一槍打爆了小男孩的頭,然后那可憐的女人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下一秒自己也送了命。
追悼會上的喧嘩聲更大了。
誰也沒料到平時慈祥得跟那畫里菩薩一樣的周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葉卿沉著臉,突然大步向前將那看似也被驚嚇到,連悼詞都忘了讀的司儀像抓小雞似的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領。
在司儀慌慌張張要將手里的東西藏起來時,葉卿又將他的手用力一捏,在司儀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時,她從司儀手里搶過了一個黑黑的只有半截拇指長度的小東西。
在這小東西的黑色外殼上,還有一個冒著紅光的小圓點。
葉卿將小圓點一案,這視頻終于沒了。
她沉聲問司儀:“誰派你來的?”
司儀看出這個一用力就幾乎把自己手骨給捏碎的女孩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慌張地搖頭:“我…我不知道。我剛剛念悼詞的時候,就發現這東西莫名其妙在我手心。我第一次主持這么盛大的追悼會,很緊張,所以也沒精力去理會這東西。可我怎么知道在我念稿子的時候,就隨便用手暗了一下這個黑東西,就…就出現這種畫面?”
葉卿看到邊上的隔間里似乎有人影閃過,她放下了司儀,二話不說就跟了過去。
在周老太太的葬禮上卻爆出了她過去的一些惡行,這也算是周氏一件很大的丑聞了。
易炆啟本來是幸災樂禍的,瞧到葉卿的舉動又皺起了眉頭,用易澤才能聽到的聲音低斥:“這就是你精心培養出來的易家做好的刀?”
易澤嘆氣,也低聲回答:“爺爺,小煙與周仕誠是父女關系。”
這是他后來查到的,也一直沒有告訴過葉卿。
若是他早就知道,他絕對不會讓葉卿去接近周仕誠。
因為他太了解她了,葉卿看上去已被易家訓練得冰冷無情,其實她還是外熱內熱,最看重的還是親情。
果然,她靠近了周仕誠,非但沒有除掉周仕誠,反而也使葉卿與他自己漸行漸遠。
易炆啟也不知道這點,聽到易澤的話也震驚了一下。
葉卿去追隔間里迅速閃過的身影,一直追到了馬路上,明明聞到了那人的氣息,卻什么都看不到。
朱沐瑾早就在葉卿離開殯儀館時就跟著過來。
他追上葉卿:“不用追了,天底下能在我眼皮底下干壞事還能不被我發現的,我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葉卿問:“是她?”
朱沐瑾點頭:“那女人大概已經瘋了,卿卿你若是遇到她,一定要記得離她遠點。”
葉卿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入睡之后,她又做夢了。
而且這個夢還在延續著之前的。
夢里面她是一個已經長成了十四五歲大小的少女,她發現自己屁股后面長出了一根跟灰狼一樣毛茸茸的尾巴,可是一直陪著她的灰狼卻不見了。
她心里很恐慌,這種恐慌甚至超過了幾年前她的母親拋棄她的時候。
她拖著一條長長的狼尾巴,幾乎跑遍了整座大山,都沒有再見到灰狼。
等她終于跑不動了,精疲力盡又沮喪得回到山洞時,她看到山洞里站著一個人。
那是個很好看的白衣少年,白衣和黑發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眼睛里閃著千種琉璃的光芒。
她一直以為她的母親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但這白衣少年明顯比她的母親還好看。
少年一眼就看到了她拖著的那條長長的狼尾巴:“狼人?”
她張了張嘴,這幾年她都跟灰狼住在大山里,發現自己雖然聽得懂人話,卻不會說了。
少年笑了,眸子里又如滿月映著秋水:“原來是個小啞巴。”
他走到她前面仔細得端詳著她,語氣有些輕佻:“還是只漂亮的小啞巴。”
他好像就只是為了扔下這句話,然后就這么走了。
她想問他有沒有看到灰狼,趕緊扯住了他的袖子,卻因為不會說話不知道怎么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少年又盯了她半響:“你想跟我一起走?”
他瞧著她后面那條尾巴:“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不可以這個樣子出去。”
說著他只是手輕輕一揮,她就發現自己這條毛茸茸的尾巴沒了。
她覺得很神奇,一直忍不住用手摸著屁股,很怕那根尾巴又長出來。
少年被她的樣子逗笑:“哪有女孩子一直摸著自己屁股的?你在我面前做這個動作可以,可千萬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做。凡人都是很保守的。”
她沒聽懂他的話。
他卻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說了一聲:“走吧。”
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嚇了一大跳,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竟然跟著少年來到了一個熱鬧的城鎮中。
這個小鎮很熱鬧,到處都是房子和人。
她在深山待久了,很久沒看到這么多人,又擔心她的尾巴再次會露出來,她下意識得用手去摸,被少年看到,他哭笑不得:“女孩子是不能在外面摸自己的屁股的。”
她愣了愣,不能摸自己的屁股,可以摸他的屁股嗎?
他剛剛好厲害,行動起來的速度比灰狼還快,那他是不是在后面也藏了一條大尾巴?
說著,她真的用手去摸他的屁股,還在某個凹陷進去的地方用力一摳。
少年“嘶”了一聲,像一只炸毛的貓離她遠了幾步。
這丫頭,是在調戲他嗎?
她卻像沒事似的收回了手,還有些失望。
原來他是沒有尾巴的。
那他跟灰狼就不是一路的,也說不定根本不認識路人。
少年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每每走到人群中,總會惹來不少登徒子火辣辣的垂涎目光,卻沒有一個人能近得了他身半分。
如今有一個“女登徒子”竟然就這么在大庭廣眾之下成功的“輕薄”了他,可是他都炸毛了,那么激動,這個“女登徒子”還是擺出一副朦朧單純的表情,仿佛她剛剛摸的不是他的屁股,可是一塊冷冰冰的石頭。
少年咳了一聲:“你餓不餓?凡人的世界里有很多好吃的。”
她搖搖頭,但很快就聞到了兩邊食物飄出來的香味,馬上又點點頭。
少年先走到一個小攤前買了兩張餅,一張自己咬著,一張遞給她:“好不容易來凡間一趟,當然要去這里最好的酒樓吃。你先吃一張餅墊墊肚子。”
她瞧著少年手上還泛著熱氣的餅,卻想起了她小時候被母親拋棄的那個夜晚,她咬著又冷又硬的餅,差點把自己的牙齒給咬掉。
她此生,再也不要吃餅了。
少年也納悶,自己就是給她遞張餅而已,這丫頭的表情怎么跟看到砒霜一樣,又是驚恐又是悲痛欲絕的?
他沒有為難她,干脆將這張餅也塞進了口里:“不喜歡吃餅?那我現在帶你去酒樓。”
他伸出手來要牽她,因為帶了一點餅上面的油光,十根白皙修長的手指顯得晶瑩剔透,很像她在大山里見到的夾竹桃花,瑩白中透著粉。
她將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得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手長得很好看,卻并不小,竟能將幾乎她的小手完全包裹起來,而且他手心的溫度清清涼涼的,在這樣有些燥熱的天氣,握著他的手,也感覺特別的舒服。
少年帶她去的酒樓叫醉仙居。四層高,位于江邊,一片亭臺樓閣。
她從來沒看過這么好的房子,一下有些看呆。
少年見她喜歡,便也有了跟她介紹的興致:“這醉仙居是鄴城最有名的酒樓,吃飯的時候還有人給你唱小曲。你要是想聽小曲,我待會就叫人來。”
她又搖搖頭,當年娘親給她唱完小曲之后,就不見了。
所以她也不喜歡小曲。
少年肚子里的饞蟲發作,也沒有去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
他訂了一個可以欣賞到江景的包間,在桌子上坐下來,就叫來小二,利落得報了一大串菜名。
他嘴巴里至少說了二十道菜名,小二一邊記著一邊笑得合不攏嘴,最后終于報完了,小二也心滿意足得對少年露出諂媚的微笑,就差說一句:“歡迎常來,我們以后開分店就靠你了。”
江上飄著幾艘畫舫,還有悠揚的小曲和樂聲從畫舫里出來。
她認真得看著,看到還有一些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出來,甚至有美人在船頭跳舞。
這些美人,都跟她的娘親一樣,穿著長長的裙擺都拖到地上的彩衣裙,可是她的娘親會不會在里面呢?
少年見她瞧得認真,勾唇問:“你喜歡那里?那等我們吃完飯我帶你過去看看。等天黑了,這鄴江上飄著的畫舫就更多了,還有人會在江邊放煙火,到時候就更好看了。”
她睜著眼睛看著他,明顯是感興趣了。
瞧著她的神情,少年竟失神了。
多好看的一個美人,只可惜是個啞巴。
而且還是個狼人,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兇神惡煞的,帶著獠牙的動物,其中,以狼最為嚴重。
菜上了一整桌,少年開始拿起筷子來開吃。
他好像吃得很快,手里的筷子都沒有停過,但動作卻很優雅,尤其是在剝蝦的時候,油膩膩的蝦殼在他手中很快就變成了一截嫩白的蝦肉,他雖說剝蝦,但更像是在精雕細琢著一件藝術品。
感覺到少女在看著他,她盤子里他夾給她的魚,她卻沒動一下。
少年挑挑眉:“不會用筷子?”
她生活在那個山洞里,平時生活習慣應該跟野獸一樣,不會用筷子正常。
“不會用筷子,那我來喂你。”
說著他就用筷子挑起一個剛剝好的蝦仁,送到她嘴邊:“張開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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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論前世今生,老朱同學和卿卿的約會方式永遠只有一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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