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小并不在奶奶身邊長大，可是每次回老家見到奶奶，奶奶總是會牽住歐陽如雪的手，拿出家里最好吃的零食給如雪吃。

    如雪最難忘的是九六年春節那次奶奶的心語：“如雪，爺爺奶奶老了----你哥哥走后，你爸爸媽媽心里有個結，一直苦在心里——”

    那次奶奶告訴自己，其實自己的父母最渴望的是，自己以后結婚，生的孩子最好能姓歐陽，給中年喪子的歐陽龍和秦羅敷一個心靈的慰藉。

    如今，自己終于結婚生子，如愿地實現了父母并沒有一絲強求的心愿，可是慈善的奶奶，就要去了，想到這些，如雪心里一陣揪心。

    生老病死，和世界其他萬物一樣，是自然規律。可是，真正輪到自己與親人要面對時，能夠坦然的卻并不多。

    歐陽如雪當即把奶奶病危的事情告知蕭三勇，說自己將明天就回去。

    蕭三勇想到自從爺爺去世后，自己還沒有回去過，于是道：“如雪，你別急，我這就回去請假，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

    歐陽如雪于是給羅院長打電話請假，然后和蕭三勇一起去訓練中心，因為今天是周末，晚上起蕭三勇要值班。

    請假倒很順利，蕭三勇和歐陽如雪都請假一個星期，計劃二十九號返回。

    蕭三勇又給小妹打電話，說自己和歐陽如雪有急事先回龍城，讓小妹期末考完打的回家。

    小妹有如雪家的鑰匙，其他小妹自然可以料理，蕭三勇和歐陽如雪都很放心。

    當晚的劉君豪，也知道了蕭三勇和歐陽如雪要趕回龍城看奶奶的消息，因為小妹給他發了信息，希望他在自己周二期末考完，送自己去哥嫂家。

    劉君豪自然樂意這樣的差事，因為正想有一個機會再見要回龍城的小妹呢。

    六月二十三日早上六點半鐘，歐陽如雪給爸媽打電話，想告知自己很快動身回龍城的消息，說自己已經請好一星期的假。

    龍城家里的固定電話沒有人接，爸媽的手機也沒有人接。

    歐陽如雪似乎預感不妙，于是打鵝子鄉老家的座機，接電話的是自己正讀大學的堂弟，也就是歐陽山的兒子歐陽如文。

    聽到是歐陽如雪的聲音，歐陽如文于是告知道：“姐姐，奶奶今早六點多已經去了，伯父大娘和我爸爸媽媽還有叔叔嬸嬸都在這里，正在忙碌呢，現在家里好多人，所以他們的手機肯定聽不見。”

    歐陽如雪聽了，眼淚如泉而下，不由失聲痛哭。

    蕭三勇知道如雪的奶奶已經去世，見如雪這么傷心，只好勸慰道：“如雪，你別這樣，我們這就回去。”

    奶奶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可是已經再不可能重現。一路上，歐陽如雪心里感傷，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可是又怕開車的蕭三勇分心，只能拿著手帕不斷擦眼睛，閉上眼睛裝睡覺。

    歐陽如雪的心情蕭三勇感同身受，所以一路上都是蕭三勇開車，如雪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情，肯定也無法開車，也無多話。

    下午四點，蕭三勇和歐陽如雪已經回到龍城，也來不及回自己的家，直接去了鵝子鄉。

    歐陽如雪來到奶奶家時，穿戴好壽衣的奶奶已經放進冰棺，停放在房間。看到冰棺里的奶奶面目安詳，卻再無聲息，歐陽如雪忍不住放聲大哭，聽得蕭三勇也揪心落淚。

    剛剛滿周歲的歐陽子蕭見才回來的媽媽大哭，也大聲哭起來，拼命去拉跪在冰棺前的歐陽如雪。

    眾人好不容易拉起歐陽如雪，子蕭卻鬧著要歐陽如雪抱，還緊緊環住歐陽如雪的脖子，腦袋靠在歐陽如雪肩膀上，生怕歐陽如雪會再哭，還鬧著要出去。只要歐陽如雪進屋子，就大哭起來。

    歐陽龍和秦羅敷心疼女兒，心疼孫子，只好勸歐陽如雪抱著子蕭先去大門外透透氣。

    子蕭一直由歐陽如雪抱住，再不下來。誰去抱，只拼命擺手，再就是哭。

    蕭三勇怕累壞歐陽如雪，只好哄著道：“子蕭，爸爸抱，媽媽不哭了。”

    可是子蕭還是不愿意，只擺手說“不要不要！”

    雖然和兒子分別幾個月，可是兒子對自己一點不生分，歐陽如雪好心疼孩子。

    過了幾分鐘，歐陽如雪見子蕭終于乖巧地靠在自己肩膀上，才要轉身踏上檐下臺階，子蕭又抬頭揚手鬧著不要進去，還大哭起來。歐陽如雪只好抱著兒子，一直在大門外走動。

    半個時辰后，也許子蕭鬧得困了，慢慢伏在歐陽如雪肩膀打瞌睡。歐陽如雪抱得實在累，轉手讓蕭三勇抱。

    子蕭這次倒沒有再鬧，嘴巴里叫了幾句“爸爸爸爸”，很快伏在蕭三勇肩膀上睡著了。

    吃過晚飯，歐陽龍和秦羅敷要留下商議奶奶的喪事，讓蕭三勇和歐陽如雪帶子蕭回龍城住，囑咐次日早上再返回這里用早飯。

    歐陽如雪知道父母忙不開，只好帶了子蕭回龍城。

    隔了這么久沒有和父母一起，歐陽子蕭對蕭三勇和歐陽如雪一點不生分。對于大人們喪親的悲傷，只有一周歲多的子蕭，自然一點無法感受。

    一回到龍城家中，子蕭立刻興奮起來，鬧著下來，要拿這拿那，又嬉笑著爬樓梯玩。

    子蕭的快樂和淘氣可愛，倒也把歐陽如雪的感傷沖淡了很多。

    “子蕭，媽媽是哪個？哪個是爸爸？”

    蕭三勇手指墻上的大照片，抱著子蕭細看問道。

    子蕭很快指著穿制服的蕭三勇道：“爸爸爸爸。”

    歐陽如雪又笑著問道：“子蕭，媽媽呢？”

    子蕭用小手很快指著歐陽如雪的照片叫媽媽。

    蕭三勇又試著指歐陽龍和秦羅敷的照片問爺爺奶***蕭都一一指出來。

    看著只有一周歲的兒子可以這么快認出照片上的人，歐陽如雪心里倍感慰藉，忍不住親了幾下子蕭的臉。

    抱著子蕭的蕭三勇笑道：“雪，有點不公平，兒子有，怎么我沒有？”

    歐陽如雪看著一大一小的父子兩個，只好笑著也親了一下蕭三勇。

    為了讓歐陽如雪有好心情，蕭三勇建議道：“如雪，我們帶子蕭出去逛逛，怎么樣？現在還早，我們一年多沒有逛過這里的超市了。”

    歐陽如雪知道蕭三勇是為了讓自己淡忘奶奶去世的傷感，看著已經可以安穩走路的子蕭，于是點頭，拌好一瓶牛奶，隨著抱著孩子的蕭三勇走了出去。

    丈夫抱著快樂笑著的兒子，自己拿奶瓶走在后面，歐陽如雪發現，這樣的感覺真好！

    逛了半個時辰從超市出來回家，子蕭已經在蕭三勇的肩膀上睡著了。

    “這個子蕭，弄了我一肩膀的口水，我簡直像越野訓練半個時辰一樣。”

    將子蕭放進客廳的小床，蕭三勇長舒了一口氣，不由笑道。

    歐陽如雪見子蕭從肩膀放到小床上，依舊睡著，也不由笑道：”三勇，你看你的兒子，剛才還在對著我笑，一會兒就睡得這么沉。“

    看著一樓地上柜子里的東西，有一半都是與子蕭有關的，歐陽如雪心里一陣感動：有爸媽的感覺真好！

    收拾好一樓的東西，夫妻兩個又把從廣城帶回的東西搬到三樓，見三樓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還有濃濃的新婚氣息，倍感家的溫馨。

    歐陽如雪讓蕭三勇先去洗漱，因為子蕭還在睡覺，歐陽如雪自己肯定要幫子蕭洗澡后再料理自己。

    蕭三勇笑道：”我還有一項工作沒有做好，稍等！“

    蕭三勇說完，已經匆匆下樓。

    不過幾分鐘，歐陽如雪見蕭三勇竟然將一樓客廳的小床搬了上來。

    ”三勇，你這么把這個也搬上來了？我們的床這么大，子蕭跟我們一起睡，哪用得著搬這個？“

    蕭三勇笑道：”我的雪，我不是說過，要是歐陽子，跟我們睡可以，子蕭不行。睡他自己的單人床，“

    歐陽如雪忙道：”不過是幾天，我是心疼你，這么搬上搬下的。“

    蕭三勇笑道：”這有什么，我上下樓不過幾分鐘，然后可以安穩睡幾天，我覺得劃算！“

    蕭三勇說完，拿了衣服去洗漱。

    待蕭三勇洗漱好一身出來時，見歐陽如雪已經準備好了子蕭換洗的衣服，還到二樓搬上了子蕭的浴盆。

    ”三勇，快弄醒子蕭，我現在幫他洗澡。“歐陽如雪端了浴盆已經去準備熱水。

    雖然孩子一歲多，可是料理孩子的事情，蕭三勇基本沒有做過。因為在廣城時，有秦羅敷和如雪，根本不用自己操心，也不用自己插手。

    見兒子還在酣睡，蕭三勇笑道：”如雪，子蕭還在睡呢，弄醒他會不會哭啊？“

    歐陽如雪忙道：”孩子都喜歡睡覺，白天睡得多，晚上他精神好，到時半夜三更陪他玩？不用擔心，叫醒他一會兒就好了，子蕭喜歡洗澡“

    蕭三勇試著用手指去動子蕭的臉，可是這小子轉了一下，繼續睡覺。蕭三勇再動，他不過用兩個手伸到臉上動了一下，半縮著身子還是不醒來。

    蕭三勇只好輕聲叫道：”子蕭，子蕭！“

    見子蕭只管酣睡，蕭三勇于是抱起，用力親了一下子蕭的臉上，這下子蕭睜開眼睛，但是卻大哭起來。

    －－－－－－題外話－－－－－－

    親情，是一把斜背著的吉它，越到情深處，越能撥動你的心弦；

    親情，是一掛藤蘿，不管你身在何方，它總是緊緊牽著你的手；

    親情，是一串掛在頸間的鑰匙，打開的是一扇扇憂郁的門窗；

    親情，就在眉眼顧盼間，淺淺的微笑里，就在我那一首抒情的小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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