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舟又問了問，荷包上繡的是什么。

    蘇雪煙自然是不肯說，這事情說出來，恐怕程靜舟就要惱羞成怒了。

    之后，程靜舟又問了小家伙的情況。

    蘇雪煙只說情況以及穩定下來了，發燒的情況有所好轉。

    至于病情，還沒有好徹底。

    程靜舟就準備離去了，蘇雪煙最后說道：“你放心吧，我會繡完給你的。就算是我沒有去東京城，你也沒有來江州。不是還有急腳遞么？”

    這急腳遞，就是大周朝的快遞了。

    這還是這幾天，聽纖巧閑聊的時候說起的。

    蘇雪煙不知道，其實華夏古代的急腳遞還是比較發達的，但凡是縣城，都有急腳遞的分鋪。

    一般是官營，借助的是驛站的通道。

    也有一些民營，其實就是一些有關系的人，承包的部分業務。

    這方面，華夏人做的比外國人強的不知道多少。

    但蘇雪煙知道，這種業務，根據來往的目的地，還有距離的長短，恐怕收費不少。

    東京城，那么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地球了。

    東京，如果沒有想錯的話，應該是開封府。

    而江州，應該是現代的九江左右。

    這里離景德鎮好像不是很遠，有機會的話，是不是要去淘一些瓷器？

    那些什么青花瓷的，蘇雪煙一直都覺得有一種不明覺厲的高大上，但自己其實就從網上看到過。

    實物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更不要說上手了。

    但想到古代女子的出行不易，蘇雪煙又是一陣黯然。

    程靜舟卻以為，蘇雪煙是在感懷他們就要分別，心里有一些不舒服。

    他想了想，說道：“你的打算，舅父恐怕是不會同意的。但我聽說，荊州你姨娘的家里似乎來了人，不久就要到達江州了。你或許考慮一下，畢竟你姨娘那也是正經娶回家的良妾，不是青樓抬回來的賤妾。”

    這兩者是有區別的，良妾等于小老婆，雖然還是妾，但卻是良民，生死不由主家說了算。

    雖然沒有自由，但蘇華榮也不能說死了就死了，也是要給個說法的。

    而賤妾，那就是奴籍，說白了，就是奴才。

    別說蘇華榮了，就是李氏，真的狠下心和蘇華榮扛到底，那也是可以直接叫人牙子來，將賤妾發賣了事的。

    蘇雪煙不知道程靜舟怎么突然和自己說這個，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想到青花瓷，又感傷自己無法隨意的出門。

    卻被程靜舟誤以為，是在傷感離別。

    所以程靜舟原本并不想介入蘇府的內務，最后還是沒忍住，和蘇雪煙出了個主意。

    這要是沒談攏，蘇華榮的官聲就徹底的臭了。

    而且牽涉到人命，恐怕蘇府里有好幾個人，都沒有辦法善了。

    作為姻親，程靜舟這么做，是不妥的。

    蘇雪煙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但她還是迅速的做了個萬福，答謝程靜舟的提醒。

    “多謝表哥，要是我和小俊能夠活下來，一定感恩表哥的提醒。”

    經過了兩次宅斗，蘇雪煙也深刻的認識到了，古代的社會，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那些平日里一直想著穿越，不是宅斗就是宮斗的女孩們。不知道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會不會哭著喊著要回去？

    可我一點都沒有想過要穿越的，為何？

    程靜舟到底是走了，蘇雪煙也想了很多。

    將荷包丟回針線筐，既然程靜舟都走了，她這荷包暫時是沒有辦法送出去了。

    索性也不用忙活了，還是想想接下來的事情吧。

    “纖巧，我家，哦不，柳姨娘家是在荊州么？”

    纖巧此時正在刺繡，一邊還照看這小俊。

    聽到蘇雪煙的問話，抬起頭來，有些詫異的說道：“我聽姨娘的話，好像確實是荊州，和主君的家鄉離的不遠。”

    哦？原來是這樣？

    蘇雪煙雖然覺醒了記憶，但對于蘇府的認識還真沒有多少。

    有記憶的時候，多半的時間，都在那個小院子里，四周的圍墻擋住了廣闊的世界，她罕有出門的機會。

    而蘇華榮也是一樣，很少來院子。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以柳姨娘那個單純的性格，居然也活了這么久。

    用現代人的話就是，柳姨娘這么單純，一看就是活不過三集的。

    這次也多半是因為要生兒子，才讓其他幾個大小老婆著急了，才出了這么個事情。

    蘇雪煙隱隱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她沒有辦法。

    她一個小女孩，不過六歲，難道還能和自己的父親掰手腕？

    至于李氏和其他姨娘，繞不過蘇華榮，就扳不倒！

    “你快跟我說說，可能我姨娘家里來人了。”

    “什么？”纖巧大聲的說道，甚至身子站起來，那眼睛里，充滿了震驚，還有希望。

    或許纖巧也知道，那天自己被調走，那些人的打算是什么，毋庸置疑。

    只是為了姑娘，為了哥兒，她也不得不壓抑自己。

    現在聽到柳姨娘的家里人要來，纖巧想著，或許可以給柳姨娘討個公道。

    只是蘇雪煙覺得，纖巧多半是高興的太早了。

    不說事情都過去好幾天，柳姨娘都被下葬了。

    就說，蘇華榮作為縣令，好歹也是九品官。

    不要以為九品官就小了，那些現代的電視劇里，什么新科狀元受重用，多半也是由從九品開始做起。

    也就是縣令的副手，縣尉，或者是主簿。

    民不與官斗，是華夏自古以來就知道的道里。蓋因，只要是官，總有各種渠道，不說攔下你告狀，就是隨便弄幾個由頭，也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君不見，紅樓里，薛寶釵的哥哥打死了人，也不過出點錢買通了知府，就逃到了京城么？

    若不是后來，要抄賈史王薛家族的根，恐怕那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纖巧卻不知道這些，當下就開始說起自己知道的情況。

    蘇雪煙自己總結一下，你啊就是。

    柳家是荊州的耕讀人家，柳姨娘的父親還中了秀才。

    只是家里突發事故，急缺錢。

    加上柳姨娘又有幾分才名，蘇華榮年輕的時候，也見過幾次柳姨娘，這才雪中送炭，將柳姨娘娶回家，順便幫柳家解決了難題。

    情況不多，但蘇雪煙也已經了解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況。

    那就是，柳姨娘確實不是賤妾，而是良妾。

    事情，就有了轉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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