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鴻有些疲憊地睜開眼睛，看到病床旁站著的齊大海。
多年未見，齊大海如自己一般，蒼老了許多。歲月在臉上刻下太多痕跡，再也無法抹平。
“還以為你死了。多少年了，你怎么才來？”東方鴻微微笑著。
齊大海有些紅目，他笑了笑，道：“來了總比沒來強。”
“是啊……總也不算晚。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東方鴻感慨道。
兩人就這樣，呆呆對視良久。
“我想出去逛逛。”東方鴻忽然說。
“我帶你出去。”齊大海道。
在后面站著一直沒說話的東方強勸道：“叔叔，我爸他現在身體……”
“小強，我想出去逛逛。”東方鴻很堅定地說。
“爸……”
東方強有些不忍心，但看到東方鴻決絕的眼神，他終究沒有再勸。
護城河邊，寒風瑟瑟。波瀾的水面微微蕩漾著，不管時間變化，不管季節變化，只是流淌，從未停止。
齊大海有些費力地推著東方鴻，兩人走在河堤小道上，像多年以前那樣，自在地走著。
遠處，一群人默默看著。
“帶煙了嗎？”東方鴻看著河水，低聲問。
“戒煙好久咯。”齊大海道。
“好遺憾。”東方鴻有些失望。
“不過……我特意買了一盒，老牌子。”齊大海嘿嘿一笑，從兜里拿出一盒XX大會堂。
“耍我？”東方鴻努了努嘴。
齊大海有些笨拙地點燃香煙，自己抽了一口，又給東方鴻抽了一口。
“咳咳咳咳……好多年沒抽了，還挺想念的。”東方鴻甚為感慨地說。
“我也好多年沒抽咯，身體不行了。人都說抽煙有害健康抽煙有害健康，很有道理。”齊大海道。
“再有害健康，該抽還得抽，你說的，不是嗎？”
“那倒是！”
“哈哈哈！”
兩個老頭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這兒的風景還是這么美啊。”東方鴻笑了一陣，更加虛弱。他看著粼粼波光，追憶著當年。
“是啊，只是我們都老了。”齊大海嘆了口氣，道。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偷偷溜出來嗎？”東方鴻笑著問。
“當然記得。”齊大海露出暢快的笑，“那時候你嚇得半死，怕我把你扔到河里自己跑了。當年可沒有這么高的圍欄。”
“瞎說！”東方鴻嘴硬道，“我明明是激動！”
“哈哈哈哈！”齊大海無情嘲笑。
“你怎么走了以后就再沒回來？”東方鴻問。
“我當時想，和你身份差了太多，既然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就不用再來了。”齊大海道，“后來我賺了點兒小錢，兒子開了個五金，日子也越過越好了。本來想回來找你的，可惜你搬家了。再之后，我就在鄉下待著養老。聽我兒子說，前幾年你找過我，他覺得沒必要和你們這些有錢人攀什么交情，就沒告訴我。那個王八犢子，真是能氣死我！”
東方鴻搖搖頭：“不怪你兒子，是我的錯，看來太有錢也不好。”
“你這話說的，我想揍你一頓。”
東方鴻又哈哈笑了笑，轉而說道：“我還記得那時候你推著我走在河邊，你跟我說，人這輩子要經歷太多的痛苦和折磨，如果都放在心上，每一天都不好過。所以與其將所有痛苦背負在身上，不如得過且過，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天上飄來五個字，全都不是事兒。”齊大海笑道。
“現在，你還那樣想嗎？”東方鴻問。
“那必須的！”
東方鴻笑著點頭，重重咳嗽了幾聲。
“我可能要先走了，能在走之前在見你一次，挺好的。”
齊大海拍拍東方鴻的肩膀：“等我一段時間，下去我繼續照顧你。”
“呵……”東方鴻淡淡一笑。
略有欣慰、略有遺憾、略有解脫。
然后慢慢閉上了眼睛。
齊大海看著滿眼碧波，如有生命般蕩漾，波紋一圈一圈擴散開，直至極遠之處。
煙頭猛然高亮起來。
抽完最后一口，齊大海看著無情流淌的河水，長嘆一聲。
……
“真是一個令人唏噓的故事啊。”
蘇夜聽完東方鴻個人助理的講述，心情十分沉重，決定抽根煙冷靜一下。
“東方先生說，利用自己的職權之便，未經過你的同意上映《觸不可及》，他深表歉意。同時，他也非常感謝你幫助東方老爺子完成了心愿，所以，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麻煩的話，請一定告訴他。”助理轉達了東方強的話。
蘇夜想了想，問道：“我倒是沒什么麻煩，就是想問，如果以后我拍一些大尺度的電影什么的，咱們審核的時候，能不能稍稍給我放寬一些？”
“太寬的話，東方先生也沒那么大權力，不過，他會給你最大尺度的。”
蘇夜哈哈一笑：“那最好不過！”
掛斷電話，蘇夜掐滅煙頭。
看著電腦上快要剪輯完成的《觸不可及》成片，蘇夜想想這段時間為東方鴻拍攝《觸不可及》的事，不禁又笑了起來。
當時他不太情愿拍這部電影，因為里面沒有適合蘇清雪的角色。
若不是高老頭的威脅和蘇清雪的撒嬌攻勢，蘇夜干脆就拒絕了。
拍了之后，因為東方強的突然襲擊，蘇夜的口碑瞬間跌落。想要把口碑賺回來，還得做出一些犧牲。
等片子剪好了，也只能那樣做。
但終究是有好處的。
華夏的審核制度，總給人一種“鬼斧神工”之感。
明明是沒什么必要的東西，他讓你刪改。比如：血不能是紅色的。
血不是紅色的難道是藍色的？你以為老子是鱟啊！
就算不是鱟，老子也不是衛斯理啊！
再比如最近熱播的某部電視劇，箱子打開了，連鍵盤都沒看見，巴雷特的全貌更沒看見。
可惜可惜！
蘇夜其實也擔心以后拍一些電影的時候，觸碰到某些禁忌。但現在有了東方強的保證，蘇夜就可以放開手腳隨便干了！
就算還是可能會有一些審核問題，但有東方強在，一切都將會很容易解決。
拍一部電影，賺一部大佬，這種好事真是難得遇到一次啊！
現在，自己左手高正祥，右手東方強，那真是可以橫行霸道了！
做了會兒美夢，蘇夜蘇醒過來，看看電腦上的《觸不可及》，長嘆一口氣。
還是得繼續做后期啊！
……
十二月悄然之間，走到了盡頭。這也代表著這一年也差不多走到了盡頭。
十二月底，電影圈還是有幾件大新聞的。
其中最大的大新聞是，魔都鳳凰地產成立鳳凰影視，正式進軍影視圈，并且即將在明年初拍攝公司成立第一部3D魔幻大電影——《夜叉》。
沒錯，這部《夜叉》，正是當初陸康曾經給蘇夜看過的那個劇本。
蘇夜當時仔細想了想，覺得神話傳說和現代科技的碰撞，這個創意相當不錯，但緊跟著，他想到了一件魔幻的事。
《哪吒與變形金剛》。
所以蘇夜很明智地放棄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只是他也沒想到陸康竟然真的找到了投資人，投資他這部頂級特效頂級演員的3D大電影。
再仔細看看新聞，蘇夜發現這個電影的導演并不是陸康，而是一個名叫鞏共功的導演。
這個導演是魔都本土導演，很擅長拍攝電視劇。
這突然轉戰電影，也不知道能拍出個什么樣來。
再看看主演陣容，還算豪華吧。
有頂級流量小生蕭戰——這名字聽起來好像和蕭炎有什么深刻的關系，但其實并沒有。
流量明星總是一茬接著一茬，每個明星只能火上一段時間。之前最火的祁寒現在的熱度已經下去了。
這就和地球的凡凡到坤坤再到現在的龍龍一樣，更新換代，相當之快。
除了蕭戰，還有百花影帝鄭云中，以及之前與蘇夜合作過的喜劇明星丘陵。
但女主卻是個小演員，名為甄曉。
看到這個女主，蘇夜不禁佩服尹天平。
別看尹天平喜歡玩女明星，但是人家還挺夠意思的，你給他玩，他就捧你。
甄曉不就是任旭的前女友嗎？這才一個來月，搖身一變成女主了！
這么一對比葉宇，發現葉宇稀巴爛。
從來都是玩完就甩，一天一換。
下賤！
“媽的我很有節操的好嗎？我玩的都是自愿的，而且也不是甩，年輕人隨便玩玩，誰能當真啊？都什么時代了，你怎么思想那么保守啊？要不然哪天我帶你去夜店看看，你就知道我的‘苦衷’了。”
葉宇坐在蘇夜的對面，表達了他對蘇夜平白無故污蔑他的憤慨。
高曦瑤聽到葉宇這句話，妙目微挑，道：“我覺得你以后還是少來我家比較好。”
“我來的是老蘇家行不行？”葉宇凜然不懼。
“咳咳。”蘇夜輕咳一聲，“事實上，這棟房子的房主是瑤瑤。”
葉宇：“……高姐咱得好好談談，我錯了。”
“哼，晚了！蘇夜，以后少跟他混，天天不學好！”高曦瑤哼道。
“我肯定不跟他混啊，我有你就夠了。”蘇夜笑嘻嘻地道。
“行了，別秀了，腦殼疼。”葉宇道，“說正事。”
“好，那就說說正事。”蘇夜聳聳肩，“所以，你能有什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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