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霍卿卻一直未下定決心。
暮朝云好不容易想起關于自己的一切，難道他就這么自私讓他失去一切記憶，渾渾噩噩，沒有自我的跟在自己身邊嗎。
如果說，原本的霍卿對于暮朝云只是一種，他對于自己是特殊的好奇心。現在的暮朝云，則成了他的一種執念。
想要將人綁縛在身邊，甚至不想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二爺，飯好了，需要奴婢今日給那位公子送去嗎？”冬雪拎著食盒進來。
霍卿將書放到一邊，“放在桌上吧，我一會兒給他拿過去。”
“白芷思還是什么都沒說嗎？”
“她說無論她講什么，二爺都不會信的。”
“讓暗三問問，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何時入的巨石城。可曾商量過城池暴露之后的行事方法。”
“是。”
“怎么還不出去？”霍卿疑惑的看向她。
冬雪神情隱隱擔憂，“最近出了很多事，皇城內外都加強了治安。”
“這我知道。”
“炊餅鋪子的王吉慶被人發現慘死在家中，死狀凄慘，明顯死前經受過嚴刑逼問，但左右鄰舍都說未曾聽見絲毫異響。”
霍卿點點頭，“還有別的事嗎？”
冬雪自然無事退下，霍卿看向自己手中的書，取了燈罩，用燭火點燃，拎在手里，看著它一點點燃燒殆盡。
烈焰即將灼傷手指時，他才扔在了地上。
火舌洶涌的舔著書頁，很快便只留下了一灘灰燼，以及被燒得焦黑的地板。
這書里的東西，他已經完全記住了。今日大張旗鼓的尋找這本書，難免被有心之人記住，若是落到了別人手里，造成些令他無法挽回的后果才是悔之晚矣。
霍卿拎起食盒，出了房門。
地上的灰燼被開門時帶起的風卷動，露出了一片金燦燦的龍鱗。
“你來了。”暮朝云的眼神仍是淡漠的。
但霍卿不知道的卻是，方才在他推開門的一瞬間，暮朝云第一時間扭頭看向門口，卻在他推開門的一瞬間撇開眼神，看向窗的方向。
“你現在連看我一眼都不屑了嗎？龍族都是這么冰冷高貴的么？”霍卿湊到暮朝云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
暮朝云沒有阻止他的動作，淡金色的瞳孔掠過他直接看向食盒。
“我餓了。”
“嗯，我給你帶了吃的來。”霍卿收回手，拎著食盒在桌子上一樣樣拆開，除了主食之外，食盒里還有一層是點心。
白嫩嫩的云團糕，被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狀。
“你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東西嗎？明日我吩咐人去做。”
“食物不過是果腹之物，沒什么特別的。”暮朝云禮貌的拒絕。
他吃的也很斯文，似乎記憶豐富之后，行事禮儀他腦內也多了不少。每一道菜都淺嘗輒止，飯碗里的飯也僅吃了小半拉。
“怎么，擔心我在飯菜里下毒？”
暮朝云愣了一下，沉默著將碗里的東西吃完。
霍卿捏了只小兔子湊到他嘴邊，暮朝云猶豫片刻，還是張開口咬了。
“當今陛下，不需要守護帝星的龍族。有我霍家在一日，我便擔保這山河永固。”
“若是你執意要去護帝星，可以，在我死后，我才會同意。”霍卿深深地看向他，“我不是在給你選擇權，而是在通知你。”
“你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陪在我身邊，只要我活著一日，你眼里便只能看我！”霍卿毫無波瀾的聲音下暗藏洶涌。
“這么久了，霍二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我。”暮朝云清冷的笑了笑。
唇角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轉眼便隱沒了。
“龍鱗，給我一片。”先前明明說過不要的人，這會兒卻主動朝他伸出了手。
暮朝云微微皺眉，不解的同他對上眼睛。
霍卿邪肆一笑，“定情信物，為夫怎能不收。”
“不是定情信物。”暮朝云聲音干澀的解釋，但到底還是凝出了那片鱗片放在了霍卿手中。
鱗片上的血液已經干涸，變化成了漂亮的星河藍色。
“龍鱗都這么美嗎？”
“怎么，難不成霍二爺貪圖上了我這身鱗片，想要全部砍去做成把玩的擺件？”暮朝云語氣帶著輕嘲，不知是在嘲弄霍卿還是自己。
“你說你要拿這枚鱗片報恩，可除了好看些，我卻瞧不出它有什么作用。”
“龍族的逆鱗，乃是護心鱗。全身上下最堅硬的鱗甲，人類沒有任何一種兵器武力能夠將其斬斷。”
霍卿不感興趣的低下眼睛哦了一聲。
其實龍鱗一點兒不比想象中的大小，這枚鱗片不過才小拇指指甲片大，大小可以媲美魚鱗。
“凡人若是吃了，可獲得百年壽命。”
他的報答已經足夠彰顯自己的誠意了。
“呵——”霍卿輕笑一聲，將鱗片小心放好，“那這一百多年的時光，我可得小心保存起來。”
今日的霍卿怎么如此喜怒無常。
暮朝云愣愣的盯著他，霍卿又捏了只兔子湊到他唇邊。
“就算是龍族，在我霍家宅院里，也不可浪費。”霍卿一邊強硬的投喂一邊念叨，“別在這里就開始練你皇室的那一套，我說了，只要我還活著一日，便不允許你離開我。”
雖然有些不明白，但暮朝云卻能感覺到，霍卿對他的執念，突然深重了許多。
“我想要抱抱你，可以嗎？”盤干碗凈之后，霍卿突然盯著暮朝云的眼睛愣愣地發聞。
“霍二爺那么強勢，我能拒絕？”暮朝云反問他。
霍卿卻拂袖離開了。
卻不知暮朝云癡癡的盯著門口，看了許久。
人類都是不值得信任的，這是母親最后鐫刻在他靈魂之中的深重信念。他一雙變了模樣的瞳孔，能夠不泄露他半點情緒，將他嚴嚴實實的保護在偽裝的殼子中。
可他也動心了，無論是初見時意外的跌入他的懷中，還是之后莫名其妙的被他買來關著，又或是被嘴硬心軟的放開......暗中的尾隨相互，冒著極大危險的救助，為了自己甚至愿意放棄唾手可得的線索......
他早就動心了。
龍族，本不應該動心的——
他尤其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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