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給的食物，等入了城，更不知道該怎么養你了。”程鸞有些頭疼。
身無分文讓她連開爐煉丹都沒辦法，藥草也不是路邊生長的雜草，隨意就能踩到，能夠涵養藥草的山多被勢力圈為己有。
能長出天然藥草的山自然也是有的，但那躲在妖族領域的森林里，人族這邊道路阡陌，藥草根本無法長到成熟，便早早叫人采摘了。
還有一事，便是她現在連能夠易容的工具也沒了。這樣的她該怎么做才能帶著季云平安入城呢。
第二日一早，程鸞便辭別了阿婆。
她發現更難的就是入城還要繳納入城費，實在沒辦法，程鸞又在城門口等了大半天，最后跟著一個商隊混進去。
南池城似乎以獸類皮草貿易，入城之后便能嗅到空氣之中的腥臊氣息。
程鸞最見不得小動物受傷害，偏偏這兒路旁全是被關在臟黑籠子里的小動物，它們縮在籠子的一腳，眼神不似林野中的獸類那邊靈動。
黝黑的瞳孔之中只有消沉與絕望。
一座死氣沉沉的城市。程鸞拉低了自己帽檐，給這座城市下了定論。
季云在她懷里不安的拱了拱身子。
通過城門之后，這里有種讓他很難受的氣息，讓他每一片細小的鱗片都受到刺激般想要豎立起來。
程鸞不敢讓季云露出來，往自己衣服里使勁揣了揣，將不安的他壓住。
雖然這里是交易毛茸茸的皮草的地方，但季云的藍紫色鱗片那么好看，難免這里的人不會有非分之想。
“姑娘，藏什么呢？”一只枯瘦的手摸到了程鸞雪白的披風上，嘶啞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程鸞偏頭看向落在她身上那只黑紫色的手，禁不住往旁邊后退了一步。
這個顏色......像極了死人的手。
“姑娘別害怕，我只是看上了你這一身皮毛。”對方陰詰的怪笑一聲，抬手又朝著她摸來。
程鸞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怎么，你還想大街上明強。”
她不欲與人多做糾纏，奈何她現在暫無落腳的地方，連避都不知該如何避開這人。
“姑娘來南池城難道不是來交易的嗎？”
“我只是來尋人的。”
“尋人？尋什么人？”
程鸞總算正經望向那張顴骨突出的臉。
看過去才真正嚇了一跳，他的眼睛只剩下了兩個孔洞，一面是翻飛的血肉，一面是黑色的空洞。
這樣恐怖的創傷，看上去說不準連腦子都掏空了，這人竟然還活著。
程鸞頓時改變了主意。
“不知道您身上的傷，是誰為您醫治的？”
“治傷？”對方說話的聲音，像是在充滿砂石的土地上撕磨而過，“你聽說過鶴一嗎......我的傷，就是他給我治好的。”
程鸞迅速將這個名字，跟小說里最神秘的角色對上了號。
鶴一是故事里整個世界上唯一的九階煉丹師，在書中是傳說級的人物，男女主數次遇險，都是多虧了鶴一的丹藥的救助。
奈何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一直到最后，主角都沒能成功跟他見上一面。
“你知道鶴一在哪兒？”程鸞面色一喜，這個煉丹師一定有辦法治好季云的傷的。
“我可以帶你們去見他......但你要將這一身皮草給我當作報酬。”
程鸞沒有任何猶豫的將身上的斗篷拽下來。她這才不是什么皮草，先前在懷集逛的時候，發現了一種白色的蓬草，質地輕柔，卻十分保暖，她便自己花費時間挑針做了一件毛茸茸的披風。
那天叫季云用了遮擋身形，她便一并帶了。洗的時候驚喜的發現，這蓬草還不沾血。
反正手藝是自己的，大不了到時候再重新做一件便是。
程鸞露了面容，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見到黑瞎子領著她，便沒人敢上前。
這黑瞎子可是南池城有名的瘋子，總是對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執著，你若是不給，他便強搶。偏偏仗著實力強橫，沒人能搶的過他。
若是主動愿意給的，有商有量，他還愿意答應對方一些事。
交易沒完成之前敢打斷他的都死的很慘。
知道的人都覺得黑瞎子當初被捅了眼睛，連帶著腦子也流出來了大半，這才變得這般性格詭秘。
“你們運氣真是不錯，大人一年才會來南池城一次......祭奠自己死去的靈寵。”
程鸞一句話未說的跟著走，看上去不喜言辭的黑瞎子反而主動說了起來。
若說也是奇怪，他明明目不能視，偏偏對于周圍的一切都了然于心，一枚石子都沒有絆過他。
程鸞默默給這人打了一個危險的標簽。
“這兩旁開滿了花罷。”黑瞎子突然問了一句。
程鸞猛地驚醒，前方確實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黃色花田，這些花長得極高，此處遠望便能瞧出一二。
近了便要仰著頭才能看見黃色的花朵。
“這是鶴一種下的黃太陽，這花熾烈也傷人，姑娘要小心，莫要碰斷了它的花徑。”
程鸞點點頭，跟的越發小心翼翼。
所幸一路平安的出了花田，到了盡頭的一座小小村落。程鸞沒料到鶴一每年都會來的地方，居然是這樣一處普通的村落。
一間茅草屋門口有著一片藥田，一個身著白衣的人正在田間彎腰忙碌著。
黑瞎子遠遠喊了一嗓子，“鶴一先生，我給您帶了客人來。”
田間的人直起了身子，一個飛掠，下一秒便到了三人面前。
他面上戴了一張金色的鏤空花紋面具，額心有著一道閃電的形狀，僅露出精致俊俏的下半張臉。
程鸞見他這副扮相，不禁有些愣住了。
為什么，他會覺得鶴一熟悉。
“為什么帶外人來。”鶴一抿唇，聲音里透著惱怒。
“是我......我是來求醫的，還望鶴一大人能夠出手，幫忙救救我朋友。”
黑瞎子怪笑一聲，“我的交易已經完成了，帶你到了鶴一大人面前。”他說完根本不待程鸞的反應，便刷的一下沒了蹤跡。
雖然見不得鶴一的全貌，但從他向下的唇角也能看出，鶴一的心情十分不快。
“不知道大人怎樣才肯出手救救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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