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從窗外吹進來，打在身上，不冷不熱，很是舒服。
“不排除這個可能。”方華看了眼劉玲瓏，“你不要打草驚蛇，仔細觀察柳碧云，尤其有大客戶的時候，看她是不是私下拉客戶去別處。”
劉玲瓏是個聰明人，秒懂老板的意思。
如果李前進真的開了一家飯館，那么柳碧云做為內應，自然是會給他拉客戶的。
劉玲瓏剛下樓，就看到柳碧云走進來。
看著她的眼神有點警惕。
柳碧云不明就里，看了眼樓上。
劉玲瓏是店長，去老板辦公室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笑著打招呼，“店長，早上好！你為可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呀？”
劉玲瓏心里咯噔一下，她要保持鎮定，老板說了，不能打草驚蛇，恢復神情，像是平常一樣的說道，“看你這么早來上班，有點好奇。”
柳碧云眼神有點閃爍，伸手攏了攏頭發，“我這不是新人嘛，想早點來多干點活。”
說完，柳碧云就拿抹布擦桌子去了。
劉玲瓏看了眼柳碧云，正準備拿掃把掃地，看到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走了進來。
驚喜的說道，“左老師，你來了。”
看了眼她手里提著的袋子，眼睛都在發光。
左老師穿旗袍很美，不知她穿旗袍時會是什么樣子。
左藍輕笑，“你們老板在嗎？”
“在的，我去給你叫，你先等一下。”劉玲瓏說完就朝樓上跑去。
方然是男人，自然沒有劉玲瓏的激動，請左老板坐下，給她倒了一杯水。
方華和劉玲瓏下樓的時候，就見柳碧云正站在左藍的身邊，倆人不知在說些什么。
柳碧云手里拿著一件旗袍在身上比劃著，小臉紅紅的，看的出來她很喜歡。
左藍看到方華，起身，淺淺一笑，“方老板。”
“左老板，你叫我方華就好，不用那么客氣。”方華走過來，看了眼柳碧云手里的旗袍，做工精美，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衣如其名，一樣的精致漂亮。
左藍笑了笑，“那你也不要叫我左老板了，叫我左藍就行。”
左藍雖然跟方華只見過兩面，但莫名的很喜歡她，想要跟她做朋友，聽了她的話，順勢說道。
瞥到站在身邊的劉玲瓏蠢蠢欲動，方華發話，“去試穿吧。”
“謝謝老板。”劉玲瓏歡天喜地的拿著旗袍去換了。
左藍拿起手邊的另一個袋子，遞給方華，“方華，這是我為你做的旗袍，我感覺挺適合你的。”
方華很是意外，急忙打開袋子，是一件月牙白的長款旗袍，無袖設計。
“這是給我的。”方華看了眼左藍，“真漂亮。”
“是的，你要不也去試試？”左藍愛做衣服，當然也愛身材好的女人，只有身材好的人才能將她的衣服穿出味道來。
任何女人看到漂亮的衣服，都沒有抵抗力，包括方華。
聽了左藍的話，拿著旗袍就上樓去換了。
胖嬸，周明月等人陸陸續續的到來。
左藍讓他們找到自己的號去換，如果有不合適的，她帶回去改。
胖嬸有些別扭的站在一邊，看著周明月和張雪清興高采烈的拿著旗袍去換了，她卻沒有動。
左藍奇怪的問道，“這位大姐，您怎么不去試呢？”
胖嬸一張臉脹得通紅，看著自己的腰身，暗罵自己，平時就不能少吃一點嘛，將自己吃得這么胖，旗袍怎么穿得進去，這不是丟人嘛。
左藍看出胖嬸的擔憂，鼓勵道，“放心，我給你做的旗袍，一定會讓你穿進去的。”
“真的？”胖嬸懷疑的問道。
她平時買個衣服都不大好買，漂亮的衣服都太小，她胖胖的身子根本塞不去，更何況是顯身材的旗袍。
見左藍說得認真，胖嬸遲疑的拿著旗袍去試了。
方華穿著左藍給她做的旗袍，款款從樓上下來。
左藍本坐在桌前喝水，看到方華，驚艷的起身。
方然也看了過去，瞪大眼睛，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穿衣服會這樣漂亮的。
“方華，你的身材真好。”左藍贊嘆道，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月牙白顏色最是考驗人的身材，稍胖些都能看出來，可方華沒有，全身上下很是熨帖。
這件月牙白的旗袍好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她不僅身材纖細，胳膊也很瘦，無袖的旗袍將她圓潤的肩頭包裹起來，一點也不顯得雍腫。
方華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旗袍，“左藍，謝謝你，我很喜歡這件旗袍，多少錢？”
左藍捂嘴輕笑著搖頭，“不要錢，這是我送給你的。”
方華很是不好意思，這件旗袍的面料是真絲的，不是普通的面料，這么一件旗袍應該不便宜吧。
“方華，你不要在意，我很喜歡做衣服，尤其是旗袍，能看到你將我做出來的旗袍穿得效果這樣好，這樣的成就感是多少金錢都換不來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將旗袍的韻味穿出來。
方華雖然驚嘆于左藍的大方，但也不扭捏，以后她再從別的地方補償她好了。
張雪清，周明月，康樂，柳碧云，還有劉玲瓏，身材都不錯，旗袍穿在她們身上，自然也不差。
大紅的顏色，將她們襯得像是一朵花一般。
可和方華比起來，自然差了一截。
張姐雖然年齡有點大了，但身材還是保持得不錯，自然穿出年輕女人穿不出的味道。
整個飯館，因為統一的旗袍，立馬高大上了起來。
路過的兩個男人，只顧朝飯館里張望，還以為這里在選美，連迎面過來的自行車也沒有看到，雙雙撞了上去。
騎自行車的男人氣得想罵人，兩個男人心虛，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的跑了。
方華掃一圈人群，沒看到胖嬸，疑惑的問道，“胖嬸呢？”
“我在這呢。”胖嬸換好衣服后，就一直站在人群外面，怕被人看到。
尤其是看到這些姑娘們個個，穿著旗袍的樣子，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美人，她更不敢過來了。
聽到胖嬸的聲音，大家齊齊看了過去。
胖嬸紅著臉，一雙手一會遮她的水桶腰，一會拉拽下旗袍，遮住她的胖粗腿。
逗得大家笑得肚子都疼。
胖嬸以為她穿著旗袍很難看，轉身就想換下來。
方華忙拉住她，忍著笑，“胖嬸，不用換，挺好看的。”
胖嬸看了眼老板身上的旗袍，有款有形，再看看自己胖胖的身材，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板，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穿著旗袍很丑。”
說完，又想去換衣服。
方華干脆拉著也去了廚房，走到水缸前，“你自己看吧，一點也不丑，很美。”
胖嬸將信將疑，將頭伸向水缸，里面映出一張圓圓的臉，雖然還是很胖，但穿著旗袍的樣子，比她平時要美多了。
連她自己也很驚訝，長這么大，她還從來沒有這么美過呢。
“我沒有騙你吧。”左藍跟進了廚房，看著胖嬸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輕聲說道。
“左老板，這......這真的是我嗎？”胖嬸感覺是在做夢，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飄。
左藍猜到胖嬸會這么說，有許多客人穿了她做的衣服后，也會這么說。
淡淡的笑了笑，“是你，雖然你比較胖些，但只要衣服合身合適，還是會穿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胖嬸扭頭看了眼左藍，又貪婪的看著水缸里映出的自己，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還能用“味道”來形容。
她沒念過多少書，對于左藍的話有些不大明白，她只知道，反正她穿著旗袍的樣子，比她想像當中美就成了。
方華讓陸自強和方然也換了新做的中山服。
如今店里就只有他們兩個男人，而且他們的工作只能一直呆在自己的崗位上，方華吩咐劉玲瓏再招兩個男的服務員進來。
劉玲瓏欲言又止的看著老板，招一個李前進都惹這么多麻煩事了，還招嗎？
方華看出劉玲瓏的顧慮，拍了拍她的肩膀，“店里不能缺了男服務員，萬一有個體力活什么的，也方便些。”
劉玲瓏點頭，“好的，老板，昨天我招了兩個茶樓那邊的服務員，您呆會要面試嗎？”
“讓周明月和張雪清一個人面試一個吧。”方華看了眼外面，張雪清和大家一樣，都興奮的討論著新衣服，而周明月只在最開始的時候激動了下，這會已經上樓去看書了。
對于周明月的勤奮，方華很是滿意。
心里也打定主意，她去南方購買茶葉的時候，將周明月帶上。
劉玲瓏畢竟是店長，雖然也很喜歡旗袍，但不會得意忘形，看到幾個女孩子們高興得都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走到她們的面前，拍了拍手，端出店長的樣子，嚴肅的說道，“現在上班時間到了，大家不要再討論了，有什么話等午休的時候再討論。”
大家說得正得勁，但也知道劉玲瓏說的有理。
她們能穿上漂亮的旗袍，又有這么好的工作，都是老板帶給她們的。
一群人散開，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看到昨天招的兩個茶樓服務員走進來，劉玲瓏隨手指了一個，對張雪清說道，“雪清，老板說了，茶樓那邊的服務員，讓你跟周明月面試，這個你來面試吧。”
張雪清眼睛一亮，清了清嗓子，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紅色的旗袍，抬頭挺胸的朝劉玲瓏所指的那個人走過去，“跟我來吧。”
女孩看著張雪清身上的旗袍，很是羨慕。
張雪清得意的抬高了下巴。
劉玲瓏帶著另一個女孩去了二樓，站在包間門口，看到周明月端坐在那里正在看書。
窗外的一縷陽光，正好打在她的身上。
周明月穿著旗袍，在陽光的洗視下美得不可方物。
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周明月扭頭，看到是劉玲瓏和一個陌生的女孩，想到什么，笑著起身走過去。
*
半個小時后，周明月和張雪清一起走進辦公室。
方華招呼她們倆坐下，依舊給她們倒了一杯茶。
對于老板愛喝茶，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
周明月看了眼茶杯，說道，“老板，剛才我面試的那個女孩，不太合適茶樓的服務員，所以我沒有錄用她。”
張雪清扭頭看了眼周明月，合適不合適，只有用了才知道啊。
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早？
對于周明月每天休息時間看書學習的事，她心里有些酸酸的醋意。
她們倆是老板培養茶樓的服務員，她總是在老板面前刷好感，是要鬧哪樣？
難道是為了故意顯她的懶？
可她真的不懶啊，在上海學習她很認真，教她們的師傅，夸她比夸周明月還多。
只不過，她真的看不進去書，不然，她也不會出來打工了。
張雪清知道自己的酸意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現在看周明月，總有些不順眼。
如今聽了她的話，自然以為是她端架子。
恐怕是怕招來的服務員太優秀，搶了她的風頭吧。
方華看了眼張雪清，蹙眉，這還沒到茶樓那邊上班呢，就嫉妒上了。
這可要不得。
看來她得提前敲打敲打張雪清。
看了眼周明月，“嗯，你感覺不合適，咱們就不要，我相信你。”
周明月美眸瞪大，她還以為老板會怪她呢，可是剛才那個女孩真的不合適，性子太急躁，總是打斷她的話。
茶藝師是要性子穩的人才可以，太急躁的人，怎么能泡出好味道的茶。
周明月是這樣理解的，也是這樣做的，所以她就按照她的標準來面試新人。
沒達到她的標準就是沒達到，她不能敷衍自己的工作。
更不能敷衍老板對她的信任。
“信任”這東西，一旦毀了，就再也撿不起來了。
“老板，我面試的那個女孩，我感覺可以，就留下她了，讓她明天來上班，到時我教她茶藝。”張雪清急忙說道，一臉求表揚的看著方華。
方華輕笑，還是個孩子心性啊，“行，我相信你們。”
“老板，那沒事我先去廚房忙了，這會客人差不多來吃午飯了。”周明月見到了午飯的點，工作匯報完就急的想要去廚房工作了。
“嗯，去吧。”方華贊賞的看了眼周明月。
她當初沒有看錯人，周明月的性格沉穩，尤其今天穿著旗袍，有種古典美人的韻味。
這樣氣質的人，最是適合茶藝師。
張雪清看出老板眼里對周明月的欣賞，有些委屈，更有些不服氣，她哪里比周明月差了。
除了，她看不進去書。
可這也不能怪她啊，她看書就跟催眠一樣，看不了一頁就會睡著。
“雪清，你心里是不是有點不服氣啊。”方華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問得漫不經心，可聽在張雪清的耳里，白了一張俏臉，“老板......”
方華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和周明月各有千秋，你們倆都是我選出來去茶樓工作的人員，不能起內訌，知道嗎？”
“李前進......”
方華只提了李前進的名字，讓張雪清的臉色變得更加白了。
對于李前進的傳聞，她知道不少。
之前因為他不服氣劉玲瓏當了店長，不好好工作，最終被強行放了一個星期的假。
可一個星期早過去了，也不見他來上班。
也不知他是被老板開除了，還是自己不愿意來了。
想起李前進就是因為不服氣劉玲瓏，工作不盡心的樣子。
她的后背出了一層的汗，她絕對不能像李前進一樣。
忙向方華道歉，“老板，對不起，是我嫉妒周明月了，她本來就很優秀，現在還這么努力，每天都在看書，可我真的看不進去書啊......”
說到后面，張雪清語氣哽咽，委屈的眼淚都下來了。
方華暗松了口氣，只要不是第二個李前進就好。
忙拿手帕給她擦眼淚，“誰說只有看書這一個學習途徑啊。”
“嗯？”張雪清淚眼朦朧的看著老板，不明白她的意思。
方華指了指腦袋，“所有的事不是光學就有用的，還要靠悟性。”
“而且，每個人學習進步的途徑也不一樣。”
“你和周明月都很優秀，她的優點是肯學肯思，你的優點是腦子轉得快，夠聰明。”
“如果有時間，你可以去楓城大大小小的茶樓去偷藝，看他們家的茶藝師是怎么泡茶的。”
“雖然你們在上海學習了半個月，可茶藝深著呢，哪是這半個月能學透的，你們只不過是學了個皮毛而已。”
“既然你看不進去書，那就多看，多問，不是一樣的學習嗎？”
老板的話，讓張雪清醍醐灌頂，猛然醒悟的樣子，立馬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么，眼睛亮亮的看著老板，“謝謝您，老板，我知道我該怎么做了。”
方華含笑，張雪清家境好，出入茶樓的錢還是有的。
所以，她才給她指出了這一條路。
“雪清，過幾天我會帶著周明月去南方談茶葉的生意，不帶你去，你生氣嗎？”
剛被喜悅沖刷的心靈，瞬間跌到谷底，張雪清看著方華的樣子想哭。
她想說她不嫉妒，不生氣，可她是個人，怎么可能不在意。
方華忍笑，真是一個率真的孩子，“周明月最近一直在看茶葉的書，我想帶她去，好讓她多認些茶，不能光靠書本上的死知識，沒有其他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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