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的高三教學本來分為幾個層次，但吳知枝已經錯過了前面的所有教學，直接進入了最后一個階段，自習。
這時候已經不再上課了，都是讓同學們自己自習。
每天早上，吳知枝兩眼昏黑爬起來，下意識就坐到書桌前，開始了自己的全天候復習生活。
當然，陸焉識都是陪著她的，這丫的不知道是吃錯了什么藥，自從請假回來盯她后，就每天四五點跟著一起起來學習，就不困嗎？
不過陸老師還是能在上課時間小睡一下的，而吳知枝就不行了，成天都是卷子卷子在卷子。
深夜里，吳知枝終于寫好了卷子，停下筆。
陸焉識在她旁邊看書。
她扭頭看了眼時間，兩點多快三點了。
她忍不住對陸焉識說了一句，“厲害了我的哥，陪我復習到這么晚。”
他從書里抬頭，笑了，“說了陪你就陪你，有什么不會的就告訴我。”
“可能前面的學習有效果了，現在基本沒碰到不會的題了。”
“是嗎？卷子我看看。”
吳知枝把卷子像獻寶一樣交給她。
陸焉識一目十行的瀏覽，末了，微笑起來，“不錯，越來越有學霸的樣子了。”
“是吧？”她邀功。
“但是這還不夠，明天開始，做我們S市的卷子吧。”
“好。”她答應，伸了個懶腰，坐太久了，整個人腰酸背痛，她說：“哎！坐太久了，肩膀好沉重啊。”
“每學習一個小時要起來活動活動，不然學業不流通，渾身不舒服。”
吳知枝爬到床上，拿過遙控器把空調調高一點，“怎么可能？學習的時候就入定了，根本沒有知覺，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幾個小時過去了。”
“那就答完一張卷子就休息一會，這樣總能想起來吧？”他也躺到床上，抱著她，蓋好被子。
他睡在外邊，吳知枝說：“設個鬧鐘。”
“好。”他拿過床頭柜上的鬧鐘，“幾點起來？”
“四點半？”
“……現在都要三點啦，你就打算睡一個多小時啊？”
她笑笑，“那就五點半吧，多一個小時，哎，這樣熬下去，真怕累出病。”
陸焉識聽了這話，看著房頂想了一會，對她說：“睡吧。”
*
第二天，陸焉識就著昨晚的話題，去找了蔣青弈聊聊，蔣青弈還是那個快樂的小2B，成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外加寫點小說，一點都沒有高考的緊張。
陸焉識攬過他的脖子，說：“洋妞，一起去上個廁所？”
“……”洋妞回頭，一臉你吃錯藥的表情，“上廁所？你跟我，一起？”
“嗯。”他點點頭，半是強迫半是威脅地拖著他出去。
洋妞一臉上墳的表情，陸神這反應，該不會是要打自己一頓吧？
到了洗手間，陸焉識先去小解，見他沒跟上，側目居高臨下望他一眼，“你不上？”
洋妞哪敢去？一心想著沒得罪他吧？努了努嘴，問：“你找我干嘛？”
“哦。”他懶洋洋應了一句，等放水結束了，才回過頭說：“想問問你，有什么辦法能讓抵抗力加強嗎？”
“……”洋妞一臉百思不得其解，“你找我來，就為了問這個？”
“不然呢？”
“……”他冷著臉，洋妞不敢罵他，慫慫地說：“為了誰？知知嗎？”
“嗯哼。”他大大方方承認。
洋妞笑了起來，“看不出嘛？你對我們知知這么關心。”
陸焉識冷著臉，“老子本來就很溫柔。”
洋妞嗤笑了一聲。
陸焉識的眼刀立刻掃了過來，陰沉著臉說：“怎么？鄙視我？想挨打了？”
“沒！”他趕緊應了句，“我哪敢啊？我在給你想辦法呢。”
“什么辦法？”
“增加抵抗力的辦法啊。”
陸焉識沒說話了，過了一會，才說：“最近她總是寫作業到半夜，早上又早早起來，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擔心她身子扛不住。”
“我明白，寶研也是這樣的。”蔣青弈想了想，說：“要不你就學我哥吧，給知枝買點補品，寶研吃了大半年，她說有用的，今年她已經不怎么生病了。”
“確定有用嗎？”
“有，不相信你去問寶研，還有，可以去打補針，免疫和血蛋白什么的，這個輸一兩瓶，后面就基本不會生病了，估計能抗到高考。”
陸焉識姑且相信他，點了點頭，“行吧，我回頭去診所問問。”
“嗯。”蔣青青弈應了一聲，又說：“老實說，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知了的？”
陸焉識沒吭聲，他心里也在想，什么時候喜歡的呢？
思緒入了腦海里，記憶便帶著他尋到了那個夜晚，吳知枝帶他到診所的場景，當時他在縫針，吳知枝坐在他后面，他跟前就有一個鏡子，映著他身后吳知枝的一舉一動。
那時她一手疊在另一只手的手肘上，擔憂地望著他，那雙眼睛是那么的深邃，美麗，憐惜，讓人覺得暖。
想到這，他又想起自己以前總是嫌棄知了的模樣，然后就笑了，笑得特別的傻氣。
蔣青弈簡直看得毛骨悚然，他認識陸焉識也有一年多了，從沒見過他這么癡漢的樣子，笑得完全沒了平日里的囂張跟桀驁，這笑太單純了，也太沉溺了，讓人看得心里毛毛的，不過，他也終于相信，陸焉識是真心的了。
他嘆了口氣，說：“知知以前過得特別苦，你以后要對她好一點。”
陸焉識的笑容一頓，看向他。
蔣青弈滿臉真誠，雖然打心眼里害怕他，還是補充了一句，“要是你欺負她，我絕對不饒你。”
陸焉識聽了這話，臉色冷下來。
蔣青弈看了，又害怕了。
陸焉識卻頭一次認真地回答他：“我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傷心。”
蔣青弈一愣，笑了。
走出男廁所的時候，陸焉識忽然說了一句：“其實你對知了，也挺好的。”
蔣青弈走在后頭，聽到這話，忍不住彎唇。
是的，他很喜歡知知這個人，認識也很多年了。知了一直吊兒郎當的樣子，好像對什么都不關心，其實她心里在意很多事的，對家人很好，對朋友很好，對男朋友，以前沒見過，現在見到了，才知道是超級的好。而且他認識知了這么多年，從沒見過她對誰動心，想來，她對陸焉識也是真心實意的。
作為朋友，他希望她們兩能一直好好的。
*
陸焉識傍晚回家，去了斜對面的診所一趟，問珍珠姨那些免疫蛋白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珍珠姨點頭。
陸焉識回家就把吳知枝給押來了，來的時候她手里還拿著本書，被陸焉識按在診所里輸液，然后舉著書本默默地看。
看了一會，她才像是回過反應來，發現自己手背上扎著針，看向旁邊的陸焉識，“對了，你剛才和我說什么了？來診所打什么針？”
“……”陸焉識一腦門黑線，“你的反射弧度還能更慢一點嗎？”
吳知枝笑起來，“哈哈，已經繞地球一圈了。”
“看你的書，我出去一會。”
“不是，你叫我來這打的什么針啊？”
“增強免疫力的。”他說著，就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要六點了，他問：“晚上吃什么？我現在去買回來給常叔做。”
“不知道，隨便吧。”她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那你在這等著，我去買點菜回來，然后再來找你，有什么要買的就告訴我，我都幫你買回來。”
“買點文具吧，筆涂改液什么的，要用完了。”
“好。”
陸焉識去了一趟，開著她家的摩托車去買菜，然后送回家里，讓常叔做飯，自己又去了文具店，買了吳知枝需要的文具，還買了幾本食譜，這年頭的文具店都是有賣書本的，反而沒有正統的書店，因為只買書本怕存活不下去，大家都是租書的，很少會購買書籍。
拿著東西，他又去了一趟藥店，買了蔣南山之前給康寶研買的那些補品，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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