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抓偷拍狂抓的怎么樣了？”羅熙無意中問到。
“哦，還在調查……”陳淼偷偷看了娜娜一眼，對方也很不自然地轉過頭看向窗外。
非常淡的月色，從窗外照進來，把桌上的一個杯子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有風，地上的樹影在風中抖抖瑟瑟，大街上的汽車，從窗口拽出一條條流動的光波。
羅熙用手機刷著直播，里面有個女孩子說自己媽媽生病了正在住院，她說醫生讓她媽媽做CT但她不知道醫院是不是坑她花錢。她還說她給媽媽買了一束花結果醫生不讓留因為怕病人花粉過敏。
“一看她這張網紅臉就知道故事是假的啦，”羅熙噓道，“這群傻直男還感動的禮物一堆一堆送，說現在這么孝順的女孩子幾乎快沒有了，真是一群只知道看臉的單細胞動物……”
陳淼躺在床上，想象著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一個女孩子手里抱著一束花，在一個病房里跟一個老太太討論CT該不該做。
她小時候看過一個動畫片，里面所有的房子、所有的墻壁都是透明的，那時候她覺得這樣的世界多么有趣多么好玩。
現在好了，不是在動畫片里，在現實生活中，因為直播，因為短視頻，世界已經實現透明化了。
哦對，還有那些該死的隱藏攝像頭，這幾乎就是現實版的《楚門的世界》。
一點也不有趣不好玩。
“三水啊，我表哥回我了，你有什么事情自己跟他說。”
陳淼從床上坐起來，“可以見面說嗎？明天有空嗎？”
羅熙埋頭打字，過一會兒抬頭告訴她，“雖然很忙，不過中午有一點時間，他們公司在百信大廈。”
“那明天我去他們公司附近請他吃頓飯，中午12點吧。”
“OK。”羅熙又抬了一下頭，“我表哥要我發一張你的照片給他。”
“為什么？”陳淼完全不理解這些IT直男的腦回路。“難道說，我長的丑他就不見面了？”
羅熙打了個哈哈，“三水你別那么敏感嘛，我哥說就是怕明天認錯人。”
“告訴你哥，到時候全場最漂亮的那個就是我。”
“完了，那估計明天一定會認錯人了。”羅熙在下面搖著頭嘀咕。
“羅小豬你說啥？！”陳淼從床上扔了個泰迪，正中羅熙的頭。
羅熙默默后腦勺，語重心長的說，“三水，你就是不肯正視自己，什么時候你把初吻獻出去了再來說這話吧！”
“我……”陳淼剛要說前幾天在動物園里杜言錫給她做人工呼吸的事，但想來也沒什么好值得驕傲的，這算她的初吻嗎？
算吧？
不算吧！
算吧！
……
昏昏沉沉睡過去之前，她把鬧鐘設定在10點，中午12點，她要去見一個程序猿，對方沒有她的照片，如果遲到的話，可能會白跑一趟。
第二天早上，陳淼洗了頭，以示對這位程序猿最大的尊重。
在換了幾套衣服后，陳淼索性穿了一件簡單的白T恤和藍色闊腿褲，小白鞋。畢竟年輕，怎么穿都是朝氣蓬勃，元氣滿滿的。
她拿著一杯街邊買的美式咖啡，一路走到百信大廈，這是這片區域最高的大樓，幾乎這個城市最有名的企業公司都在這里。
她像一只毛茸茸的小貓，走在梧桐樹下的樹蔭里，感覺非常愜意。差點就要忘了她是為一件多么讓人不悅的事情來找人的。
走到約定的餐廳里，她坐下，剛喝了一口檸檬水，門口就出現一個男人，徑直朝她走過來。
陳淼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個人，作為程序猿，發量還是夠的，只不過衣服太樸素了點，發型也一點也不時髦，一定是小區理發店20塊錢的杰作。
文樹其長得不難看，也不好看，就是那種讓人過目即忘的長相。
“你就是陳淼吧？果然是全場最漂亮的那個。”他向她笑起時，眼角揚起一陣漣漪。
陳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像全場除了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小女孩，就只有我一個女的。”
他摸摸頭，笑著說，“這一片都是IT工業園，也都是些宅男程序員，一般像你這樣的美女出現，都是會引起一陣騷亂的。”
陳淼揚起笑臉，“看來程序員也不是像傳說中那樣不解風情嘛。”
“那也是因人而異的。”
兩人點了菜，寒暄了幾句，就開始直接進入正題了。陳淼把學校遭遇偷拍的起因，和自己如何混進偷拍群，如何鎖定【野人14】，以及如何失手被算計的明明白白的經過，長話短說地交代清楚。
她又掏出那個針孔攝像頭，眼巴巴地看著文樹其，“聽說有人可以通過攝像頭破解對方綁定的手機賬號是嗎？”
文樹其聽她說完一大段前情提要，已經吃驚的嘴都張開了，“現在大學的生活都這么刺激的嗎？看來是我畢業太早了。”
“有什么刺激的，我現在可慘了……他還要我今天把攝像頭藏到女生浴室里面去。”
文樹其皺了皺眉，“你說的那種，其實是通過破解攝像頭的網絡連接，從而黑入系統，獲取他人的拍攝錄像。像這樣只是撿到一個攝像頭，一般只能解綁之前綁定的賬號，這樣一來，對方不就知道你動了手腳……”
“有沒有可能，既不破壞它原有的綁定賬號，又能查出原主信息的呢？”
文樹其喝了一口水，有些無奈的說，“程序員真的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厲害，很多朋友總是拿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來找我，以為我就像電影里的黑客一樣，瞬間就能破解國家銀行的金庫代碼，哈哈，要真是這樣，我哪還用呆在這里苦逼地工作啊？”
陳淼有些喪氣地坐在座位上，看來又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也不是完全一籌莫展……”文樹其拿過那個攝像頭。“至少，我還是能夠找出他綁定的那個名字叫什么。”
……
“一只老母豬？！”
陳淼難以置信地看著文樹其。
對方抓了抓凌亂的頭發，“沒錯，他的藍牙就是叫這個名字。而且一定是你們學校的，他連接的是你們學校的局域網。”
陳淼兩眼呆滯地看著外面，不知道拿到這樣一個藍牙名字到底有多少幫助。現在對方連她家住哪兒都一清二楚，而她卻還只知道對方藍牙連接的名字。
不遠處，一行人正從對面大樓走出來。走在前面的男人衣著一絲不茍，發型紋絲不亂，兩條長腿無論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點，還有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都顯示出他非凡的身份。
忽然，他的目光好像被什么所吸引，停住了腳步。
“杜總？”薛助理循著他的目光，終于搜索到對面落地窗里坐著的一對男女，女孩不是陳淼嗎？
“那個男的是誰？”杜言錫臉色不善地問道。
“噢……那個，好像是我們集團下面負責電子信息工程的資深工程師文樹其……”
“總工程師這么閑嗎？再給他加點工作。”
“好的……”
薛助理在心里給文樹其默勒個哀，誰叫他們還是好朋友呢！
真是人在店中坐，禍從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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