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
一提到自己的兒女,周彩鳳就捂住嘴的哭出聲:
“我,我以后不會了,我,小珍,你也看見了,你炳元叔成日的喝酒,喝的……我以后不會了,真的不會了,你千萬別出去說!”
“你的家事我可管不著!總之你別害我家我就啥也不說,把你的眼淚擦干凈,別搞的我訛詐你似的,我家還有最愛說閑話的六阿婆王大妹三麻娘子她們呢,你要是自己能解釋你繼續哭,走吧!”
一提那些個愛說笑的老娘們都在,周彩鳳立馬的擦眼淚理頭發,等到了秦凝家,又是一條好漢了。
她先看了看秦凝,見秦凝對她使了個“快上前”的眼色,她就立即笑意堆滿了臉,走過去一圈兒招呼:
“哎唷!六嬸娘,王大妹,三麻娘子你們還在呢!小珍說,你們都說是我說的,阿南和許良保那個……好的很啊?哎唷,看這事鬧的,我不過就是一句玩笑,你們卻當真了!真真是愛嚼蛆的婆娘啊!
這種話么,是因為我和阿南好,我才提醒她的意思啊,你們天天的來蒲炕沾阿南便宜,還這么拿她來說笑,那就是你們不上道了!你們好意思嗎?我也看不過了!
當然啦,不管怎么說,話是我這里起的因,那我特為來和阿南陪個不是好了!那,阿南,我倒是認真的。這個事情是我不好,當時你一說我家秦會計算錯帳么,我心里就不高興了,所以我隨口說了你幾句。對不起啊,是我的錯,今后我不說你這些話了。
那那,還有你們幾個啊,現在我認認真真和阿南賠不是了,你們都親眼看見了啊,今后再有人傳阿南的話,就不關我的事了啊!”
周彩鳳戲精上身,對著秦安南還鞠了個鞠,表示道歉,還指點起眾婆娘,這么又驕傲又在理的說完,就先把自己感動了,回頭挺得意的看秦凝,好像之前哭著求秦凝的不是她。
秦凝眼瞇了瞇,走去屋子里拿了那盒周彩鳳覬覦已久的百雀羚,又把四毛錢卷在手心走了出去。
“彩鳳嬸子,既然話說清楚了,那事情就當過去了。今后再有人說我娘,也煩勞你解釋一下,我娘老實人,不好受這種委屈的,那,這盒百雀羚給你,當我先謝謝你今后幫我娘說話的。”
秦凝把百雀羚遞過去,卷在手心里的四毛錢也塞過去。
周彩鳳對著她尷尬的笑笑,說:“小珍,真是不好意思,那,那我也謝謝你。”
“嗯,不客氣。”
秦凝擺擺手,還對眾人笑吟吟的:
“只要今后大家都不再隨便造謠,我很歡迎大家到我家來陪我娘。還有噢,六阿婆,三阿婆你們幾個,我娘人品這么好,要是有朝一日她真的看得上許良保,我找那雙全雙福、德高望重的人去說媒去。
但現在,你們就不要再說了,這種話說多了,不知道的人當真了,既影響我娘,也影響人家許良保的。你們說對不對?”
鄉下女人,也是怪會見風使舵的,幾個老娘們見會計娘子都來道歉了,她們哪里還敢再說,再說就變成是她們在造謠了,便一個個的立刻戲精上身,應承起來:
“啊,對對,不說了……對對,我們不說……小珍你真的對你娘很好啊!”
“那是,對自己的娘,當然好了!噢,我去給你們一人一把五香豆啊,你們帶回去吃。”
“哎,小珍,我,我的,你剛才不是說……”
“是,六阿婆還獎勵兩個雙黃蛋!今后對我娘好的,我都會給的。哈哈哈!”
秦凝給每個人派了一圈東西,獨獨周彩鳳不再給。
周彩鳳哪里敢說什么,手里攥著百雀羚,還給自己長臉呢:
“哎唷,真真不好意思,要不,小珍,你也給我一把五香豆就是了,給我這么一盒百雀羚,很貴的!你拿回去吧?”
秦凝都不希理她,不過看在她挺配合的份上,擺擺手:“不客氣的,今后還要麻煩彩鳳嬸子幫我娘呢,要不然,這村里的唾沫星子可當箭哩!”
“是是,我懂我懂,我走了啊,小珍謝謝你啊!”
就這么的,一件無中生有的事情,算是過去了,村里的人也不再隨便拿秦阿南和許良保取笑了。
畢竟會計娘子在村里驕傲慣了的,竟然親口去跟秦阿南說對不起,還鞠躬哩,那看來,真真的是沒那回事的,人家秦阿南還有代課老師女兒撐腰的,人家家里還有板車要借的哩,不好再隨便去欺負了。
秦阿南自己也很開心,吃飯的時候和秦凝說:
“囡啊,你這真真本事,你怎么和會計娘子說的?她就肯來說那幾句話,還把九塊六毛錢還給我了?”
秦凝是絕不會輕易的把周彩鳳和副隊長偷情的事說出來的。
這種事在農村影響太大,要讓人知道了,影響人家家庭幾代人,這種孽,她不會造,就算秦阿南問,她也不會說。
她只和秦阿南洗腦:
“姆媽,我也沒說什么,我就是跟她講道理,她來我們家借車,我明明在,怎么好造你謠?再說了,隨便亂算帳,那是大事,要是我堅持把帳拿到大隊去,讓大隊書記算一遍,她家秦會計敢不敢?
姆媽,今后再有人欺負你,你不要怕,要據理力爭,要是你自己做不到,你也要告訴我,我幫你,總之,不可以軟弱,***不是說了么,有理走遍天下!只要你有理,別人總是讓三分。”
“這,是***老人家說的?”秦阿南圓著眼睛問。
秦凝皺眉,她怎么知道是誰說的,講***說的,不是好用么!
“呃……姆媽,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今后遇上事不要怕就是了。”
“噢!好!我不怕,我有你哩!囡,真開心,來,你吃肉,這個肉真好吃!”
“嗯,老趙說是東山羊肉!對了,你送去給舅公,舅公喜歡吃嗎?”
趙進明給的羊肉,秦凝放蘿卜下去紅燒了三大碗,自己家留一碗,給任貴均一碗。
只要給了任貴均東西,就不好不給任東升家,否則總是要鬧不愉快。那秦凝讓秦阿南送去的時候,就單獨拿出半碗給任東升那邊;許良保來幫忙壘柴籮,出力出汗的,也給了半碗。
冬天東西不容易壞,又是紅燒的,娘倆吃了好幾天,還要相互讓著。
這時候,秦阿南聽秦凝問起,就回說:
“喜歡!我昨天送去的時候,他坐在炕上呢,還說炕真不錯,多謝你想得到,現在他不冷了,他要寫信告訴你阿山阿姨呢!
對了,你看你阿山阿姨這個人,我們送了那么些東西去,她也不來個信說一下,東西收到沒有、東西好不好?她啊,肯定覺得我沒有聽她的話,還在生我氣呢,真真是個壞脾氣,今后誰做她兒媳婦誰倒霉!”
秦凝聽著,一邊吃飯一邊笑,說:
“姆媽,送到國家單位的東西,怎么可能收不到,肯定收到了。她不回信就不回信吧,你還別說,越是她這樣的脾氣,還越是會討好兒媳婦呢,村頭老樹娘子不也是這樣的?對外人兇,對自家人,好著呢!”
“呵呵,你不知道,阿山這個人,是個倔脾氣的,我看今后誰進她家門都難!說來,成屹峰也該……嗯,十九還是二十了,這一兩年也該找對象結婚啥的了,阿山要是做得出不告訴我,今后我都不理她!”
“姆媽你也真是,不至于的,阿山阿姨肯定會告訴你的,好了,你不要明明惦記著她,又說這些氣話了,回頭我幫你寫信給她,你想問什么就說吧。”
秦阿南像個孩子似的賭氣:“我不問她!她不給我寫信,我不稀罕她了!我有你就夠了!囡啊,今天冷,我們一起睡炕上吧?”
“好!”
這邊娘倆個溫馨的絮叨家常,黑省冶金地質大隊的某個家屬院里,也是熱鬧的很。
任阿山一邊幫高個子的兒子拍打著身上的雪花,一邊說:“哎唷,總算回來了,這次去滬上一走一個多月,娘都覺得你瘦了!”
“啊……哈秋!哈秋!”
成屹峰把手里的東西都放下了,任母親幫他料理,剛想開口說話,卻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任阿山關心問:“唷!這個感冒了?滬上那邊暖和些,剛回來不適應了?”
成屹峰揉揉鼻子,說:
“媽,暖和啥呀,陰冷陰冷的,取暖基本靠抖,還不如咱們北方有暖炕呢!對了,這些是我給你帶的東西,還有屹萍的,就是大白兔奶糖什么的。”
“大白兔奶糖?噢,好,前幾天老家也寄來了,你妹妹喜歡吃的很,一大包一個人吃了。”
“老家?老家也有這個?誰寄來的?外公?”
任阿山一撇嘴,正如秦阿南所料,習慣性開杠:
“不!就是那只煨灶貓寄的,嗬,真真的會討好,竟然寄糖給我們呢,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多半是我寄給你阿南阿姨的錢買的。
不過也有寄別的,還匯過來五十塊錢,說是你阿南阿姨給你和你妹妹的壓歲錢。好笑!這個借口也虧她們想得出,她們給了壓歲錢,那我們不是應該要加一點,給那個小煨灶貓寄回去?我才不上她們的當呢!我信也不回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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