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陳倬蹭了蹭向陽的側臉，“沒有胃口！”
向陽聽著他沉悶的語氣，也跟著嘆了口氣，放開轉到前面坐到他腿上，柔聲道，“陳倬啊…任何時候都不要因為任何事情，而對吃的失去渴望和激情。因為在你沒什么可以依靠、仰仗、信賴的東西的時候，吃東西是你能給自己安慰的最實在的方式！”
“嗯？？？”，陳倬抬起頭看她，問道，“怎么就一個宵夜，被你說得這么有哲理？”
“嗯…”，向陽歪了歪頭，忽然轉頭在陳倬臉上親了一下，回道，“這不是哲理，而是生活經驗…”
一些很艱難、又不堪回首的生活經驗，向陽勾著他的脖子，低喃道，“要不要我…像講故事書一樣…再跟你講一講我曾經的生活經驗，不能給你吸收營養，但還是可以聽聽，也許有趣呢？”
“嗯…真的？！”
“也許…”
向陽笑笑…像給孩子講故事書一樣的語氣開始…
記得剛剛做銷售那會兒，是從小業務員做起來的，還是派到了一個小城市里。一個姑娘家，一個門店一個門店的跑，可能早上出門，晚上十一二點還在外面晃著。
有些時候大半夜還不能睡覺，因為要陪著客戶聊天，重點是聊天的內容可能跟你的工作并沒有多大的關系，卻還要忍受男客戶各種言語上的調戲。
當讀書時候以為惡心、油膩的東西，突然很赤裸裸的擺在你面前時，你可能會崩潰，甚至可能想放棄，向陽也想過。但也只是想想，沒做出實際行動，因為這份工作帶來的收入極其可觀。
至少在各種畢業生工資調查里的平均數里，向陽那時候的工資，是拉高平均水平的那個層次。
比聶瑋旭的收入還高…
人在毛爺爺面前，沒幾個人能高尚得了，至少像向陽這樣、得罪了父母、發誓要在這座城市扎根的人，只要沒超過她心中劃的那個底線，就可以把顧客一直當上帝供著。
向陽記得那年，為了升一個城市主管，拼了命爭取拿下當地三家醫藥公司，成為他們的長期固定不變的供應商。
那時是真的小啊…二十四歲，畢業兩年，本命年還事事不順，壓力大的時候，向陽就一個人坐在公交車最后面一排，開大了車窗，放下長發低頭自己悶悶的哭，而別人只以為那是在車上打瞌睡的姑娘，她經常下車之后，就去找路邊的面包店里買最甜的小蛋糕幾口吃完。
向陽不喜歡吃甜的，甚至很討厭，但那時候想著，只有吃甜的，她才有力氣補上美美的妝和帶上最有感染力的笑容去見下一個客戶。
也是那時候，她才養成一個壓力大就吃東西的習慣，以至于后來調回州城的時候，聶瑋旭一直不能理解，為什么她經常凌晨一兩點吃了一次東西，但到了四五點還要爬起來再吃一次…
位置爬的越高，承受的壓力越大。這個社會經常說男女平等，可對于女職員卻不怎么友好，特別是像向陽這種爬得特別快的人，他們眼里總是會有各種齷齪、又自認為很合理的假設！
向陽都一笑而過，早就說過，對于一份工作的認同感，最基本的是來自于它能讓你的錢包有多鼓。
你拿在手里的越多，底氣也就越足，自然也可以對一些流言一笑而過。
但人又不是真的石頭，怎么可能都不在意，向陽受不了的時候，就會去找李思洋，和她在那座城市里，找各種美食。
那時候的向陽，已經很不喜歡在工作場合之外喝酒，所以…吃…成為了一個很好的發泄方式！
李思洋…應該是最知道她那幾年來所有的痛苦和無奈的人，所以當初她說要辭職離開的時候，她才會反應那么大。
那個南大區經理的位置啊…可能是對向陽那幾年付出和犧牲作出的最有力的補償…
可是她放棄了！
轉手就放了！！
“說不沒有不甘心是不可能的，畢竟只有自己知道付出多少血淚，才把那個位置拿到手！
可到底…當你面臨選擇的時候，還是要跟著自己心里最深處的想法去走…想想你最惦記什么，最想得到什么？仔細一想，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結果，就算是沖動之下做的決定，后來回想起來也不會后悔…
甚至會覺得很明智…
你想想我…如果我當時不放棄，就不可能有現在這么舒心的日子，陳倬，你說是不是？”，向陽平視著他，很真摯的問道。
陳倬沒有立馬回答，沉默半分鐘之后，才緩緩說道，“是的…不管什么理由、什么考慮，都應該朝著自己最深處的追求去走…”
可是…這樣的話…
陳倬嘆了口氣，伸手把向陽摟了過來貼著自己，他抵著向陽的發間，低低道，“明天的校區大會取消吧…不用通知了！下午的時候，你通知老黃他們四個來找我吧！”
私下里解決吧…他們四個都是后生的老人，陳倬前面已經因為系統的事情，在校區大會上或明示或暗示的說了他們很多次，如果再來幾次，可能…可能就不是自己想要的后果了！
“還有…明天跟咨詢部和管理部的說一聲，在明年高考完之前，不要再給他們四個安排試聽和排課！就算一開始指名道姓要他們，也盡量協調到其他老師頭上，除非逼不得已的情況，就不要給他們增加排課！”，陳倬又補了句。
“好…我知道了！！”，向陽手指扣著陳倬的襯衣扣子，“那現在…可以吃宵夜了吧！？”
“可以了！！”，陳倬抓住她的手，“還有啊…以后…我都不會在你做好東西讓我吃的時候，說我沒胃口！”
因為就像向陽說的，那些吃的東西，是你最無助的時候，能安慰你的最有效的方式。
其實陳倬覺得，因為性別優勢，他過去的幾年，雖然有時艱難，但…比向陽要容易得多。
因為他是男的！
向陽說過，她的人生終極目標是賢妻良母，希望以后…他能…給她安安穩穩的實現這個目標。
陳倬嘆了嘆，直接抱著向陽起身出了書房，開始吃向陽說的她做的豐盛的宵夜…
但其實…只有那碗加了青菜和雞蛋的辛拉面是她做的，其他都是深夜外賣烤串。
嗯…還是很美味！
沒什么問題！
接近年底，事情本來就很多，陳倬因為各種安排和應酬，基本不怎么在校區，可是第二天，他為了能和四位老師好好談談，讓向陽把當天下午的日程表改一改。
向陽應下，把四位老師都請到了陳倬辦公室，才找了管理部和咨詢部負責人開會。
因為晉萌現在在分支機構，所以咨詢部來的是另外一個人，跟向陽關系不錯，也就沒有多大意見，而且本身，咨詢部和教師的沖突也不是很大…拋開了交情束縛這一層，就不會太難！
只是管理部的就頭疼了！
林巧杵著頭揉著太陽穴，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以為…陳倬會以老板的威嚴，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上課的！”
“陳倬有自己的考慮方向，黃老師他們也確實挺累的！”
向陽兩手交握，想了想，接著道，“停課的激活的學生不是元旦才來上課嗎？跟家長說各位老師時間不方便，如果有家長有愿意換成別的老師就換，如果不愿意，就恢復停課狀態或者擴其他科目…這個…可能會讓你們辛苦一些…
還有就是不要在跟家長提起這個老師…”
向陽說完，等著林巧回話，但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回應…
“好…”，仿佛過了半個世紀，林巧才木木應下，“我會告訴我們部門的人的！”
“嗯…好…”，向陽沒有計較她那稍微長了些的反應時間，接著道，“還有就是…回頭我讓財務把所有學生的剩余課時統計表發一份給你們，你們把他們四個老師手里的，不管是現在上課的還是已經停課的學生情況，都整理一份給我，詳細一點兒！特別是沒有消耗的課時和金額這些數據不要弄錯！！”
“好…”
林巧像個機器應下，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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