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蔣秀琴以為自己聽岔了。
宋書顏一看自己母親的臉色，就知道不好。
可是沒辦法，說都說了，還能收回去不成！
“媽，我說我答應了陸然，今天陪他一起去看他外公。”
“你知道你做的這件事意味著什么嗎？”蔣秀琴心里有氣，因為女兒的不慎重，更因為陸然的草率。
他怎么可以就這樣帶著她的女兒去見他的家人！
這算什么！
蔣秀琴氣的不想說話，坐在一旁不想看人。
宋書顏拉著她的衣袖討好，“媽，我知道分寸的，其實這就是簡單的一次看望，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陸然的外公前段時間病危住院，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現在老人家出院了，就過去看一下，作為晚輩的禮貌不是嗎？”
“呵！”
蔣秀琴笑了，“你奶奶還摔了腿了呢，也沒見他來看你奶奶一眼！”
“那不是你們不讓么！”
“你！”
宋書顏趕緊躲開些。
蔣秀琴一個人氣悶了很久，好不容易緩過來，又想起了陸然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倒要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有多少誠意！
“去可以，我等會兒送你到村口，你自己坐公交出去。去之前買些禮品，不要空手去知道嗎？”蔣秀琴從包里拿出錢包，打開，準備女兒塞些錢，結果看到少的可憐的現金，直接抽出信用卡，遞了過去。
宋書顏心里有點小感動，她媽就是口是心非的。
“媽～”
“早些走吧，再磨蹭你奶奶就不讓你走了。”
宋書顏點頭，背了包自己朝著村口走去。
蔣秀琴看著女兒一步步在石子路上行走向前的背影，越看眼睛越酸。
她的顏顏長大了啊！
宋書顏坐上公交車才給陸然打電話，說是在市里匯合。
“陸然，你陪我一起去買些東西吧，我第一次去你外公那邊，總不好空手去。”宋書顏靠在位子上，嘴角笑的特別甜。
心情實在太美麗了。
陸然自然說好，答應了，“你在坐公交？哪站下車，我來公交站接你，或者你現在就下車，在那里等著，我直接開車過來。”
他也迫不及待想見到她。
宋書顏卻拒絕，“不用了，我從我奶奶村子里出來的，到市區還好一會兒呢，你不用過來。”
聊天中，陸然敏銳的抓到了有用信息。宋書顏的奶奶今天回鄉下了！
想到自己，想到慕白，陸然頓時危機感特別重。
慕白因為身份特殊關系，可以隨時隨地的出現在宋家，可以無所顧忌的去看宋老太太，可是他不行！他連宋書顏的父母認同都沒得到，他不被允許去看望宋書顏的奶奶。
但是人回到了鄉下的話……
他去看望，誰知道？
陸然心里有了打算，更想早些見到宋書顏。
等買完東西，兩人直接前往山水人家。
“陸然，我今天是不是穿的太隨便了？”越接近小區，宋書顏的心情越是忐忑，她覺得自己坐不住了，低頭審視自己的衣服打扮，越看越是不順眼。
她怎么穿的這么小孩子啊！
就這樣的，好像個高中生。
宋書顏長著一張特別顯嫩的臉，粉黛未施，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而今天又穿著卡哇伊的棉衛衣，底下是牛仔褲和雪地靴，完全就是高中生的打扮。
宋書顏囧了，扯著自己的衣服擺角，覺得等會兒要丟臉了。
陸然扭頭看了眼，卻是十分滿意，他喜歡她這樣自然的模樣。
不過，確實是看著太小了。如此一對比，他穿的這樣老陳嚴肅，兩人一對比，估計差的不僅僅是五歲。
陸然心里郁悶，他現在是大叔嗎？
有種拐了未成年少女的犯罪感。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陸然第一次嫌棄自己的衣服，臨了突然改道，帶著宋書顏去了小區附近最近的一個廣場。
帶著人直奔二路，找到了年輕都市館，去了休閑區。
“陸然你要買什么？”宋書顏大致猜到他的想法，卻不知道他要挑什么。
在她的認知里，從第一次見面到今天，幾乎所有時刻，陸然的穿著都是十分正式的，西裝是標配，不論是正式款還是休閑款，他似乎已經穿慣了，就連顏色也是很經典的黑白灰。
宋書顏轉過身去打量今天的男人。陸然今天穿的就很正式，灰白色的毛絨線衣，雞心領子，能看到里面的白襯衫，外頭套了一件略微休閑的黑色西裝，底下是同一色系的西裝褲，至于鞋子，稍微好一些，是休閑皮鞋。
這個男人長得實在太帥了，五官棱角分明，眉目深邃，鼻子高挺，其實這樣的穿著打扮更能顯示他的氣質。
然而！
陸然竟然帶著她去了潮流品牌區。
宋書顏望著陸然的挑選，欲言又止。
陸然卻似沒感覺，挑挑選選好久，拿出來兩件棉衛衣，問宋書顏，“哪件比較好？”
宋書顏：“……”
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陸然拿著的兩件衛衣和她現在穿在身上的款式差不多，就連顏色都是接近的。
陸然想干嘛？
想穿情侶裝？
意識到這一點，宋書顏心里甜滋滋的，但是又覺得窘迫。
“陸然，我們是去看你外公，你這樣子，不太好吧？”
他外公看到陸然這打扮，會不會覺得他外孫不太正常？
陸然沉思一會兒，認同了，“是不太好。”
于是乎，不僅拿了衛衣，又去挑了一條牛仔褲，最后直接付款，在更衣室換上了。
宋書顏被陸然牽著手，兩個人一起往鞋區去，她臉紅的厲害。
羞的。
整個人不自在，差點同手同腳了。
在陸然要買雪地靴時，宋書顏直接拒絕了，她是真的怕了，這男人要發瘋啊！
“你不用穿雪地靴，穿這個，這個鞋子也很保暖的。”宋書顏給了一雙冬天的爬山鞋，挺厚實，也穿的舒服。
陸然滿意了，“你挑的自然是好的。”
*
山水人家。
兩人停好車，陸然一手提著禮品盒，一手牽著宋書顏，往小區深處走去。
似乎是沒打過招呼，陸然帶著宋書顏到了大門口，按門鈴，老人家來開門時，神色震驚。
那眼神，直接嚇得宋書顏掙脫了陸然的手。
連兩人站著的距離，都拉開了幾十公分。
陸然：“……”
嘆了聲，只好沖著自己外公說：“外公，您先開門，我和書顏先進去。”
“啊？對，對！”安泰心有懷疑，卻又大膽猜測，對宋書顏很是歡喜。
肯定是阿然的女朋友啊！
本以為要等上很久時間，沒想到這小子下手這么快，這就追到女朋友了！
“外公您好。”宋書顏將禮盒送上前，恭敬的打招呼。
安泰看也不看那些禮盒，他現在所有的關注點都在未來的外孫媳婦上。
坐到宋書顏對面，指揮著陸然去泡茶，自己則是不斷的說話。
“小顏啊，我這樣叫你可以嗎？”安泰試圖拉近兩人距離。
宋書顏哪里聽過這樣親密的稱呼，可對方是陸然的外公，也就硬著頭皮說好了。
“小顏啊，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上一次，我事后聽阿然說了，要謝謝你，你買的沙發我很喜歡。”
宋書顏搖頭，不敢居功，“都是陸然挑的，我就陪他一起去而已。”
“你不用替那個小子說話，我還不知道他的性格？這種瑣碎的事情他是不屑做的，如果不是你陪著，估計他直接就網上隨便訂一套了。至于顏色，不是黑就是灰，我還不了解他的性格！”
宋素顏還真是認同這點，陸然的顏色世界里，可不就是只有黑白灰。
兩人的共同話題是陸然，以損陸然為樂，一下子親近許多。等陸然燒完熱水泡了茶再回到客廳，一老一少兩個人已經說的很開心了。
看著宋書顏放松的姿態，陸然都沒去打擾，只輕輕的把兩杯茶放在茶幾旁，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安泰一抬頭，看到外孫傻愣愣的一個人站在那兒，無語了，“還不趕緊把茶拿過來，你讓小顏喝什么，泡茶時間那么久，就不曉得先那瓶飲料過來，沒點眼色，怎么當的男朋友。”
“外公，不是……”
“小顏不用替他解釋，他就是懶。”
陸·懶惰·然將茶端過去，一人一杯，還承認了，“外公說的是，我以后會勤快的。”
宋書顏：“……”
茶喝完，安泰才覺得眼前的顏色有些晃眼，仔細一看，呆住了。
走至陸然身邊，湊過去問：“你小子什么時候穿衣口味變了？”
陸然正在整理東西，聞聲頭也不抬，“書顏給我選的。”
“嗯，挺適合你，看著年輕不少。”一聽是宋書顏選的，安泰怎么看都覺得好看，覺得自己外孫整個都精神了，特別的陽光。
‘是嗎？我也覺得好。“陸然跟著笑。
祖孫倆在廚房一通忙活，打開冰箱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留小顏吃午飯，家里沒菜，你帶著一起去小區超市買些。”安泰直接去淘米，準備先把飯插上。
陸然樂意之至，走到客廳，找到了坐在那兒無所事事的宋書顏。
“我要出去買菜，一起？”
“嗯嗯。”宋書顏趕緊站起來，生怕自己晚了一步人就走了，“陸然，我和你一起。”
“怎么這么急，不想和我外公待著？”兩人走出別墅，陸然隨意問了句。
今天的宋書顏特別的安靜，淑女且乖巧，是他沒見過的一面。不過，也拘謹。
他更喜歡她放開性子的樣子！
“不用拘著，我外公很喜歡你。”
“可那是長輩啊！”而且是陸然的外公，宋書顏吐吐舌頭，哪敢造次。
家里也是有長輩的，宋老太太作為奶奶，宋書顏也敬愛和喜歡，可是老太太是農村人，相處起來沒那么多講究。陸然的外公安泰，那是書香門第的大家，一手書法造詣出神入化，是享譽全國的書法家，而且研究古物，精通古代文學……
“總之，你外公看著特別像老先生老教授的樣子，我對我們學校的文學院教授都不敢多搭話的，生怕說多了暴露自己文學知識淺薄。陸然，我剛才偷偷上網查過，你外公好有名啊，這要是在古代，肯定是太傅級別的！”
高中時候文理分班，宋書顏語文學得一塌糊涂，其他歷史和政治類更差，唯獨物理化學不錯，等好不容易考上大學，聽說計算機專業可以少和文學類打交道，她直接果斷就選擇了。
至此，越發的在一條路上走到黑。
“陸然，我語文很差的。當年高考，我語文差點不及格。”宋書顏捂臉，將自己老底都爆出來了，“我這樣的，你外公是不是不會喜歡啊？”
她是個文學渣啊，作文從來都是抄范文的。
陸然卻聽的有滋有味的，他喜歡他的女孩兒念念叨叨講述自己的過往，那些事情無論多瑣碎，他都不覺得煩躁。他認識宋書顏時，她已經二十三歲了，她前二十幾年，他一分都不曾參與，那是他現在想來的遺憾。
而且，這個遺憾無法彌補。
也因此，陸然羨慕嫉妒慕白。
“你以前是什么樣的，可以多和我說說嗎？我喜歡聽你講以前的事情，好的壞的，我都樂意聽。”
“嗯？”宋書顏歪著頭不解。
陸然把人攬著，手搭在宋書顏的肩膀上，“我無法參與你的過去，可是我想知道，如果你告訴我了，我就覺得，自己好像也能看到你成長的那些軌跡了。”
“好啊！”宋書顏笑，“不過陸然，你也要和我說說你的那些事，你以前什么樣兒的，小時候的事情，上學時候的事情，讀大學研究生，還有做志愿醫生，反正好多好多的，我都要聽！”
宋書顏說的激動，直接就纏著陸然要求現在講。
“說嘛說嘛，我現在就要聽。”
陸然被纏的沒辦法，只好答應，不過他的講述更像是個敘述者，沒什么情感傾注。可耐不住經歷豐富，在宋書顏聽來，全部都是驚喜。
“陸然，你那么小就去國外做交流生了嗎？你那時候才幾歲？”
“十一歲，小學的時候。”
“陸然，你為什么博士上了一年就不上了，那所學校好難上的，我做夢大概都考不上。”
“沒什么興趣而已。”
“陸然……”
宋書顏問什么，陸然有問必答，他專注于看著她渴望求知的眸子，她的眼里全都是他。
這種被全身心專注的注視，讓陸然心底熱乎一片。
到了超市，陸然去推車，問宋書顏有什么想吃的。
“你想吃什么，我們就買什么。”
宋書顏想了會兒，什么都想吃，可是又什么都不想吃。
“陸然，午飯……誰做？”
她更關系這個問題。如果是陸然外公做的話，那她就不想提什么要求了，只要一口熱的就行，能把她喂飽了就成。
在她的印象里，老人家似乎都做飯不太行。就譬如她奶奶，老太太做飯講究能吃就行，至于味道，那是完全不在乎的。而且，還特別節省，做飯幾乎沒什么油水。
她不了解陸然的外公，但是看著年紀和她奶奶差不多，都是那個年代過來的，應該也不太會吧？
“陸然，我，我不會做飯。”宋書顏如實告知。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清水煮掛面，然后里面臥個蛋，頂多加一把小青菜。
陸然卻笑，給予力量安撫，“別怕，中午我來做飯，你想吃什么菜，我給你燒。”
“唉？”
“外公自己會做飯，不過出院后我不讓他動手，就給他請了小時工，負責一日三餐和洗衣打掃。今天你在，我沒讓小時工過來。”
他的女孩兒要留下吃飯啊，那當然是他親自動手了。
“你還沒嘗過我的手藝不是嗎？”
“哪有，我吃過你煮的面！”宋書顏辯解。
陸然想起，還真是。卻搖頭，“那不算，我今天給你做好吃的菜。”
‘都會嗎？”
“只要你說。”
“糖醋排骨，紅燒肉，魚頭豆腐湯，拍黃瓜，加好多蒜蓉的那種，還有……”宋書顏依照自己口味報了許多，又折中選了一些老人家也適合吃的。
末了，有些想笑，“這些都是大菜啊，你確定都會？”
陸然不言語，直接帶著人去選菜。
程真在超市里就看到這樣一幕：宋書顏挽著陸然的胳膊，整個人幾乎快要黏上去了，笑得特別燦爛。不知道陸然說了句什么，邊上宋書顏害羞的直跺腳，小粉拳一下下錘在男人身上。而陸然呢，讓宋書顏為所欲為。
程真看得刺眼，手上捏著一把蔥，扣的緊緊的。
“唉唉，你買不買啊，不買別把蔥捏碎了，今早上剛到的新鮮小蔥。”邊上的超市人員一看程真這舉動，不滿了。
捏蔥干什么，有本事捏爆榴蓮去啊！
“我買。”程真拿又拿了一把蔥，這才離開蔬菜區。
結果，沒多久又在零食區看到了陸然和宋書顏。
此時，兩人菜和肉都買好，想買些零食小吃。
宋書顏看到辣條薯片走不動道兒，非要買一些，陸然不答應。
“陸然～陸然！你最好了～”
“等會兒就吃午飯了，零食不能吃。”
“我買回去給外公吃。”
呵呵……
什么破借口都用出來了。
男人依舊不許，“外公不吃零食。”
“那……”
“乖些，等午飯吃完了，我給你做些小零食。”
宋書顏眼睛亮閃閃的，不太確定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看，“陸然你說什么？”
“我給你做些小餅干，或者小蛋糕，家里有烤箱。”
“陸然你怎么什么都會！”
這簡直是個寶藏男孩啊！
宋書顏被驚喜到了，辣條薯片直接拋之腦后，滿腦子想的就是陸然會做西點，她應該讓他做什么好吃的！
結果，結賬的時候，宋書顏不知道在哪里找到幾袋低筋面粉，還有些奇奇怪怪的模具盒子和其他小東西。
她直接推過去，嘿嘿直笑，“那什么，我怕你外公那邊沒有這些，我們先買一些回去？”
陸然心中一動，點頭，“下午我教你做。”
……
午飯吃得特別舒服。
菜是陸然做的，味道極好，宋書顏一個沒忍住，吃撐了。
看到安泰笑瞇瞇的眼神，她羞得想找地方躲起來。
太丟人了，她居然吃了兩碗飯，吃相會不會太難看？
“小顏你在這里繼續坐，不是說要做糕點嗎，讓阿然陪你一起，我先上樓去休息會兒。”因為大病初愈，安泰得了醫生囑咐，每天必須午休。
他也曉得自己的身體，確實不易太操勞了。即便還想多和宋書顏接觸，卻也沒什么精神。
“外公您先上去休息，這里我會收拾，我們下午會晚些走，您睡醒了下來我們應該還在。”陸然這么一說，安泰就放心了。
送安泰上樓，老人家卻拉住自己外孫，叮囑，“小姑娘人不錯，看著也討喜，喜歡就抓緊點，定下來。”
“嗯。”陸然應了聲，“我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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