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后,全國各大院校的校考進入尾聲。
白蓮報考的四所院校中,已經完成了三所院校的校考。
2月24日,也就是從后天開始,泱國美院將組織為期三天的校考。
前三次校考,秦景、秦奮各陪了一次。
青年美院的校考,白蓮的考點在龍中師大,那幾天,秦景在外地開會、秦奮在參加全國健身操總決賽,她媽媽在住院,白蓮只好“跟團”考試。
“跟團”考試,由校車統一接送,屬團隊運作,早起晚歸,疲于作戰,白蓮深有體會。因此,去泱京考試,白蓮完全同意她媽媽的決定,自已前往考試。
至于家長陪考,白蓮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可她拗不過她舅舅和媽媽,最后,這場美院巔峰之戰,秦朗決定親自陪考。
說實話,每一場考試,都是負重前行。背著二三十斤的畫材畫具,走南闖北,著實不易。有家人陪著,白蓮心里自然高興,只是陪考旅費,的確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現在的商家,利用美術校考機會,坐地起價,原來一天兩三百泱幣的快捷酒店,突然漲價到上千泱幣!她去漠西的時候,是秦奮哥哥陪的,那時,他們住快捷酒店,本來打算開兩個房間的,一問才知道,一個標間一天要999泱幣,為了省錢,兄妹倆只好同住一屋。
白蓮去泱京考試的時候,是她舅舅秦景陪的,她舅舅選了家考點附近的三星級酒店,標間和單間一個晚上都是2200泱幣,她舅舅開了兩個單間……
雖說白蓮數學不好,但這筆賬,她還是會算的,一場考試,兩個人,住宿、機票、吃飯,幾天下來,沒有萬兒八千的,是拿不下來的。
以前,白蓮總認為她媽媽不缺錢,但她得知她媽媽去云游四海前,給奶奶、她、秦奮哥哥、甚至張媽都買了房,再加上之前為了救她爸爸又花了2000多萬,如今,她的媽媽當真不缺錢嗎?況且,她媽媽生病后一直沒有上班……
如今,母女倆坐吃山空,等她媽媽身體恢復后上班,或是等她有能力賺錢養家糊口的時候,又是猴年馬月?
因此,這次去泱京考試,白蓮一直堅持要自己去,可秦朗執意不肯,還說,她最近身體狀況不錯,她要親自陪!
這次泱國美院考試中,白蓮和王梓汐被安排在同一考點。倪艷吸取了上次報考的經驗教訓,為防考試出現意外,三番五次去找秦朗,商量如何做好校考的后勤工作。
上次去泱京考龍中美院的時候,秦副市長親自出馬,給王梓汐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如:機場的來去路上,都有人接送,吃飯有人幫忙安排,去考點也有專車接送……
秦副市長“帶隊”啥都好,就是費用太高了!在泱京這么繁華的都市,花自己的錢,還住星級酒店,太奢侈了!當時,倪艷和王梓汐是共住一間的,但三個晚上下來,也多花了好幾千,至今,她仍心疼著呢。
倪艷家是面上有錢,其實,她家王局長的那點收入,要想把日子過滋潤,處處要省著花呢。
倪艷原本想,這次要是仍然是秦副市長帶隊,她就不陪考了。可當她得知這次陪白蓮去考試的是秦朗時,她更加不淡定了。秦朗,可是花錢不眨眼的主兒!雖說秦朗的經濟狀況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一個人的消費習慣很難改變。
所以,這次陪考的有關事項,她得親自出馬。
倪艷一個月前剛去過泱京,而且,王梓汐之前五六場的校考,都是她親自陪,因此,在如何做好校考后勤工作的事情上,她說起來頭頭是道。
秦朗向來低調,對于倪艷泱京陪考安排,她沒有提出絲毫的反對意見,來回機票、食宿安排,全聽倪艷的。
后來,為這事,秦朗的腸子都悔青了!她一度懷疑,是不是她換心后,腦瓜也變傻了!
之前,白蓮去外省考試,秦朗一般都讓白蓮提前兩天到達考點,適應當地的氣候、環境、考點,緩解一下旅途的疲勞……
這次去泱京,倪艷為了省錢,訂了下半夜的機票。
倪艷說起這樣的安排,更是眉飛色舞,23日凌晨三點的飛機,凌晨五點到達泱京國際機場,四個人打一輛車,一個小時后到達花海庭院酒店,休息半天后,下午去熟悉考點。
花海庭院酒店,是兩室一廳的民宿,一個房間每晚220泱幣,有暖氣、有衛生間,可以洗澡。就是環境差了點,但性價比高啊!去考試,又不是度假,克服幾天,能省一大筆錢呢。
超級完美!
這一波神操作,省了好幾千泱幣。
下半夜的機票打四折不說,最主要還省了一晚的住宿費!
秦景知道這事后,火冒三丈,讓秦朗退票重買,秦朗說算了,一個晚上,克服一下就好,最主要是她不想駁倪艷的面子。
為了趕下半夜的飛機,上半夜也無法好好睡覺。
秦朗讓白蓮先去臥室躺會兒,等凌晨一點出發時再叫醒她。
白蓮說,這么早她還真的睡不著,在南風畫院集訓的時候,很少在凌晨一點鐘前睡覺。
“媽媽,您想爸爸嗎?”白蓮躺在沙發上刷手機,突然問道。
秦朗愣了一下,隨即淺笑,用手指著她心的位置,說道:“他一直在這,想與不想,又有何妨?”
“爸爸一定是擔心您不原諒他,所以借此住進你的心房,我感覺,爸爸的心對您的影響很大。”
“何以見得?”秦朗嘴角微勾,眸光閃動。至今,她都沒有告訴白蓮,她爸爸的手機里,預存了很多他要跟她說的話。
秦朗已經將白以天生前留在手機里的遺言看了無數遍……
白蓮的視線突然從手機屏移開,認真問道:“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秦朗瞟了白蓮一眼,說道:“你懂得!”
“那我直說了哈,您比以前更像女人。”
“你—”秦朗被說得哭笑不得,什么叫更像女人,她一直就是純女人!
“媽,不是我說您,以前,您就是一個冷血動物投胎的女漢子,雖然,您心地善良,才華橫溢,但獨斷專行,唯我獨尊,時刻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敬而遠之,不像現在,處處為別人著想,給別人留有余地,這一點,非常像我爸。媽,我聽說,心臟也有記憶,您說,您這可喜的變化,是不是歸功于我爸爸的心?”
“凈胡說!”秦朗嘴上不服,但心里卻不可否認!換作是以前,她早就去上班賺錢了,可如今,她老老實實呆在家里養身體,她要盡可能延長生命,盡可能多地陪著白蓮,她答應過白以天,用他的心,用她的眼,多看看這個世界,多見證白蓮的成長……
有一事她一直沒有告訴白蓮,其實,她爸爸并沒有得絕癥!真正得絕癥的是她自己!這段日子,她經常感到莫名的頭疼,估計,腦部的那位腫瘤君開始作妖了。
正當母女倆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的時候,秦景的電話來了。他說要開車送她們倆去機場。
“哥,不用那么麻煩,王夫人已經約了滴滴,凌晨一點出發,三點的飛機,時間上寬裕著呢,你好好睡覺!”
“朗朗,外面下大雨呢,我們還是早點去保險。”
“哥,不行啊,我們這么做,王夫人會不高興的。”
“沒事,我把他們一起帶上,你跟王夫人說一下,我這會兒就過去接你們……”
秦朗只好給王夫人打電話……
今晚的雨出奇的大,遠處還傳來了隆隆的雷聲,又一個春天來了。
幸好秦景有遠見,在去機場的路上,因機場高速的一起交通事故,還真耽誤了近一個小時。
白蓮和王梓汐他們到達機場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好懸呢。
秦朗急忙帶著他們去辦登機手續,可他們剛辦好行李托運,候機大廳的喇叭驟然響起:“尊敬的旅客,由于天氣原因,由龍中飛往泱京的FH688班機暫時無法起飛……”
飛機暫時停飛了?那什么時候能恢復?
倪艷急忙跑向服務臺……
秦朗抓緊打開蔚藍國際機場的官網......
其實,對于極端天氣,機場也是無法預測。飛機什么時候能起飛,天氣說了算。
對于服務臺前聚集的旅客,機場服務人員只能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我們會盡量想辦法……”
秦朗眸光深凝,明天考試的時間是確定的,而飛機啥時能飛完全沒有定數,這樣干等肯定是不行的!必須有個應急方案!她將目光投向服務臺集聚的人群,尋找著倪艷的身影。
服務臺前集聚的人群已亂成一鍋粥!
想想也可以理解,這時候來趕飛機的,除了圖省錢的小部分人外,多數人還是趕時間的!
有一個女家長突然“哇哇”大哭起來,服務臺前頓時安靜了下來,旁邊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小女生抱著她媽媽的頭,也跟著流眼淚。
原來,這位小女生是學聲樂的,昨天剛參加了南富省傳媒大學的校考,今天趕著去泱京音樂學院面試,泱京音樂學院是聲樂生的理想殿堂,而且她已經通過初試,可想而知,第二輪的面試對她有多重要!
據說,這位女生的面試是今天下午2點,本來,乘飛機去,時間還算寬裕的,可誰知今天會下特大暴雨……
龍中到泱京,除了飛機,還有火車,動車高鐵到達泱京,需要五六個小時的時間,可如今是開學季,動車票、高鐵票早在一個月前就已搶訂一空。如果今天飛機不能飛,那這個女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機會從眼前溜走。
一個很紳士的中年男子,見母女哭成一團,過去安慰了幾句,那位小女生的母親,聽到安慰后非但沒有停止哭聲,反而更加激動。
她說她女兒為了這次校考,每個周末都要乘兩個多小時的火車趕到龍中市,找龍中師大的教授輔導,聲樂課一節課的授課費是1000泱幣、鋼琴課的課時費是900泱幣。平常在家里,一三五上聲樂,二四上鋼琴,如此持續了近一年的時間,眼看著就要熬出頭,誰知道在這個時候出這種事!讓她怎么淡定?
秦朗的眼睛有點濕潤,培養一個藝術生真心不容易!白蓮從小學鋼琴,課時費從最早的100泱幣,一路上漲,到白蓮考鋼琴十級的時候,課時費已經是500泱幣了。要是參加省級、國家級的賽事,老師不再按課時收費,而是直接根據比賽項目或等級收費,比如,省賽按3萬收,國家級賽事按5萬收。
白蓮學美術,8個月的集訓,學費、畫材、校考,前前后后也花了二十多萬,連倪艷這種小資的女人,也開始精打細算。
秦朗讓王梓汐去把倪艷叫來。
經商量后,秦朗為大家訂了早上九點的火車票,動車高鐵是沒指望了,九點鐘這趟火車是普快,而且只剩下幾張軟臥的票,要明天早上5點才會到泱京。
秦朗查看了百度地圖,從泱京南火車站到泱國美院,打車要一個多小時,那個時間段,應該不會發生堵車。考試的時間是上午8點半,提前一小時進考場,也就是7點半前要到,時間也很緊著呢。
秦朗建議,飛機要是在早上7點半仍不能起飛,他們就要改乘火車。
暴雨仍在持續。
秦景在得知飛機停飛后,大清早又開車趕到機場。
早上七點,服務臺的工作人員面對旅客的咨詢,還是那句一成不變的“對不起”。
秦景又將白蓮和王梓汐四人送到火車站。
第二天早上5點,龍中市開往泱京的K36火車準時到達泱京南火車站。
從泱京南火車站到泱國美院,一路暢通。
天色漸亮,早春的泱京,逐漸映入眼簾,濃妝素裹,分外妖嬈,給人一種童話般的美感,讓人暫時忘記旅途的疲勞和焦慮。
白蓮坐靠窗的位置,時不時發出驚呼聲。龍中市偶爾也會下雪,但這番雪景,白蓮還是第一次見到。
出租車到離泱國美院一公里處就停了下來,路上停滿了送考生的大巴車、小汽車……
前邊站滿了交警、特警,通往泱國美院的道路也實行交通管制了。
白蓮、王梓汐以及倪艷,對于考試這種盛況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秦朗,還是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背著沉重畫袋的考生、幫忙提顏料的家長匯成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似擁擠,卻井然有序。
泱國美院的門口、校內大樓都掛出醒目的標語:歡迎廣大考生報考泱國美院!
簡單幾個字,讓人看了怦然心動、熱血沸騰!
泱國美院的門口,站著數名特警。
考生家長目送自家的孩子進入校門后,仍停留在校門口,久久不肯離去。
秦朗看著白蓮和王梓汐進校后漸遠的背影,百感交集,心里不由想起辛棄疾的詩句: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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