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陌欣問他那句話的時候,他沉默了一會,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舒陌欣的問題。
如果他直接告訴舒陌欣,她是有精神問題的,需要在醫院里接受治療,那一刻,后果是怎樣的,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會發生什么。
舒陌欣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問題的,正如有病的人從來都不愿意承認自己有病一樣。
看著陸陌涵半晌未曾開口,她走到門口,使勁轉動門柄,依舊無法打開那扇門。
被鎖了,她又不是不清楚,只是不甘心,想出去。
如果那個男人不給她開門怎么辦?
她想著,眉頭微微皺緊,瞥向陸陌涵的那一刻,她問道:“為什么要鎖門,我看你有點熟悉,你能告訴我你叫什嗎?”
陸陌涵站在原地,看著舒陌欣那張臉。
目光帶著一絲狐疑和不解,并不是故意去問的,也不是本知道卻裝作什么都不清楚。
那一刻,陸陌涵恍惚發覺有個很大的問題。
舒陌欣居然忘記了。
看她的樣子,似乎也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不然她一醒來,絕對不會這么淡定,甚至沒有那種警惕。
他知道那時候舒陌欣醒來恨不得把她悶死,這一刻,她反過來問他不給她離開的原因。
陸陌涵有些說不出話來,唇微微動了動,他不太愿意告訴舒陌欣不能離開的原因,實際上,舒陌欣自己應該也清楚一點不能離開的原因。
只是她不會愿意去相信她猜測的事實。
殘酷的事實很讓人難以接受,這并沒有什么奇怪的,他曾經也面對過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實,情緒怎樣,再清楚不過。
“你……”本想著告訴她,卻又想著,算了吧。
扯開另外一個話題,比堅持聊這個讓人難以開口的話題好太多了。
“我叫陸陌涵,是這個醫院的實習醫生。”
他清淺說著,似乎不帶任何一絲情緒一般,不著急,不惱怒,平和讓舒陌欣一時也沒有了那種焦躁。
那言語讓舒陌欣足以平靜,她安安靜靜的看著陸陌涵的臉,突然問道:“陸陌涵?我是不是認識你?和你是什么關系?”
聞言,陸陌涵頓了一會。
之后才回答道:“我們只是以前認識而已……”
那是一次機會,他可以說謊話,指不定舒陌欣就信了,只是很可惜的是,他良心過不去。
也許那一刻,他對舒陌欣說了那些,她也許就信了,興許關系也變了,只是他沒有這么做。
或許,除了內心的不安,他還告誡自己,謊言騙來的感情,沒有一點的用處。
更何況,如果陳歌知道了,只怕會連累舒陌欣。
想想美好的想法,那些用謊言得來的東西,之后結果定會不如人意。
舒陌欣看著陸陌涵,松開了門柄的手,她皺了皺眉頭,對陸陌涵的話并不相信。
“如果我們認識,為什么你要把我關在這里?”她不明白。
更覺得,如果是朋友,根本不需要這樣,除非是假的。
他大概也想不到舒陌欣會突然這么問,問的有點突然,他有些難以啟齒。
特別是對上舒陌欣的那雙眼睛,他就差點連說不出話來。
很難受,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舒陌欣慢步走近陸陌涵,如果舒陌欣的情緒又激動,那絕對不會是正常人那樣,她興許會掐住他的脖頸,朝他吼。
看著她一步步前進,眸光盯著他,仿佛被盯著起了灼燒的疼痛。
眸光太過熾熱,他承受不起。
“你能告訴我嗎?”
陸陌涵抿了抿嘴,在舒陌欣沒有靠近他最后一米的距離開了口,“我們只是以前認識,但是現在你忘記了……”
似乎這是很好的理由,也是真相。
“忘了?”
“嗯,那時候你摔到額頭,所以就忘了。”陸陌涵說謊沒有結巴。
以前他不擅說謊,說不出謊。
現在他已經會說謊了,是學好了,臉色波瀾不驚,也不會因為道出的謊言而不安,甚至發抖恐懼。
之所以能做到這樣,也許他得感謝陳歌。
舒陌欣半信半疑。
卻依舊堅持,“無論如何,我都要離開,放我離開!”
她不認得這些地方,也不認識那些人,腦海里也不記得那些事,就像一個無緣無故來到世界的人。
她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那一刻,陸陌涵在想,如果她離開的又會去哪里呢?
也許孤零零一個人在大街上漂泊,變成一個可憐凄慘的無家可歸的人。
如果是這樣,似乎太過于凄慘。
陸陌涵不太愿意,他后退幾步,說道:“舒陌欣,你先聽我說,現在只是暫時不能讓你離開,等你情況好一點之后就答應你。”
他沒辦法阻止舒陌欣的固執,那么他就得想方設法找個合理的理由說服她。
只要能說服她,她就不會再繼續這么固執。
一直想著離開醫院。
舒陌欣聽后,腳步停住了,她的目光無神看著他,帶著一點死寂。
他在舒陌欣的眼睛里,看到一處荒涼枯木的景象。
“那什么時候才能好?”
這是陸陌涵最忌諱的問題了,什么時候,這個是很難說清楚的,畢竟像舒陌欣現在這樣的狀況,病情什么時候好轉都是未知數。
也許她可以好得很快,幾個月,也可能是很晚,幾年,又或者是一輩子。
他沉沉的深呼吸,有些難以開口,心里很沉重。
最后,卻在臉上露出一抹很淺輕的微笑,“幾個月就可以好了。”
他說出來時很輕,心情卻感覺復雜沉重,他當然希望舒陌欣能幾個月病情就好了,但是哪有這么容易呢?
而那一刻,舒陌欣似乎已經相信了他說的那些話。
她看著陸陌涵,帶著一絲疑問,問道:“真的?幾個月我就可以離開了?”
“是……”
舒陌欣那么想離開醫院的原因,他不清楚,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現在的舒陌欣離開,她很危險。
就像個定時炸彈,也不知道秒數數到哪里的時候就會爆炸。
只是,這句話并沒有得到舒陌欣的滿意,她想離開,那時一刻都不能等。
“我不要等到那個時候,太久了,我熬不下去,把鑰匙給我吧!”舒陌欣看著陸陌涵,步子開始進了,她的手朝他伸過來,露出蒼白無血的掌心。
鑰匙。
她要病房門的鑰匙,只要把鑰匙放在她的手心上,就可以了。
他看著舒陌欣伸出的手,手朝褲袋摸去,心里有些沉重,他真的要把鑰匙交給她嗎?
可當他對上舒陌欣那灼人的目光時,心臟就想被鋒利的針刺了一樣。
疼。
只是,當他朝褲袋探去時,意外發現那時候放在褲袋的鑰匙不見了。
可以說是不翼而飛。
他很清楚的記得,在陳歌離開之后,都是他在照顧舒陌欣。
他很疲憊,要照顧舒陌欣,等她醒過來,但又擔心舒陌欣醒來之后離開,他還要守住她,所以把病房門鎖上了,鑰匙就放在他的褲袋里。
但是醒來之后,除了舒陌欣之外,沒有別人靠近過他。
他的鑰匙去哪了?
舒陌欣目光很安靜看著他,沒有挪開,顯然舒陌欣沒有拿到鑰匙,那鑰匙去哪里了?
他有些不解和茫然,同時還有些無措。
“我……”
他想和舒陌欣解釋,告訴她鑰匙不在他身上,只是那個時候,舒陌欣定不會信他,畢竟她這么想離開,而他又這么阻攔,她只會認為,陸陌涵不想讓她離開,所以找出來的借口。
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而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能不發生那些可怕的事情。
他不敢想,如果舒陌欣覺得他不愿意給她鑰匙離開的時候,她可能會激動的掐住他的脖頸,逼迫他交出鑰匙。
可是根本沒有鑰匙,又怎么辦?
舒陌欣看陸陌涵發了很久的愣,她問道:“鑰匙?”
她有些不太耐煩,她只想要那把鑰匙離開,為什么這時候這么久陸陌涵還沒有一絲動作。
她逐漸懷疑,他可能并不想把鑰匙交出來。
“舒陌欣,你先不用這么著急,現在鑰匙不在我身上。”
話道出來的那一刻,舒陌欣的反應和他想的一樣。
她掐住陸陌涵的脖頸,明明之前還很虛弱,現在卻力氣大而驚人,把他推到墻邊,眉尖顯露一絲戾氣。
他抓住舒陌欣的手腕,讓她的手抽開。
此刻,說話困難,呼吸亦是困難。
“舒……”
“騙人,鑰匙,把鑰匙交出來,不然我,讓你死!”她言語逐漸慌亂,陸陌涵感覺到,此刻她的腦神經混亂不正常了。
她頓了頓,在陸陌涵的口袋里搜索,卻什么都搜不出來。
“為什么,鑰匙呢?”
“我……說了,不在……我……”
陸陌涵說不出,一個字都是艱難中發出的,舒陌欣沒有松手,她找不到那鑰匙,心里很不安,她勢必要抓住陸陌涵的性命。
似乎這樣,她也會絕對安心很多。
“碰——”
在關鍵的時候,病房門突然開了,外面站著一個穿著白衣大褂的女人,精致的臉上帶著一點冷意,整個人透著一股不可逾越的氣場。
那一刻,舒陌欣頓了頓,她松開了手,頓時朝陳歌沖了過去。
陳歌還是很清楚此刻發生了什么,畢竟她在病房外頭聽了這么久。
在舒陌欣沖過來的時候,她知道她的目的,不就是想逃走嗎?
她拿出電棍的那一刻,舒陌欣就停住腳步了。
看著那電棍,她突然捂住自己的頭,頭很痛,只要她去回想,頭就很痛,痛到她站不穩腳,直接跌坐在地上,渾身難受,使不出力氣。
她很厭惡那電棍,似乎是她經歷了什么和這樣東西有關的事情,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她為什么會忘記那些記憶?
舒陌欣不理解,她疑惑,無奈,痛苦,茫然無措。
就跌坐在那里,看著門口站著的陳歌。
陳歌的目光看向舒陌欣,嘴角勾起一抹很淡然的弧度,“我知道你想離開,也知道你會做出這么過分的事情,所以把它帶上了!”
舒陌欣看著陳歌手上的電棍。
似乎感覺,她和這個女人有過矛盾,甚至關系并不好。
她就算現在這種情況,也看得出她臉上顯露的神色,到底有沒有帶著敵意。
“陳歌,你……”
陸陌涵只是叫了她一聲,后面的話沒有說,他還擔心陳歌又要用電棍對付陳歌,他之前和陳歌說過,讓她少用。
也是因為舒陌欣。
陳歌很不滿意。
卻依舊帶著一抹淺淡的弧度,“沒事,我可沒有對她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呢!”
陸陌涵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她看向舒陌欣,又對陸陌涵說道:“陌涵,你說的可真冠冕堂皇。”
這是對陸陌涵之前說的話的諷刺。
她覺得陸陌涵那個時候對舒陌欣說的謊言太好聽了,又太假了。
以舒陌欣現在的狀況,恐怕不是幾個月就能恢復的。
看著陳歌顯露的神色,陸陌涵逐漸有些擔憂。
即使他不能明白陳歌,但也大致看得出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你怎么可能不懂?”所以又為什么去諷刺他?
陳歌走過來看向舒陌欣,說道:“不要讓我使用這個武器對付你,你可以一直保持你安分。”
舒陌欣對她有種恐懼,即使沒有回復她的話,身體顯然抖了抖,有些害怕。
顯然這個時候她已經安分了。
對陳歌來說,她就像她訓養的寵物,她高調的走過來,看向陸陌涵。
而他,對視她的神色,恍惚想起了鑰匙的事情,那一刻,他便開口問:“鑰匙,是你拿走的對吧?”
他險些忘記了,有這個病房門鑰匙的人不止他一個。
同時陳歌也是有的。
那個時候,他的鑰匙不可能突然就不見,只有可能那個時候,有人打開病房門,把他身上的鑰匙拿走了。
陳歌淺淡的笑了笑,目光中含著一絲笑意,仿佛是覺得,他還沒那么愚蠢。
“嗯,是我拿的。”
她說道,之后的話,語氣并不是很好聽,“陌涵,如果我不把你的鑰匙拿走,舒陌欣這時候早就逃出去了。”
那時候,就是因為舒陌欣想逃離醫院太過執著,她才會有這個防備,以防到時候,現在想想,還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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