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不要看我，要不然這樣我沒辦法畫。”程笙笙跟他說。

    “那我應該看什么地方？”沈寂問她。

    “隨便，都可以。實在不行的話，你就看著那邊的花瓶吧。”她給他指了一下床尾不遠處桌子上的白色花瓶。

    見沈寂的眼神從自己身上移開，程笙笙這才繼續畫了起來。

    房間里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映襯著只能聽到顏料在紙上描繪的細微響聲。程笙笙專心致志地看著他，沈寂突然問她：“你給尤加畫畫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嗎？”

    他的這一句話，徹底打斷了程笙笙的思路。她的畫筆停了下來，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她最后輕聲說：“你和他不一樣。”

    沈寂說：“我知道我跟他不一樣。”

    他們的對話沒頭沒尾地結束。程笙笙重新又集中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畫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程笙笙感覺到沈寂應該累了，便停了下來跟他說：“先停一會，你可以活動活動身體。”

    沈寂伸了下身體，坐起來：“畫完了？”

    “沒有，還早著呢。”程笙笙說：“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我們改天再接著畫也可以。”

    “沒事，繼續吧。”

    他話音剛落，房間里的燈光就突然滅了。周圍變成了一片黑暗。程笙笙環顧四周，看不到任何東西，她問：“停電了？”

    “等我去看看。”沈寂站了起來，程笙笙也跟著站起來，可腳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發出嘭地一聲響。她害怕是什么東西倒了，弄臟了臥室的地板，急忙想蹲下身子收拾。

    沈寂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自己身邊，他的聲音離她很近，說：“你別動，先坐下。”

    “好。”程笙笙又慢慢摸索著坐下來。

    夜已經很深了，房間里的窗簾也被拉上了。沒有了燈光，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

    “你小心一點。”程笙笙說。她能聽見沈寂在自己身邊走過，沉穩的腳步聲。卻不能看見他的身影。她回身，想趁著外面的光亮看著沈寂，但她的四周一點光亮都沒有，耳邊也沒有了任何聲音，讓她懷疑沈寂是不是已經走了出去。

    然而突然間，她就感覺自己身下所坐的椅子歪了下來，一股沉重的力量歪了下來，讓她倒在地上。

    程笙笙還沒感覺到痛意，一只手就護住了她的頭，她的頭撞在手上，再與地板發出沉悶的響聲。然而盡管如此，程笙笙身上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撞到了她，她就躺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身邊稀里嘩啦地，不知道掉下來什么東西。程笙笙皺著眉頭，被壓得喘不過來氣。

    “對不起，有沒有摔到哪？”沈寂的身體從她上方離開，但他的手依舊還護著她的頭。程笙笙咳了一聲，說：“沒事。”

    沈寂拉著她坐起來，但是在黑暗中程笙笙依舊辨別不出來沈寂在什么方向。她只能到處摸索著，然而卻摸索到了一堵光滑溫熱的墻。她摸了兩下，才意識到那是沈寂的胸膛，又急忙縮回手：“對不起，對不起。”

    程笙笙說：“我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你能看到嗎？”

    沈寂說：“我能看到一點。”

    他看著程笙笙，此刻的她在自己身下，茫然地看著四周。只要沈寂輕輕一碰，她就能貼在自己懷里。沈寂看著她的眼睛，生出來一點笑意，頭不由自主地低下來。

    程笙笙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上碰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像是嘴唇又像是皮膚。她以為自己不小心又碰到了沈寂，心頭一跳，身體趕忙往后退去。

    也許是動作太過激動，她的手掌不知怎么按到了什么尖銳的物體，疼痛讓她驚叫出聲。沈寂聽到她的聲音，忙問她：“碰到什么了？”

    程笙笙嘶了一口氣，想看看自己的手掌，卻發現什么也看不到。沈寂這個時候站起身來，說：“我去外面看一下，你先呆在這別動。”

    沈寂走了，程笙笙坐在地板上，等了好一會，看到外面有手電筒的亮光，便跟了過去。沈寂在客廳的墻壁上拿著手電筒看電箱。他看到程笙笙出來了：“不是說讓你先別動的嗎。”

    程笙笙走過去：“我沒事。”

    “你的手，我看看。”他拿著手電筒走過來。

    她剛才借著亮光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發現只是硌到了自己的包里的刮刀，并沒有出血。

    沈寂拉過她的手看著，程笙笙很快又縮回手，問他：“電怎么樣了？”

    “應該是跳閘了，不是什么大事。”

    他走到電箱，用手電筒照著，手往上拉著，滴的一聲輕響，房間里的光亮又重新回來了。

    程笙笙左右看著，最后視線又回到不遠處的沈寂身上，他上半身還是光著的。

    “你也累了，今天還是先回去睡覺吧，改天再畫。”

    沈寂說：“好。”

    給他的那幅畫就先擱置了下來。自己跟沈寂的關系也一直像朦朦朧朧，讓她怎么也看不透。

    有時候，程笙笙覺得沈寂對自己很好。對自己噓寒問暖，看到自己咳嗽了一點，什么都不說，就給她倒了一杯蜂蜜水。好到如果只說是朋友關系，她自己都不信。她甚至覺得沈寂也有一點喜歡自己。但每當她有這個念頭的時候，就會想起那天在餐廳見到的他的相親對象。

    沈寂應該對自己沒意思吧，如果對自己有意思的話，根本也不會找什么相親對象了。

    只要一想到這，程笙笙的心膨脹的熱度就慢慢冷卻下來。

    她也不知道，沈寂和那個女生現在發展到什么程度了，他會覺得那個女生很好，而跟她交往嗎？而如果他已經跟她交往了，也沒有跟自己說，那現在他對自己又算是什么意思。

    程笙笙很想開口問問他，但是每次看到他，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因為沒有答案，不知道結果，程笙笙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不過，程笙笙很快還是知道了她想知道的答案。但卻并不是從她想要的那種途徑上得來的。沈寂還是什么都沒有跟她說，沈寂的女朋友卻親口告訴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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