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說咱們的長老大人關上門后，立馬不裝了，把價值昂貴的拐杖往桌上隨意一擺，身影流連在書架旁，雙手不自覺地摸向上面琳瑯滿目的書籍。
這些全都是關于醫學方面的書，有華夏古籍藥草錄，也有各個國家醫學典籍，各種語言，有國語，M語，也有各種其他容悅看不懂的語言。她大致翻了幾本，上面都有寫批注，筆記，看得出讀者很是用心。
“你是誰？”少年的聲音很輕，說的華語不是那么地道，聽上去卻也舒服不別扭，在空曠的房間里依舊很清晰。
容悅不自覺地摸摸腦袋，猛得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不禁有些尷尬。她放下手中的書，轉過身面對床上小王子一般的少年，露出一個自以為很美的笑容，輕輕地問。
“你醒了？”
但是，少年卻被嚇哭了。顯然，容悅長老忘記自己此刻是易了容的模樣。試想一下，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臉上皺紋多得如同老樹的年輪，眨巴眨巴綠色的眼珠子對著咧著嘴陰森地笑，是什么感覺？
真的很嚇人！
哭聲越來越大，愈演愈烈。
“不許哭！”
容悅蒼老的聲音，擲地有聲，嚇得床上的少年連忙閉上嘴，濕漉漉地眼睛依舊掉著眼淚。
床上的少年，金發碧眼，是個很漂亮精致的混血兒，皮膚白的近乎透明，有些病態，年紀看上去不會超過15歲。
諾曼起初被容悅的笑容嚇了一跳，現在看著容悅，覺得沒有那么恐怖。諾曼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這只是個長得比較丑的老奶奶而已。
“不哭了？”
諾曼乖巧地點點頭。
“你叫諾曼？”外面的眼鏡男是這么稱呼的是吧？
諾曼再一次點點小腦袋。
這一幕讓容悅想到了家里的兩個小蘿卜頭，忍不住揉了揉諾曼的小腦袋，這小家伙看上去沒有比小蘿卜頭們大多少。她對于萌的事物抵抗力實在是太差了。
系統不痛不癢地說：“宿主就是手欠！”
容悅冷笑一聲：“最近膽子越來越肥了？”
系統連忙討好：“沒有的事兒，其實倫家也是很萌，宿主也可以盡情蹂躪倫家的，摸頭殺神馬的都可以哦，倫家是不會反抗滴。”
容悅：…你個非生物還摸頭殺？
機械冰冷的聲音吐露著騷氣十足的言辭，容悅瞬間覺得這個夏天有點冷，惡寒滿滿。
察覺到容悅慈愛關懷的視線，諾曼壯膽子問了一句：“奶奶，你是有什么事么？”
容悅知道自己的模樣容易嚇著孩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么沙啞難聽：
“乖孩子，奶奶是來給你治病的。”
諾曼碧綠色的眸子暗淡得仿佛是失去了光彩的夜明珠，他耷拉著腦袋，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瓷器娃娃。
“奶奶，謝謝你。不過，我知道這是治不好的。”兩個多月，換了多少醫生，都沒能治好他的病，或者說他們根本看不出他有病。就連曾經醫治無數病患，破解無數疑難雜癥的自己也看不出來病因所在，但是他知道，他的雙手再也拿不了手術刀了，或許以后，連筷子都無法拿起。
諾曼身上頹廢的氣息讓容悅忍不住蹙了蹙眉頭。這么漂亮的男孩子當然應該像她的弟弟妹妹一樣開開心心地笑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倘若在她眼前的是個丑娃子，她就沒這同情心了，這世道啊，她必須承認，顏即正義。
容悅將手搭在諾曼的脈搏上，眉頭越皺越緊，臉一沉。脈象有些雜亂，卻并無大疾。可是，諾曼雙臂的經絡被陰寒的內力給封住了，起初并無癥狀，時間一長，經絡受寒氣影響，體內的血液不流暢，會導致雙臂活動受阻，最終無法動彈。這若是在她那個位面，并不少見，可出現在這兒，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這個位面有武者的存在，而且是個藍級高手。即使是在她前世的天元大陸，藍階也是少有得高手，不論是朝堂世家亦或是江湖流派，都有一定的地位。若是放在這個位面，所謂的黑白兩道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容悅在意識海中呼叫系統。
“小坑貨，你不是說，這個位面根本沒有武者么。是你太垃圾了，沒檢測到還是咋滴？”若是有武者，那么事情就會變得非常復雜。她在這個位面接觸過不少人，都是普通人，沒有內力，更沒有修武，包括，本位面的男女主，以及顧bug。
“宿主，請注意你的言辭，尊重本系統，不準叫本系統坑貨。”系統覺得自己好受傷，宿主怎么可以罵自己是坑貨呢，雖然，它的確是第一次綁定宿主做任務，但是它記得自己是個很牛逼的存在，至于到底有多牛逼，它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很牛逼就對了。
“那你能否檢測到這個位面是否有武者存在？”
“請稍等。滴——”系統頓了頓，說：“檢測到這個位面有不尋常的能量波動，權限不夠，無法探測。”
什么鬼？無法探測！
容悅面上笑嘻嘻，心里mmp，問道：“本長老該不會是你的第一個宿主吧？嗯？”
系統：…默認
容悅聽不到回復，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忍不住扶額嘆氣，都怪自己。當時自己太過急切想要一具會動的身體，輕易得和這蠢萌小坑貨靈魂綁定。
有道是，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填不完就跳下去把自己埋了得了。
“再問你一個問題，世上是不是只有你一個系統？”
“整個宇宙的確有千千萬萬個系統，但是宿主你放心，這個位面并沒有。而且本系統是王者般的存在，你放心。”
放你…大爺！容悅忍不住要罵娘了。還王者，說青銅都過分了，應該是塑料才對。
“宿主，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切莫太過依賴本系統。”
依賴你？
容悅覺得腦神經抽得厲害：“行了，一邊躺尸去。別打擾本長老做任務！”
系統默默流淚，乖乖躺尸去了。它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它一定會讓宿主看到它強大所在。
看來，有些事情得著手去做了。涉及到武者，那么這個任務可能不那么簡單。容悅眼瞼微垂，掩去一抹深思。回過神后，瞅了眼屈膝靠著墻，垂著腦袋，雙手環抱著膝蓋的諾曼。
“諾曼，乖乖躺好，奶奶給你治病。”
“奶奶，您…您真的能治好？”諾曼猛得抬起頭，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話語中都帶著絲絲縷縷的顫抖，直到容悅拿出一套金針，心才稍稍安定。諾曼天賦異稟，是醫學界的鬼才，打小學的都是西方醫學，對于華夏古老的中醫并不了解。況且華夏的文字晦澀難懂，華語諾曼如今也只能勉強說得順暢。但是他的很多老師都說華夏醫術博大精深，他愿意相信眼前的老奶奶不是普通中醫館里坐診的醫生。
諾曼乖乖地平躺在床上，眨巴眨巴大眼睛望著容悅。容悅從針囊中取出一根金針，扎在諾曼的睡穴上，不過片刻，諾曼的眼皮往下一垂，徹底昏睡過去，同時發出了淺淺的呼吸聲。
容悅手握金針細揉慢捻，注入一絲絲銀白色的內力在其中，往諾曼手臂上的要穴之處下手，同時用三根金針護住諾曼的心脈。手法嫻熟老練，動作迅如閃電。容悅不斷催動內力，她前世死之前恰巧突破紫階成為墨階，只可惜尚未鞏固就遭人偷襲，死不瞑目。
容悅搖搖頭，用這里的話來講，自己當時腦子肯定是沒拎清，讓渣渣欺騙自己幼小單純又無辜的心靈，讓她一個多月靈魂飄蕩無所依，她就該一掌劈死他的。
容悅將內力一收，松了松手，取下金針，轉過身在桌上的便簽紙上寫下一份藥方子。雖然這個位面與她前世有些許不同，不過華夏中醫學與她前世所學倒有幾分相似，稱得上是同一個祖先。她如今將這個位面的中醫學與前世醫術已經融會貫通了，只待假以時日參透西方醫學的金穗。
容悅翻看了一會兒書，拖了一會時間，這才重新拄著象征她身份的拐杖，走向房門外。
百無聊賴的段天昊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三毛一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立馬從座位上站起來。
“醫老。情況怎么樣。”三毛急切地問道。從容悅進房間到出來總共算起來也不過半個小時，時間這么快，他下意識認為容悅對諾曼的病情也是束手無策。
容悅沒有立刻回答三毛，枯骨般的手輕輕一拍，一張輕飄飄的便簽紙便貼在三毛的腦門上，沒有起伏的聲音從三毛耳邊響起：“病人已無大礙，按照此藥方一日三次煎服，五日之后老身自會前來復診，屆時藥到病除，再結余款。”
三毛拿下腦門上的便簽紙，傻愣愣了幾秒，一陣狂喜，竟有些語無倫次：“真的？醫生，不對，醫老，非常謝謝您。”三毛絲毫不懷疑容悅所說的話，即便眼前的人古怪異常，言語間莫名的讓人信服的。之前登門的華夏中醫也有不少，卻沒有一人有眼前的人這般有氣勢。
雙目灼灼，眉宇間洋溢著“舍我其誰”的霸氣。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他好像只有在自家老大身旁看到過。
三毛攥緊手里的便簽紙，恭恭敬敬地將容悅二人送到門口。
…
顧湛到達公寓時是正午，三毛正在喂諾曼喝藥。中藥不比西藥，熬制時間長，且苦澀異常。諾曼卻絲毫不覺得苦，反而眉開眼笑，笑得梨渦深深。他的手現在已經能夠活動自如了，再不也像之前那樣如同生銹的鏈條一般連捧個碗都會顫動不已。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使其心情好似雨后的陽光，明媚美麗。
“表哥。我想要做那位老奶奶的學生，等我的病徹底好了，我要學習華夏中醫學。”諾曼喝完最后一口湯藥，十分認真地對著顧湛說，“我要去華夏學習。”
字跡不會有錯。果然是這個小貓咪。
顧湛手握著寫著藥方的便簽紙，勾唇一笑，笑意直達眼底。
而容悅哪里會知道，她的暴露，僅僅是因為這張小小的便簽紙。
顧湛將便簽紙揣入口袋：“病好了之后就讓三毛給你安排回國的手續。不過，下次見面了，記得叫她表嫂。”
叫她表嫂？
她是誰？
諾曼想了想，表示不大明白：“誰是表嫂？”他華語說的還可以，但是華語比M語難得多了，他聽不懂顧湛在說誰。表嫂，不是應該是表哥的妻子么？難道是表哥有妻子了？
“老大，你是在開玩笑的吧。”三毛手一抖，差點把碗給摔碎了。表嫂？讓諾曼叫醫老表嫂？老大你可不能因為是個老處男就這么饑不擇食吧。就連坐在一邊的Z眼皮都不自覺地抽了好幾抽，連按好幾下“delete”刪除輸入錯誤的代碼。
“剛剛監控你沒看嗎，醫老是個老太婆啊！”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為了拯救老大正確的三觀，三毛覺得即使犧牲自己也是值得的，小心翼翼地試探：“我知道老大你也老大不小了，其實，M國有很多美女，清純的，嫵媚的，小鳥依人的，狂野的，什么類型通通都有，不然今晚安排幾個送到你那里去？”給你開開葷。
顧湛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輕輕吐出二字：“準了。”
當晚，三毛被幾大猛女拖進房門。欲哭無淚的三毛享受了一場彌漫著粉紅泡泡的盛宴，讓幫中之人羨慕不已。不愧是少主跟前的紅人，連艷福都如此不淺。
公寓里的人都無比期待著五天后容悅的再次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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