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老爺請您去北廳。”
齊云飛看著跟在管家身后的護衛,微微皺了皺眉。
“什么事?”他問道。
“老爺希望您盡快過去。”
見管家有意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齊云飛沒來由的有些緊張,他才張嘴要說些什么。
管家便道:“大公子和三公子已經去了。”
齊云飛瞳孔微縮,他大哥竟然醒了過來。且,他爹沒有讓他休息反是將人喊了起來。一定是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難道……
他顧不得多想,大步出了門。
管家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搖頭,輕輕嘆息一聲。
待到了北廳,看著廳中坐著的人們,齊云飛腳步微頓。環顧四周,見柳氏不在,他心下稍定,緩步走進了廳中。
關成山似才反應過來一般,他抬頭看向齊云飛。
不久前,他的女兒還在與他說,她能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多么幸運的一件事情。那時,他也在為自己的女兒高興,他甚至還與這個男人說了許多話,就只是為讓他對自己的女兒好一些。
卻不曾想到,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全無惡意的男人,親手殺了他的女兒。
“雙兒,那么喜歡你,你怎么能下的去手?”關成山忍不住厲聲質問道。
早在感覺到關成山殺人般的視線的時候,齊云飛就已經料到是這個結果了。他默然無語的看了關成山一眼,接著轉頭看向了齊勉。
“爹,這件事情,顧敏敏也參與了。這些,都是她的主意。”
齊云揚倒吸一口冷氣,他二哥竟然一直都知道顧敏敏參與其中。這,他著實沒有想到。
“我已經知道了。”齊勉深吸一口氣,一臉疲憊道:“你說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難道,是她逼著你去勾引你的大嫂,是她逼著你給你大哥下毒,是她逼著你去殺人的嗎?”
齊勉一臉失望道:“云飛,我從來對你都沒有太高的要求。為什么?你就不能做個簡簡單單的人呢?”
齊云飛好似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絕望和幾分癲狂。
齊云揚看了眼一旁的齊云禮,見他臉色蒼白,想他此刻心情定然十分難過。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沖上前去暴打他二哥。只是這份自制力,他便趕不上。因此,他爹偏愛他大哥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且,這也就是說,那個學離陽和阮向天聲音的人就是他二哥。他還不知道他二哥竟然這么多才多藝。看起來,他們對他的了解還真是太少了。
“是啊,您確實對我們沒有太高的要求。畢竟,您已經有了大哥一個那樣完美的孩子。”齊云飛歪頭看向齊云禮,冷笑一聲,道:“從小到大,不管大哥做什么,在您的眼里,他做的永遠是最好的。您從來都看不到我做的事情。”接著他的目光挪到了齊云揚的身上。
齊云揚喉頭微動,他可從來都沒有做過什么特比的事情。
“就連齊云揚,他每次闖了禍,您都會親自過問。”
齊云揚的眉毛都快要翹到頭頂了,哪里有過問啊,他明明每次都是在挨打。不過,確實是他爹親自動的手也沒錯了。
“我也想讓您看到我,我甚至學著齊云揚去犯錯。可您呢?您做了什么。”
“您根本就沒有管我,只是讓管家告訴我,要我學大哥,讓我懂事一些。”齊云飛面無表情道:“您說的,我做到了,我一直在學呢。只可惜,他還活著。他死了,就只有我一個了。你就只有我一個兒子了。”
齊云揚抬頭看了看房頂,他就這么沒有存在感嗎?而且,他也實在是沒有想到他們家里竟然有這么多瘋子。不過,他二哥到底是被顧敏敏逼瘋的,還是反過來,他把顧敏敏逼瘋了呢。
齊勉按著太陽穴,如今他不能怪他妹妹、妹夫將孩子教壞了。他自己,也沒有把孩子教好啊。
聽著齊云飛的話,薛凝不由得想起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們。他們或多或少也有齊云飛這種想法,背地里給彼此使絆子。幸運的是,他們還沒有開始動手殺人。這大概也是她四叔討厭家里的
原因。
關成山無法接受齊云飛的這番說辭,也痛恨自己沒有看穿齊云飛的偽裝。一直以來,他都裝的太好了。他唯一覺得慶幸的就是,她的女兒一直不知道那個殺害她的人,就是她喜歡的那個人。
齊勉看著齊云飛,他臉上一絲愧疚也無,更不要說悔改之意了。
“賢弟,殺人償命。他,就交給你了。”
齊云禮和齊云揚同時看向了齊勉,雖然事情確實是他做的沒錯。但是,他畢竟還是他們的兄弟。
“爹……”
齊云飛打斷他道:“就算死,我也不需要你給我求情。”
齊云揚瞪著他,默默在心中思考了起來,他可能不是他們的親兄弟。他跟顧敏敏才應該是親兄妹。
被自己的親兄弟這般憎恨,這讓齊云禮很是受傷。
“云飛……”
暗器破空而來的聲音,與齊云禮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疼痛傳來時,齊云飛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口的飛刀,身子緩緩倒了下去。
離陽與阮向天立刻追了出去,齊云揚接住了齊云飛,沒有讓他倒在地上。
看著齊云揚著急的模樣,還有一旁齊云禮擔憂的神情,齊云飛突然就想起了他們孩童時的事情。那時候,娘還在,齊云汐也還沒有出聲。大哥雖已顯露出自己的聰明才智,爹卻也并未將他們區別對待。
有一次,他們隨母親上山禮佛。他爬上了一棵大樹,卻找不到下來的辦法,只得從樹上跳下來。
他也像今天這般,跌倒在了地上。他們兩個也是這樣圍在自己的身旁。那時候,齊云揚用小樹枝戳他,問他是不是死了。
‘我肯定會死在你后面的’他記得,他當時是這么回答的。
這次,齊云揚沒有再問他這個問題,他只是悲傷的看著他。看起來,他已經不可能死在他的后面了。
他因為摔傷了腿,不得不躺在床上靜養。大哥便每天給他讀書,就連齊云揚也沒有再在外面瘋玩,而是在房間里陪著受傷的他。
原來,他們曾經也很快樂過。可惜,他記起來的太晚,太晚了。
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件事情呢。齊云揚想要問一問,可是他的傷口太疼了。他已經說不出那樣一段話了。
齊云揚紅著眼睛用力壓著齊云飛的傷口,但是鮮血還是不停的流出來。此刻,躺在地上的這個人只是他的二哥,他希望他能活下去。
“抱歉。”齊云飛輕聲道。
看著他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氣息越來越弱,齊云揚抬頭看向了齊云禮。
關成山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殺害他女兒的兇手,就這樣離去了。他甚至還沒有來的及問他,是不是喜歡雙兒。
他轉頭看向齊勉,齊勉失神的看著地上的兄弟三人。他說將齊云飛交給關成山時,他未曾覺得難過,那是他犯下的錯,他理應承當責任。可是現在,他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死在了他的面前。
齊勉有些說不清自己的心情了,他有些不太能理解發生了什么事情。
再說離陽與阮向天,他二人迅速追出去,卻并未發現發射暗器之人。只是,等他們去到先前關押那男人的地方,發現他也已經被殺害了。
二人對視一眼,忙去了顧敏敏的院落。
院子里寂靜無聲,護衛躺了一地。
離陽試了一下,他們均被下了藥,并無性命之憂。
待二人進到屋內,并未發現顧敏敏的尸體,但也沒有發現她的人。
離陽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他們應該早就想到的。顧敏敏知道對方許多事情,他們怎么會將她留在此處。
“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阮向天低聲道。
等他們回去,齊云飛的尸體已經被抬走了。
齊云揚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們兩個,他二哥一定有許多話要對他們說。
離陽看了看四周,道:“二公子心愿已了,執念已消,已經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齊云揚才道:“多謝。”他想,這也算好事,至少他知道他二哥死的時候心中的怨念已經消散了,這很好。
他長舒一口氣,只是還未等他這口氣完全突出。一戶衛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
“老爺,大少夫人不見了。”
“顧姑娘也不見了。”離陽補充道。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齊云揚瞪大眼睛看著離陽,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現在才說。
齊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馬上派人去找,一定要把她們找回來。”
關成山也忙吩咐了下去,雖然行兇者已經身死。但那二人也與他女兒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過了好一會兒,齊云禮才想明白。離開的那個人,是懷著他二弟孩子的他的妻子。
“還有誰不見了?”齊勉問道。
“大少夫人身邊的林嬤嬤,她也不見了。”
齊云揚皺了皺眉,那個總是一臉和氣,見人就笑的嬤嬤竟然會幫著柳氏做出這種事情。這可真是出人意料。
“小姐呢?馬上去看看小姐怎么樣了。”
齊云揚忙道:“我去。”
隨著齊云揚的離開,廳里恢復了安靜。
齊勉看向關成山,歉疚道:“賢弟,實在是對不起啊,為兄教子無方,這才惹出了此等滔天大禍。你放心,人我一定會找回來的。絕對不會讓她們逍遙法外的。”
齊云飛才死,關成山也不好太過苛責他。
“齊兄也要保重身體。”
齊勉勉強點了點頭。
“我這就找人帶你去休息。”
關成山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先回去了,齊兄有消息,便找人通知我。”
“一定。”
“薛姑娘與兩位先生,可要與我一同回去?”
離陽低聲與薛凝說了幾句話,薛凝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最后,她告訴關成山她跟他一起回去。畢竟,紅玉還在他的府上,得把她帶回來才行。
一行人離開后,離陽和阮向天又回到了關押那男人的房間。
齊云揚放輕了腳步,輕輕敲響了齊云汐的房門。
“三公子,這么晚了,您來做什么?”丫鬟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問道。
“小汐在嗎?”
丫鬟一臉奇怪的看著齊云揚,這么晚了,小姐不在床上還能去哪里呢?
“小姐在啊。”她認真回道。
“你去看看,再來告訴我。”
見齊云揚一臉認真,丫鬟不情不愿的進了房間。確定了齊云汐在床上后,齊云揚松了一口氣。
顧敏敏雖然瘋的厲害,但好在她還沒有傷害小汐。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丫鬟一臉疑惑的送走了齊云揚,轉身進了屋。
“爹和離陽他們呢?”
“爹回房間休息去了,離先生和阮先生去追敏敏他們去了。”齊云禮道。
齊云揚打量了齊云禮一番,道:“大哥,您不去休息嗎?”
齊云禮哀嘆一聲,道:“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你讓我如何睡得著。”說罷,他緩緩坐到了椅子上。
看著一臉頹廢的大哥,齊云揚坐到了他的旁邊。
“大哥,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
“可是,如果不是我。云飛,可能就不會死了。”
齊云揚撓了撓頭,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其實,他二哥會落得如今的下場,原因都在他自己身上。但是,他已經死了。現在說他的不是,好像不大好。
他轉了轉眼珠,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大哥,這真不是你的錯。要怪,就得怪敏敏表妹。她沒來的時候,咱家一切都好。”齊云揚點點頭,道:“真的,我想起來了。敏敏表妹沒有來的時候,二哥雖然性子別扭了些,但是也沒有像這段時間一樣,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可能……”
他撓頭想了想,道:“一定是敏敏表妹把他變成這樣了。你想,敏敏表妹不知道認識了什么可怕的人把她給變成了那樣。她肯定也從那人那里學到了一兩招,所以,都是她的錯。”
齊云禮眉頭未曾舒展開來,反是越皺越緊了。
齊云揚有些緊張,他明明是想來開導他的,難道弄巧成拙了。
“我們得盡快找到她,不能再讓她傷害別人了。”齊云禮沉聲道。
“嗯,大哥,我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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