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思稍稍一頓，看著顏城的臉，沒再說話。
“宋忘年把我從意大利弄回來，招惹了司霆。那天我沒打招呼就跟你和宋忘年出門，司霆挺生氣的。他是太擔心我了，怕宋忘年再來一遭，所以對你言辭不善，把你嚇著了。”
顏城的雙手擺在膝蓋上，說出“他是太擔心我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說出口的。
“我聽夏風說，司霆曾對你拔過槍，差點就動手了。”
“我沒事……”
“我知道你沒事，你要是有事，現在也不能坐在這里。”
顏城的話，有些傷人。
黎相思看著她，面容的線條略泛出幾抹疑惑。
那日從影廳出來，她惹秦司霆生氣了，而且是在他睡了她之后，將他惹生氣的。她記得秦司霆冷漠地出了門，第二天夏風來勸解她。
還與她提及兩年前秦司霆來京城抓她，朝黎相思拔槍的事情。
她不敢想象，那天寒沉要是去晚一點，秦司霆會不會真的對相思開槍。
“相思，因為你，司霆和寒沉鬧得很不愉快。這幾天寒沉撤銷了與秦氏集團的一些重要合作，讓秦氏集團虧損嚴重，司霆因此心情也不好。”
這些事，她自然也是從夏風嘴里知道的。
整個梨園，她誰都不理，只有偶爾夏風與她說幾句話，她會聽。
“你知道的，我喜歡司霆，就算他以前做了些過分的事，但現在他對我很好。我的身體也恢復了正常，我也原諒他了。我不想看他和寒沉你爭我搶，回家后疲憊的樣子。”
“我現在發現，我是個膚淺的人。在自己喜歡的男人和朋友之間，我會選前者。所以，以后少見面吧……”
“城城，我可以和寒沉提，讓他別針對秦司霆。”她不知道這件事，寒沉什么時候對秦司霆下手，她不知道。
顏城指尖顫了顫。
而后緩緩地將黎相思的手拉開，“司霆不喜歡你，這一點你也看出來了。我不想看見他不開心。”
“我以后對他禮貌點。”黎相思看著她，“我只是心疼你，所以對他有些敵意。若是這樣，我日后愛屋及烏，也尊重他。”
顏城的心，泛起了疼。
她抿了抿唇，神情冷淡。“相思，你性格太清冷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對司霆改觀。就算你改觀了，司霆也不會喜歡你，我在乎他，就會隨著他的喜好。”
“城城。”黎相思清冷的五官，一縷哀傷漸漸浮上她的眉頭。“你不要我了？”
秦司霆不喜歡她，顯而易見的事。
無論是顏傾回來之前，還是回來后，顏城受傷后，他都不喜歡她。
“我夾在中間太累了，一邊要向司霆解釋，一邊要和你解釋。人哪有那么多心力？時間一久總會累的。”
顏城靠近她，展開雙臂將她擁進懷里。“丑寶，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包廂的門打開，門口，男人欣長的身影立在那。
顏城正對著他。
見他來，便松開了黎相思。“你以后跟寒沉好好的，做一個優秀的珠寶設計師，在娛樂圈拿很多獎。我和你走的路不一樣，我們的身份家庭階級也不一樣，道路不同，走不到一塊兒去。”
黎相思沒說話。
顏城以為她聽進去了。
手從她肩膀上離開，側目，便見黎相思精致如畫的面容，眼睛里掉下來幾顆淚。
沿著眼瞼滑到臉頰，從下巴滴落。
顏城的心，疼得有些麻木了。
丑寶，我是個自私的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在乎我了，我真的好怕你會出事。秦司霆就是個瘋子啊，他除了疼愛顏傾，其余人在他眼里都是塵埃，他不會將塵埃當成人來看。
她真的給黎相思帶來了很多麻煩。
從小到大，一直是這個清冷的女孩在暗中默默護著她。容著她驕傲，容著她大大咧咧去欺負人。
顏城起了身，抬腳往門口的方向走去。被秦司霆摟進懷里，她也沒回頭，跟著他一起走了。
離包廂門口越來越遠，顏城憶起第一次見黎相思的時候。
那是一個傍晚，京城小學放學有一會兒了。一個長得極美的女孩站在噴泉旁邊，幾個小男孩圍在她身旁取笑她，有一個男孩還拿石子兒扔她，嘴里念著：她是個怪物，我見到她眼睛和我們不一樣。
她沖上去就將一個男生推倒在地，殺雞儆猴，其余人便立馬走了。
她伸手去拉她的手，和她說：“我叫顏城，你叫什么名字呀？你長得好漂亮啊，尤其是眼睛，一看到我就覺得好喜歡”
“……”
“跟她說了什么？”秦司霆問她。
“還能說什么？你想我說什么，我就說了什么。”她抬頭，眼角流出了眼淚。
秦司霆伸手輕輕地給她擦掉，“我不喜歡她。”
顏城知道。
他和夏風在梨園別墅的書房里討論韓氏集團撤銷合同的事，她聽見秦司霆說：兩年前應該先一步動手解決她。
這個她，自然是指黎相思。
她整日在梨園里，看黎相思演的電視劇，跟秦司霆吵架了，就翻一翻和黎相思的相冊。總之，她的生活每一縷呼吸，都好似和黎相思牽連在一起。
她不敢想象，失去黎相思后的日子，她會變成什么樣。
“……”
“我知道，我已經把別墅里她的東西都收起來了，以后也不會再拿出來。”
進了電梯，電梯往停車場負二樓遞減。
“這次很聽話。”他低頭吻了她一下。
他不喜歡黎相思，不喜歡顏城看黎相思的眼神，不喜歡她的嘴里一遍又一遍吐出黎相思三個字，更加不喜歡她的手機備注的“丑寶”，以及和她打游戲的另一個情侶ID“當午”。
“還有三年半。”顏城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又聽見她說：“還有三年半丑寶就二十八歲了，等她過了二十八歲，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顏城昂著頭，目光落在他臉上。
她也不知道放心什么，只知道三年后，她的心愿就沒有了，也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黎相思沒到二十八歲，她真的什么都怕，一丁點事情，都怕黎相思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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