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受何人指使?”
沈氏身后一位侍女臉色一變,還未來得及阻止,已見白露掙脫了架著她的人,一手直指向了她的方向。
“是青竹。”
她的面色頓時變得煞白,直直跪在堂前:“奴婢與女郎無冤無仇,何故要?dú)Я四募抟拢堪茁端趪娙恕!?br />
白露既已決定與她撕破臉皮,也沒想著留情面,便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她是成國公之女歷容的人,混入府中伺機(jī)作亂,是聽奴婢說女郎那里有一件驚世的嫁衣,就擔(dān)心被元家壓一頭,這才慫恿了奴婢來毀了嫁衣。”
成國公與衛(wèi)國公不合的事,在京都并不是秘密,畢竟當(dāng)初元珉之被閑置還是歷延的手筆。
后來元珉之救駕有功,成了圣人心腹,才被調(diào)離了厲家軍,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元珉之的今日。
這毀人前程,如同殺人父母,二人早已結(jié)下死仇,此番被歷家人針對,倒也說得過去。
更何況,據(jù)坊間傳聞,元珉之原先被歷延針對,是因他不肯休棄糟糠之妻另娶歷延之女。
如此算來,歷容懷恨于心,更是合情合理了。
只這樣一來,青竹背主的罪名卻是實打?qū)嵉牧恕?br />
這時沈氏也沉下了臉:“你還有何話說?”
沈氏與人為善,不代表被人欺到跟前還無動于衷,歷家人此番行事,可算是觸及到了她的底線,新仇舊恨疊加,她是連青竹都一道恨了。
“夫人明鑒,奴婢是杜管事真金實銀自牙行買來的,連身契都交到了府中,沒有理由聽從歷家女郎的話啊。”
“你的身契的確是在元家,可據(jù)我所知,你還有個同胞妹妹,被賣進(jìn)了歷家……”元令辰淡淡道。
青竹連連搖頭:“不,奴婢沒有妹妹。”
“你以為歷家篡改了你原先的戶籍,我們就查不出來了嗎?”
“不,不是……”
“合溪縣,金源村,金大柱家……”
元令辰每停頓一次,青竹的身子便抖得越厲害,說到最后,已連連磕起了頭:“女郎饒命,奴婢也是不得已。”
“好一個不得已。”
元令辰的態(tài)度不喜不怒,讓青竹摸不清她的想法,便轉(zhuǎn)身求起了沈氏:“夫人,奴婢真的是不得已,您就看在奴婢伺候【】得盡心盡力的份,饒了奴婢一回吧。”
沈氏沉著臉轉(zhuǎn)過頭:“我倒從不知,什么時候,伺候得盡心還能成為逃脫罪責(zé)的理由。”
其他圍觀了全程的下人,也大多看不下去了。
他們本就是主家花了銀錢自牙行買的,還每月給他們發(fā)月銀,平日里待他們也都厚道,這樣的主家,他們伺候得盡心些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br />
背主就是背主,哪來那么大的臉請求原諒?
她們同為奴婢都覺得羞愧。
可青竹卻還不死心,她又對陳氏求起了請:“老夫人……”
本是想著陳氏年歲大了,應(yīng)當(dāng)是慈悲為懷的,不料陳氏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對著元令辰道:“嬋兒,咱們家中素來是你做主,這兩個背主的東西如何處置,還是你說了算。”
元令辰自住進(jìn)衛(wèi)國公府,一直都掌著府中的中饋,一開始府中的下人也沒有太當(dāng)真,以為是元家長輩為了鍛煉她,其實私底下還是有人給她把關(guān)的。
所以雖然對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執(zhí)掌中饋有些不理解,但還從未表示過質(zhì)疑。
而元令辰這些日子也從未出過差錯,故而這事倒不曾在府中鬧出過風(fēng)波。
可今日,是陳氏第一次當(dāng)著眾人的面宣告府中的中饋是由元令辰執(zhí)掌,也就是說,府中下,是真真切切都是要聽她吩咐的。
這下子,眾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變了。
倒不曾有質(zhì)疑,畢竟今日夜審白露和青竹,元令辰顯露出的聰慧已是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這個年紀(jì)本該有的。
今日的這一出塵埃落定之后,恐怕再不會有人質(zhì)疑元令辰的能力了。
“你在府中多日,恐怕不止白露一個同伙,將這些人供出來,便饒你死罪。”
這回青竹倒沒有繼續(xù)否認(rèn),老老實實將自己籠絡(luò)的人說了出來,但為了膈應(yīng)元家人,特意略過了一人。
可元令辰也沒那么好糊弄:“不曾有遺漏?”
青竹心底一慌,強(qiáng)自鎮(zhèn)定:“并無遺漏。”
“那么三日前在假山旁與你密談的人又是何人?”
這下子青竹是真的怕了,她原本一直以為元家人都不過是虛張聲勢,其實并沒什么本事。
哪成想,元令辰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對府中的掌控,竟已嚴(yán)密到這樣的地步。
那人的確與她見過面,可也只見過一面,交談的時間更是不到半刻鐘。
她確定當(dāng)時并無人經(jīng)過那里,這樣隱蔽的事,竟也能被她探知。
“三,三日前奴婢只是掉了東西,尋人問問……”
“我今日既然將這事挑破,便是有充足的證據(jù),你也可以不認(rèn),但你這舌頭,想來留著也是無用了。”
元令辰這話看著就不像是玩笑,青竹也不敢賭,只好將那人一并供了出來。
“該說的,奴婢都說了,您說過會饒我一命。”
“將她二人拉下去,黥(qing二聲)面之后發(fā)賣了吧。”
以背主之罪被黥面,即便發(fā)賣出去也沒哪個體面的人家會花銀錢來買,往后最多也就做些打雜的粗活。
可白露與青竹二人,不過是二八年華,她們也有這個年紀(jì)的奴婢擁有的野心。
若是被黥面,往后便再沒有了前程。
“不……我不要被黥面……”
青竹掙扎著被人帶走,至于白露,本就被禾山咬斷了腳踝的骨頭,哪怕是請了京中最好的大醫(yī),都不一定能治好她的傷,她的表情反而要平靜得多。
可臨走前,看向元令辰的那個神色,讓看到的人都不由得深深打了個寒顫。
其他那些被青竹供出來的人,還未來得及做些對元家不利的事,她便將人發(fā)賣了出去。
經(jīng)此一事,元家的下人倒更團(tuán)結(jié)了一些,將那些搖擺不定的都趕出去之后,剩下的便是相對堅定的。
不能說全然忠心,但也算經(jīng)歷了一番大浪淘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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