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國公竟然舍得將他的命根子陸寶一嫁入東宮，看來再厲害的猛獸，下了山也得低一低頭。”
劉瑾賢閱覽著陸國公送來的章表，反復看了幾遍后，得意地笑了起來。
右隼也跟著笑了笑，問道：“殿下，那兵權之事就算了嗎？”
“自然不能算了，陸國公大權在握一天，本宮的位置就難以安穩一天，就算是本宮的外公也不例外。
劉瑾戈已死，劉瑾元勢力單薄，且無才干，放眼望去，除了他陸國公，本宮就無忌憚之人了。
等陸寶一進入東宮，陸國公還不是俎上魚肉，拿到他手上的兵權，簡直易如反掌。”
劉瑾賢本以為陸國公會與他作對，不肯交出陸寶一，到時候他就有名正言順的借口找陸國公府的麻煩了。
沒想到那個老頭如此爽快就答應了這門親事，但是不合時宜的識時務者未必為俊杰。
陸國公也知道他母妃一病倒，國公府在宮里就無靠山了。
但想用一個陸寶一就攏住他，簡直是癡人說夢。
因事情順利，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劉瑾賢的心情十分暢快。
“左鷹呢？讓他派人盯緊陸國公。”
右隼愣了愣，低下頭賠笑道：“殿下，左鷹方才說倀鬼那邊有些事要交代，就自己忙去了，興許就是交代這事。”
“嗯，左鷹心思縝密，辦事穩妥，多半會替本宮謀劃。”
劉瑾賢滿意地點點頭，心情大好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自從登上太子之位后，他幾乎酒不離手，整日里似醉非醉。
“右隼啊，可惜你這輩子都不知道萬人之上是什么感覺了，哈哈哈哈！”
右隼忙跪倒在地，忐忑道：“殿下萬人之上，小人就有大福，已是感激涕零了。”
“哈哈哈哈！放心，本宮坐上至尊之位時，也不會忘了你們！下去吧，記得提醒左鷹陸國公府之事，嗝~”
劉瑾賢大笑著甩掉黃色的外袍，斜倚在榻上，抬手招來一旁伺候的美貌婢女，將其攬入懷中。
很有眼力見的右隼不發一言，默默離開了大殿，并體貼地帶上了門。
剛轉身就碰到了匆匆趕來的左鷹，他忙將左鷹拉走，“殿下方才問起你了，我說你去安排倀鬼監視陸國公了。”
左鷹感激地拍了拍他，“多謝了，兄弟。”
右隼苦笑著搖搖頭，語重心長道：“謝就不必了，倒是你，好自為之吧。”
左鷹望著右隼離去的方向，雙唇緊抿，絲毫沒有往日的兇狠之相。
他看向緊閉的殿門，露出痛苦糾結的神色。
獨自站了半晌，他握拳狠狠砸了一下身旁的老樹。
——
皇宮內，內侍打扮的姜君，雙手顫抖地拿著劉瑾瑜遞給她的畫像，氣得杏目圓睜，咬牙切齒道：“給我查，查出畫師是誰？！”
“怎么？你要賞賜那個畫師么？我瞧著神韻確實與你一模一樣。”
劉瑾瑜嗑著瓜子，幸災樂禍，故作無知地問道。
“賞你個鬼啊！”
姜君將揉成一團的畫像砸到劉瑾瑜身上，氣呼呼地抱著胳膊。
劉玉暖舉起手，眉開眼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許悠悠引薦的人。”
“又是她！”
姜君做了個握拳捏碎的動作，恨不得立刻沖進昭王府，將許悠悠暴打一頓。
“說正事，八月十六你真的要隨阿暖去東宮嗎？”
劉瑾瑜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姜君手上，擔憂地問。
劉玉暖點頭附和道：“就是啊，阮姐姐可認得你，就算你喬裝打扮，也有風險。”
“那么重要的日子，當然要去。”
姜君表情平靜地說道，仿佛他姐弟二人的擔心完全是杞人憂天。
她剝著瓜子的手突然停下，去扯了扯劉瑾瑜的臉。
“倒是瑾瑜，最近都沒看到你，據我所知，容妃娘娘忙著料理后宮，也沒空看著你啊，說吧，是不是又跑去青樓吃茶點了？”
劉瑾瑜白了她一眼，拍了拍自己挺起來的胸膛，驕傲地說：“怎么可能？我是天降大任，忙正事呢！”
“什么大事啊，說來聽聽？”
劉玉暖將他打量了一番，懷著看戲的心情，笑嘻嘻地問道。
“不告訴你們。”
劉瑾瑜微微一笑，神秘兮兮道。
他怕劉玉暖打破砂鍋問到底，抓了把瓜子就一溜煙離開了。
“哼！大事？頂多是偷吃。”
劉玉暖朝門口撅了撅嘴，不屑道。
一回頭，發現姜君手指沾著茶水，正認真地在桌上畫著什么。
她好奇地將腦袋湊過去，只看到幾道線，幾個圈，看不出其中門道。
“姜姐姐，你在畫符詛咒許悠悠嗎？”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
“那你是在做什么？”
“這是皇宮，這是東宮，這是澤陽城。”
姜君戳了戳那幾個大小圓圈，一一介紹道。
劉玉暖雖然依舊不明白，但還是若有所思其實一頭霧水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這些線呢？”
姜君神色凝重地看著桌上類似于鬼畫符的圖案，鄭重其事道：“這些線，就是我們。”
“我們？不明白。”
劉玉暖仔細看著桌上在逐漸消失的圖案，茫然地搖了搖頭。
姜君拉住她的手，溫柔地笑了笑，“你不必明白，八月十六那日我應該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你緊緊跟著阮明珠就好。”
劉玉暖見她這副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姜姐姐，記得初次見你是在梅園，當時你揮著拳頭，嚷嚷著要去揍白妙，就像一個頑劣的毛躁丫頭，哪里半分昭王府側妃模樣。”
姜君甩開她的手，似乎不愿提起這些，“突然說這個做什么？”
“我只是感慨，不到一年時間，當初你身上的那股子莽撞就已經看不到了，不僅如此，看上去還老成穩重了許多。”
劉玉暖抿嘴一笑，感慨萬千。
誰能想到，她與姜君這兩個不著調且貪玩的丫頭，有朝一日竟會因大岳的內憂外患而焦頭爛額，不過她更多是為了萬里風。
姜君咧嘴一笑，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如果你經歷了被迫遠嫁，遭人刺殺，多次受傷，父母被抓等等諸多禍事，你一定會變得比我還要穩重的。”
她還在瑤州待字閨中時，雖也想要一個轟轟烈烈的人生，但絕對沒想到會轟轟烈烈到性命不保連累父母。
在瑤州躺在屋頂曬曬太陽，當當惡霸的日子似乎也不錯，不過對于應允婚事，她從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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