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老皇帝瞇著醉眼，看向靈犀公主，“靈犀啊，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靈犀公主站起身，行禮回道：“靈犀自知舞姿不如姜側妃，怎敢要賞賜。”
“誒，你和姜丫頭跳的一般好。”老皇帝笑道，他指著姜君，“也不怕姜丫頭惱，就朕而言，朕是更中意你的舞蹈，跳到朕心坎里去了。”
“怎么感覺大事不妙。”姜君向劉瑾戈靠了靠，小聲道，“皇上好像更中意靈犀公主，說不定會讓她嫁到大岳。”
劉瑾戈朝她微微一笑，無奈道：“確實大事不妙，但并非這事不妙。”
姜君見劉瑾戈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撇了撇嘴，問道：“那是什么事？”
“當年我母妃就是身著白裙，跳了一支舞，才被皇上一見傾心的。”劉瑾戈垂眸，嘆了口氣。
姜君聽了他的話，震驚得筷子都掉落到了桌上。
這何止是大事不妙，簡直是太不妙了。
“咳咳，劉瑾戈，你說兩國聯姻，會不會是皇上和靈犀公主……”姜君干咳了兩聲，輕聲道。
在她看來，以老皇帝無所不用其極的性格，完全有可能納靈犀公主為妃，以慰藉自己失去欣賞之人，久久難以釋懷的痛楚。
“如果靈犀公主不愿意，父皇也沒有辦法。”劉瑾戈淡淡道。
“人家靈犀公主看上的是你，自然不愿意。”姜君沒好氣道。
劉瑾戈看她難得露出小女兒姿態，覺得頗為可愛，笑道：“放心，我不會娶她的。”
“這個我倒是放心，我是不放心皇上。”姜君憂愁道，“靈犀公主的性格我們都知道，如果她嫁給皇上成了妃子，皇上肯定會將對你母妃的虧欠盡數彌補到她身上，那我們大岳可真的完了。”
說到這里，她突然覺得劉瑾戈娶了靈犀公主似乎是最為簡單的方法。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她再想下去，就是對不起劉瑾戈。
且她私心里，也非常不愿意劉瑾戈再娶任何女子。
如果他娶了靈犀公主，她一定會毅然決然地離開劉瑾戈，離開澤陽，一輩子都不會見他。
“倘若父皇和靈犀公主兩相情愿，我們也無能為力，父皇他不會聽勸的，不然他從前也不會做出那么多事。”
劉瑾戈將酒杯放到桌上，語氣憤恨道。
姜君握住他的手，溫柔道：“皇上是皇上，你是你，我不希望你背負太多。”
她話音剛落，皇上的聲音就如同驚雷在她的心上炸起。
“朕就封靈犀公主為楚州城主，以后楚州一切事宜皆由靈犀公主做主。”
靈犀公主聽到這個賞賜，顯然也嚇壞了，她嘴巴微張，一時間連謝恩或婉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宇文讓手中的酒杯一斜，里面的酒灑倒了衣袍上。
他帶靈犀公主來大岳，不過是想讓她嫁給劉瑾戈罷了。
至于大岳老皇帝會將一座城池賞給靈犀公主，是他萬萬沒想到。
老皇帝見靈犀公主愣在那里，和藹笑道：“楚州離南楚近，雖然以前糟了災，但是如今在瑾戈的精勵之治下，楚州的百姓也算是安居樂業了。”
何止是劉瑾戈的精勵之治，還是兩國訂立盟約時，他在宇文玨和宇文讓之間斡旋，才保住了這座城。
如今老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要將這座城池拱手相送，還是送給異國公主。
這么多年有多少將士，為了保南疆平安，保楚州不被南楚侵犯，死在了邊關，死在了南楚敵軍的手上。
他們尸骨尚未寒，魂靈或許還徘徊在大岳與南楚昔日的戰場上，繼續守護南疆邊關。
姜君只覺怒火攻心，頓時失去了理智。
她騰得站起來，但是還未說話，就被劉瑾戈拉回了座位上，捂住了嘴巴。
“別。”劉瑾戈搖搖頭，近乎哀求地看著她。
姜君看到他眼中的絕望時，震驚程度絲毫不亞于聽到老皇帝要將楚州賜給靈犀公主。
她的心此刻就是刀山火海，被刀扎著，被火燒著。
對老皇帝的憤怒，以及對劉瑾戈的心疼，讓她恨不得做一個弒君的千古罪人。
但是她不能這么做，還有劉瑾戈，需要她去在乎。
她努力平復心情，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再輕舉妄動，劉瑾戈這才慢慢松開了手。
他的手剛放下，就被姜君緊緊牽住了。
自幼喪母，有父如此。
而她，作為劉瑾戈心上之人，絕對不能再讓他失望了。
宇文讓見姜君乖乖地坐在了那里，暗自松了口氣。
陸寶一卻沒能拉住怒不可遏的劉玉暖，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沖出位子，站到皇上面前，怒氣沖沖地喊道：“父皇你瘋了嗎！那可是大岳的一座城池，是風哥哥和那些將士拼了命才守住的城池啊！
你如今將它賞給那個女人，跟將它送給南楚有何區別？”
“放肆！”皇上臉色大變，將茶盞用力摔到劉玉暖腳下，“別以為你是朕的女兒朕就不會懲罰你！來人。將公主拖下去關起來，沒有朕的命令，不準出來！”
皇后連忙離開座位，跪到皇上面前，“是臣妾教女無方，請皇上賜罪。”
皇上不耐煩地一揮手，怒道：“行了，你們母女一塊禁足吧！”
容妃娘娘朝欲起身的劉瑾瑜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做任何事，說任何話。
這個老皇帝的瘋狂，以及這些年做的事，她再清楚不過了。
因為清楚，所以日日如履薄冰，膽戰心驚。
冷靜下來的姜君這才明白劉瑾戈為何攔住她，皇后娘娘和劉玉暖都被禁足。
她方才若起身反對，丟了大將軍之位事小，說不定還會丟了命，更嚴重點，可能還會連累父母。
有了皇后娘娘和劉玉暖之鑒，其他親貴哪還敢反對。
縱使有一肚子火，也只能憋著。
宇文讓施施然站起，拱手道：“多謝皇上看重靈犀，靈犀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定會當個好的楚州城主，是吧，靈犀？”
反應過來的靈犀公主面露驚喜，行了個大禮謝恩，“靈犀謝皇上賞賜，靈犀絕對不會讓皇上失望。”
她在南楚雖然身份尊貴，但南楚皇帝一直對她不冷不熱。
如今來一趟大岳，獻了一支舞，就得到了萬千將士用性命也換不來的城池。
等回南楚，她想那個態度冷淡的父皇，定會對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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