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釣那條紅色的！”

    劉玉暖指著池子西側的一尾錦鯉，激動道。

    陸寶一則安靜地持著小釣竿，在一旁專心釣著。

    姜君覺得百無聊賴，但被劉玉暖纏著，只能陪著她們，在池邊欣賞大好春光，以及明艷動人的姑娘們。

    她正盯著一嬌憨可愛的姑娘看得出神，突然身側傳來落水聲。

    撲通一聲，水花濺得她渾身都是，緊接著是女子們的尖叫聲。

    “宛妃娘娘落水了！”

    “快救救宛妃娘娘！”

    “來人啊！”

    混亂中，姜君看著在水中撲騰的宛妃，只覺大事不妙。

    在哪落水不好，偏偏要在她身側。

    而她身側，方才并無他人。

    這么高的欄桿，若非宛妃自己跳下去，絕不會失腳落水。

    果然，她剛想到這茬，宛妃的貼身宮女就指著姜君，大聲嚷嚷道：“就是她！就是她將宛妃娘娘推下水的！你快隨我去見皇后娘娘！”

    姜君見她扯著嗓子的模樣，與自己那日在云妃宮中的行為如出一轍。

    宮女這么一喊，眾人目光紛紛聚集在姜君身上。

    劉玉暖扔下釣竿跑過來，護在姜君身前，維護道：“怎知不是你家娘娘故意落水，好誣陷姜側妃！”

    被救上來的宛妃披著宮女送來的斗篷，凍得直哆嗦，牙齒打顫，淚眼婆娑道：“雖是春天，但池水冰涼，且本宮并不熟識水性，公主不能因為與姜側妃交好，就如此污蔑本宮。”

    陸寶一從圍觀人群中擠出來，擔憂道：“娘娘還是快些回宮換了衣裙吧，以免感染風寒，春日里的風寒最是難治，重則可能危及性命。”

    宛妃聽言，直接哭出了聲，“不知本宮與姜側妃有多大的仇，姜側妃竟要置本宮于死地。”

    姜君輕笑一聲，道：“我也正想問，我與宛妃娘娘何仇何怨，娘娘竟不惜縱身跳入寒冷的池水中，以此來誣陷我。”

    扶著宛妃的宮女厲聲道：“我們娘娘自從來到大岳和親，處處與人為善，怎會做出誣陷姜側妃之事。

    若我們娘娘有個三長兩短，南楚問起來，可不是你姜側妃能擔當得起的。”

    宮女疾言厲色，字字句句說來不慌不忙，顯然是早有準備。

    陸寶一看著婢女，冷冷道：“我勸你還是快些給你們娘娘換下衣裙吧，否則宛妃娘娘感染風寒，皇上首先就會摘了你的腦袋。”

    婢女聞言，看向宛妃，“娘娘，咱們先換身衣裙，再去皇上皇后面前理論。”

    宛妃抹著眼淚，抽抽搭搭道：“若我有得罪姜側妃之處，待我換完衣裙，親自給姜側妃賠罪。”

    姜君看著她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離去，嬌弱的身影不時顫抖，“我見猶憐，我見猶憐啊。”

    “這就嚇傻了？”劉玉暖瞪大眼睛看著她，狐疑地問道。

    姜君托著下巴，眉頭緊鎖道：“她怎么不去唱戲啊，太可惜了。”

    陸寶一嘆了口氣，提醒道：“姜姐姐，如今哪里是關心這個的時候，還是想想一會她告起狀來你如何替自己辯解吧。”

    姜君看向水面恢復平靜的水池，喃喃道：“她剛跳下去，宮女就喊起來了，不然我就跟著她跳下去了，如此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還是經驗太少，反應不過迅捷。”

    劉玉暖翻了個白眼，欲哭無淚道：“現在也不是總結經驗的時候，別人都看著你，正議論紛紛呢。”

    有的說姜側妃與宛妃爭吵起來，姜側妃失手將宛妃推下了水池。

    有的說宛妃自己靠著欄桿，一個不注意，就掉落池水中。

    還有的說姜側妃素日里就行事無禮，且膽大包天，她就是故意將宛妃推下水池的。

    ——

    總之，各種議論都有，但大多數都對姜君不利。

    姜君自認倒霉地咒罵了一句，暗道自己平日里收買宮中人心，卻忘了拉攏那些后院內眷千金們的舌頭，實在失策。

    又因劉瑾戈是澤陽多少千金求而不得的如意郎君，他卻對姜君情有獨鐘，故加上這一層，她們怎么看姜君都覺得她是禍害，是狐媚子。

    倒是那個宛妃，為了國家大義，不顧與皇上年紀差距甚大，甘愿嫁入大岳深宮，實在令人敬佩。

    在眾人議論中處于下風的姜君，看著那些朝她投來的目光，有幸災樂禍，有得意洋洋，有冷眼旁觀，還有為數不多的同情。

    心中百感交集的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不是我做的，她又沒有證據，就算告到皇上那，又能奈我何。”

    從前在瑤州不曾經歷過的人情冷暖，到了澤陽，她徹徹底底嘗了個遍。

    劉玉暖點點頭，語氣堅定道：“放心吧，一會父皇問起，我就說我親眼看到宛妃自己跳下去，”

    陸寶一搖搖頭，憂心忡忡道：“沒用的，我們替姜姐姐辯解，就同宛妃的貼身婢女替宛妃作證一般，都不可信。

    且證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心，到底向著誰。”

    姜君贊許地看向陸寶一，對于世故人心，陸寶一向來看得很準。

    宛妃在皇上面前整一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皇上定會心軟，相信她的話。

    這時，聽到宮女稟報的皇后趕了過來，她從陸寶一那聽完前因后果后，道：“君兒，一會皇上若責備你，你要適當地低一低頭，切莫梗著脖子硬來。”

    姜君明白皇后的擔心，她咧嘴一笑，“皇后娘娘放心，不就是唱戲嘛，看過幾出我大概也領悟到了其中的一些精要。”

    宛妃進宮都這么久了，姜君還以為她能學到什么厲害手段呢，不料卻是這種自傷一千損敵八百的蠢笨法子。

    春水寒冷，也虧得宛妃肯下血本，用此種法子來誣陷她。

    姜君表現得很平靜，劉玉暖卻義憤填膺，氣惱不已，“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什么時候才能從宮內消失！”

    陸寶一趕緊捂住她的嘴，“小點聲，御花園還有許多人呢。”

    她又看向皇后，“娘娘，一會宛妃定會找你告狀，皇上說不定也會插手，姜姐姐還需要您從旁照顧，御花園的賓客就交給我吧。”

    皇后點點頭，“嗯，一會若有人胡說八道，你知道怎么做。”

    陸寶一頷首淡笑，“寶一明白。”

    姜君看了看沉著冷靜的陸寶一，又看了看一旁齜牙咧嘴的劉玉暖，不禁感慨自己也算因禍得福，身邊有處處替她著想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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