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之熠在宮里聽惠妃哭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等人哭累睡著了才趕回府，然而一回府就看見好幾個刑部的人在忙著搬箱子。
“王爺回來啦，多謝王爺。”
“是啊，可得好好謝謝王爺。”
“王爺英明神武，小的們謝過王爺。”
被人左一句謝右一句謝的一頭霧水，楊之熠只得匆忙回了句“不用客氣，本王應(yīng)當(dāng)做的。”
等跑回后院時，就在王妃那兒吃了個閉門羹，然而楊之熠還不敢發(fā)火。
四王妃陳氏是南方大族陳家的嫡支，當(dāng)年為了娶到她也是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的，當(dāng)初陳氏也算得上十里紅妝嫁進(jìn)王府了。
楊之熠這些年的開銷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皇子的俸祿，要沒陳氏全心全意的支持，想要把那些兄弟都拉下來怕是難了。
“王妃怎么了？”
楊之熠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進(jìn)去也沒門路，只得攔住個灑掃丫鬟拉到一邊問詢起來。
陳氏對下人一向管的嚴(yán)，尤其婢女，一個都別想近楊之熠的身，先前有一兩個不安分的，被陳氏知道了，尋了個由頭就杖斃了。
突然被睿王攔住還拉到了一邊，灑掃婢女都快哭了，聽了王爺?shù)膯栐捴坏靡还赡X的回答道。
“刑部來了好些人，說是王爺?shù)囊馑紒砉芡蹂锬镆獤|西要銀子了，王妃給了以后就把自己關(guān)屋子里了，其余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告退。”
“誒......這是怎么了？本王有這么嚇人嗎？！”
楊之熠也不去怪那婢女不聽吩咐就跑走，想想大概是蘇尚書來了府里拿些銀子，陳氏小心眼犯了，大不了哄一哄便是了。
剛想著說幾句好話哄人把門打開，就聽見屋內(nèi)傳來一陣瓷器碎裂聲，緊接著就是一陣怒罵。
“不長眼的賤人，篦個頭都能扯斷我?guī)赘l(fā)絲，你這樣的怎么伺候得好王爺？！滾回去禁足一個月，滾！”
“是，是，奴婢告退，王妃息怒。”
屋門打開了，一個侍妾模樣的女子低著頭走了出來，身上的衣裙裙擺處一大塊污漬，看著像是茶水翻在了上面。
“見...見過王爺。”
楊之熠憑聲音想了想，這人是自己成婚前的通房丫鬟惜奴，現(xiàn)在被抬了侍妾，陳氏一直在自己面前夸她手巧，時不時便喚來梳妝。
“你沒事吧？”
“奴婢手笨，是奴婢不好，奴婢這便回去反思己過。”
說著說著眼淚就大滴大滴落了下來，砸在膝前的磚地上，楊之熠也顧不得心疼，想著屋內(nèi)的陳氏，也不再多言，抬腳就往里走去。
楊之熠分得很清楚，對自己真正有幫助的還是陳氏，侍妾側(cè)妃這些不過是閑暇時調(diào)劑的玩物罷了，高興時哄哄，如今陳氏心情不好，自己也就沒那個閑工夫和她們這類閑談了。
陳氏倚在窗邊偷聽門外的動靜，聽見楊之熠進(jìn)來的步子，趕忙坐正了身子。
“王妃還在生惜奴的氣呢？她若是笨手笨腳伺候不好你，便不要她伺候，換個人來好不好？”
“呵，惜奴？叫的可真親熱，王爺這是心疼了？巴巴的讓我換了她，好讓她盡心伺候您是不是？行啊，王爺快到她院子里去吧，來我這兒做什么？！”
陳氏斜睇了眼楊之熠，也不去看他討好的笑臉，扭開臉瞪著挽住床幔的包金鉤子。
楊之熠伸手拿過一顆蜜桔，坐下慢慢剝了起來。
“這黃巖蜜桔可是本王親自命人去給你采回來的，比父皇宮里的還要甜上幾分，你嘗嘗，壓壓滿肚子的酸味。”
“呸！你才滿肚子酸味呢。”
陳氏一扭頭，瓣瓣金黃剔透的桔肉已經(jīng)剝好擺成一派，連白色的桔絡(luò)也去了個干凈，陳氏想起來婚后第一次一起吃桔子，楊之熠問過自己為什么不肯吃桔絡(luò)，還說桔絡(luò)敗火清肺是好東西。
那時剛新婚，雖然還沒摸準(zhǔn)這個丈夫的脾性，可陳氏也不是個愿意委屈自己的，當(dāng)下便直言自己不愛桔絡(luò)，不愛吃的就不肯勉強(qiáng)吃一絲，一定要剝得干干凈凈才行。
沒想到楊之熠當(dāng)時便接過自己手中的桔子，耐心的將所有的桔絡(luò)都剝掉了，一如此刻的桔子。
想到當(dāng)初新婚后的甜蜜，又吃著楊之熠親手剝的桔子，陳氏心疼錢財起的怒氣消散的差不多了，本來剛剛也借了搓磨惜奴發(fā)了發(fā)火氣。
“母妃可還好？”
陳氏是知道慎王出事，自家男人做了些什么的，雖然不知道具體，但楊之熠對這個兄長不滿，也沒有刻意對自己隱瞞過。
這些年對著長嫂于氏，陳氏也沒有多少親近的心，正是因?yàn)橛H兄弟不合是明面上的事，慎王又那么沒用，空占了長子的名頭，一天到晚闖禍讓王爺擦屁股。
“哭了好幾遍，那么個無用的人死了有什么可哭的，還死的那么不光彩。”
“王爺這是不懂慈母心腸，要是咱們家珠兒有個什么，我也得哭死，哎呀，呸呸呸，瞧我說什么晦氣話。”
“說到珠兒，你這個月還是沒消息？”
陳氏的臉微微一僵，本來自己是不著急的，能生出來第一個還怕生不出第二個么，只是如今不光皇后有了身孕，就連毓王府也一下子雙喜臨門了。
陳氏也知道不可能守著個女兒就心安理得過一輩子了，明知道自家男人是向著那個位置爬的，怎么也得趕緊生下個嫡子來。
“太醫(yī)說我身體康健，還未懷上也就是緣分未到，急不得。王爺，您說我要不要也學(xué)著二嫂去吳黃寺拜拜，再多給些香油錢？”
“這些事你做主便是，本王沒意見。”
陳氏看著楊之熠疲憊的模樣，放下桔子將人拉起來往床邊走去。
楊之熠瞥了眼抓著自己衣袖的手，輕笑了一聲。
“這青天白日的，你又想了？”
“呸！王爺又開葷笑話，我好心想替你好好按揉一下，解解乏。”
“解乏哪需要你費(fèi)這功夫，反正也沒什么事了，本王自己想法子解解乏就成。”
說著就反手將陳氏攔腰抱了起來，輕輕拋到了床上。
陳氏也就羞澀了一下，看著楊之熠寬衣解帶時又淺笑的說了一句。
“王爺往后做事都記得跟奴家知會一聲就是了，免得奴家在外人面前鬧笑話，真是討厭。”
楊之熠看著一上床便有些不正經(jīng)模樣的陳氏，胸口更熱了幾分，隨口問道。
“本王又做什么先斬后奏的事了，惹得你不開心，嗯？”
眼看著楊之熠俯下身軀壓住自己，感受著溫?zé)岬谋窍姙⒃谧约憾叄愂陷p輕捶了一下楊之熠的胸口，呢喃道。
“還不就是你給刑部送東西送錢的事兒，那些東西也就算了，置辦也容易，可一萬兩府上哪兒有那么多現(xiàn)錢啊，害得我......”
“你說什么？！”
剛剛還交頸相纏的人猛的抓住自己的手腕，力道大的手腕吃痛，陳氏不解的皺眉看著變了臉色的楊之熠。
“怎么了？你不是讓蘇大人來王府管我要東西要錢的么？”
“我是說你剛才說給了刑部多少？一萬兩？”
“是啊，蘇大人還列了單子，正正好一萬兩，我當(dāng)時差點(diǎn)沒繃住，還好派了人去錢莊取了錢。”
楊之熠有點(diǎn)肉疼，怎么說也一萬兩呢，不過能讓睿王府安然抽身，一萬兩就一萬兩吧。
剛想丟開不去多想，接著辦事，楊之熠突然又咦了一聲。
“王府最近有什么大開銷嗎？一萬兩都拿不出來，還要去錢莊取？”
“府里一萬兩現(xiàn)銀當(dāng)然還是有的，可蘇大人要的是一萬兩黃金啊。”
“什么？！”
“啊——”
陳氏只覺得手腕一陣鉆心的疼，然后就昏了過去。
當(dāng)睿王府因?yàn)橥蹂滞蠊钦壅執(zhí)t(yī)的消息傳到蘇昭耳朵里時，蘇昭正與宋湛童清妍童漫姈幾人在如意樓喝茶聊天。
聽到這消息便立刻求宋湛派人去打探了內(nèi)情，知道后笑的肚皮都快破了，直呼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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