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赫手底下的幾個研究員上前，快速而有序地抽了二十份血樣，放入了臺子下面擺放的大型機械中檢測，不過幾分鐘就出了結(jié)果，檢測報告被復(fù)印成數(shù)份，交到了在場各個隊伍的手上。
上面的結(jié)果明確地表明，這10個成人10個孩子，無一例外都是普通人。
其他科研人員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工作，其中一個拿出一雙一次性的橡膠手套，走到納爾赫面前，納爾赫伸出手，來人妥帖而小心地給納爾赫戴上，納爾赫這才走到盛放試劑的移動工作臺前，將膠囊大小的不透明包裝的試劑放入針槍，準(zhǔn)備給實驗體注射。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納爾赫手中的針槍上，納爾赫在助手的陪同下來到鐵籠面前，助手什么話都沒有，直接伸手進籠子，強行把里面人蒼白無力的胳膊從柵欄的縫隙中拽出來，里面的人只是神經(jīng)性地瑟縮了一下，就沒有下文了，已經(jīng)失去了反抗意識，胳膊上的青色的血管格外明顯。
“等等，我還有幾個問題！”
納爾赫手里的針槍距離實驗體的胳膊越來越近，眼看著里面的人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鄧雨良這才站起來，迎著納爾赫頗有壓迫性的目光，脊背挺得筆直。
“華國的朋友，有什么問題不如等臨床試驗結(jié)束再說。”
納爾赫還沒有開口，奧蒂莉亞隊伍中就有人站了出來，神色狂熱，看向鄧雨良的目光惡狠狠的，讓鄧雨良有種莫名其妙的像是挖了對方祖墳一般的愧疚感。
“不，我問完這些問題，再做實驗不遲，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我想，這點你們悲天憫人的半神小姐是會同意的，對吧？”
鄧雨良只是個學(xué)者、是個沒有任何戰(zhàn)斗能力的智力型精神異能者沒錯，但他身后還有林玖這么個大佬撐著，也已經(jīng)做好了完全的戰(zhàn)斗準(zhǔn)備，絲毫不懼眼前這些人的咄咄相逼，一句話把對方懟得啞口無言。
“納爾赫先生，第一個問題，貴國是崇尚自由意志的國家，對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動手，這種行為是正確的嗎？”
“你懂什么，格里爾小姐不是說過嗎？這些人都是用物資……”
“這位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朋友，你還記得五天前的會議上是怎么用人道主義來逼迫我家隊長的嗎？不覺得變臉有點太快了些么？你也是異能者，現(xiàn)在我請求你為了全人類貢獻一份力量，上臺接受改造型異能者實驗，我們隊伍將會以私人名義資助你們國家隊伍一批物資，不知道你們的隊伍同不同意？”
“你，你……”
急著站出來反駁鄧雨良的人臉都白了，他們是最后才抵達安大略的一批人，所有的物資已經(jīng)隨著船只毀壞沉沒，完全是靠著M方的支撐才活到現(xiàn)在，就算有格里爾承諾的百分之三十物資，他們也回不到自己的祖國。
鄧雨良的話一出口，這人看了看周圍同伴猶豫的神色，不敢再多說什么，面色鐵青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呵呵，鄧教授果然伶牙俐齒能說會道……我選擇略過這個問題，不管我的做法是否人道，都是我們的事情，你們作為來賓，看著就好了。”
納爾赫絲毫沒有顧左右而言其他的意思，反而十分耿直地直接把鄧雨良的話給懟了回來，會議承辦方的硬氣顯露無疑。
林玖聽完沈葉飛的同步翻譯，眼皮子跳了跳，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既然納爾赫這幫人這么剛，為什么還要召開這么長時間的會議？如果只是單純地想把所有人都留下來做實驗品，從一開始這些人踏上安大略土地的時候就動手豈不是更加省事？
他們擁有這么多高階異能者，完全能夠直接避免大量物資的損耗，這場降低警惕性的戲是不是演得太過了些？
“繼續(xù)。”
林玖百思不得其解，忽略掉心頭揮之不去的煩躁感，用神識傳音給鄧雨良。
“第二個問題，眾所周知，只有轉(zhuǎn)化成為異能者才能一定程度上地避免喪尸病毒的侵擾，剛才格里爾小姐提出的百分之八十的轉(zhuǎn)化概率……應(yīng)該是疫苗并不是百分之百成功的意思，對吧？”
“所謂的優(yōu)化人種計劃，又是指什么？”
“鄧教授，你的問題真多……”納爾赫笑了笑，紫羅蘭色的眼瞳里裂開溫柔的碎光，轉(zhuǎn)手把針槍放回到托盤上，這才轉(zhuǎn)身完全面對鄧雨良，“意思就是，個人的免疫系統(tǒng)強度不同，疫苗的作用會發(fā)生偏差。”
“那這和什么都不做又有什么區(qū)別？”鄧雨良隱隱猜測出M方所謂的喪尸病毒疫苗的真相，是真的動了怒火，“依我所見，M方的疫苗制作原理未必有那么高深，我曾經(jīng)在之前的喪尸報告中提出過，當(dāng)人體被喪尸病毒感染，血液腐化程度在10%-15%之間的時候，被感染的人類有很大可能性會轉(zhuǎn)變成異能者。”
“這項數(shù)據(jù)是我在華國總安全區(qū)多年采集入城人口才得出的、非常籠統(tǒng)的數(shù)據(jù)，因為我們并沒有把人類作為實驗對象的瘋狂想法。”
“看來，納爾赫先生是已經(jīng)得到了喪尸病毒注入人體的最佳比例了，是么？”
“所謂的喪尸病毒疫苗，不過就是建立在無數(shù)無辜的人命上面的一種騙局！現(xiàn)在我想問你，你把這么多不同國籍的人聚集在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鄧雨良按照林玖的指示，一字一句地陳述完事實，直截了當(dāng)?shù)卮疗屏藢Ψ降拇皯艏垼岢隽俗罱K的關(guān)乎所有人生死的問題，鄧雨良說完，會議室里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納爾赫的身上，眼神又驚又恐。
如果真是鄧雨良說的這樣，所謂的喪尸病毒疫苗只不過是把喪尸病毒調(diào)整到了可能性最大的閾值直接注入人體，根本沒有任何復(fù)雜的原理，而M方用這么點東西把他們這些人引過來，并且牽制在安大略足有一個多月之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現(xiàn)在再想想納爾赫對奧蒂莉亞和神代冒犯性的問題，這個目的就有點昭然若揭的意味了。
“鄧教授，你的想象力真是驚艷到我了……沒錯，根本沒有喪尸病毒疫苗，我研制出的疫苗試劑，只不過是把喪尸病毒提煉到了一個最適合激發(fā)普通人成為異能者的劑量……但是事情真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嗎？你身為智力型精神系異能者，五年過去也不過得出了5個百分點這么個大范圍的結(jié)論，你以為準(zhǔn)確的數(shù)值是這么好得到的嗎？”
納爾赫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鄧雨良對他能力的質(zhì)疑直接甩在了他的臉上，原本十分純凈的紫羅蘭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陰暗的霧氣，整個人變得又暴戾又幼稚——像是一個被搶走了糖果的孩子。
“你知道我殺了多少兩腳蟲子才最終得出的這個結(jié)論？你知道分離和檢測喪尸病毒物質(zhì)的機械設(shè)計有多么困難？你知道我花費了多少時間才把數(shù)據(jù)縮小到這么精確的數(shù)值？！最后，我是為了全人類才做出這樣的研究成果！你的疑問簡直搞笑，我不缺你們這些廢物一樣的實驗體！”
納爾赫每說一句話，在場眾人的臉色就白上一分，被人指著鼻子罵廢物固然可氣，但納爾赫的瘋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這樣暴怒狀態(tài)下的納爾赫，謙遜溫和的一面完全消失不見，在場的所有M方的工作人員，算上實力強橫的格里爾，都在納爾赫的情緒之下而不自覺地顫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優(yōu)化人種計劃，優(yōu)化人種！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嗎？這個世界就應(yīng)當(dāng)踩在高等人類的腳下，只有有實力的人才能活下去！淘汰和進化才是大自然的法則，才是正確的！”
“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quán)利，納爾赫，你的自由制度過頭了！”
鄧雨良雙拳緊握，全身的神經(jīng)都緊繃起來，像是已經(jīng)完全被納爾赫的態(tài)度激怒，隨時都能沖出去把拳頭揮向納爾赫的鼻梁骨。
不對！
林玖挑了挑眉，整個會議室的氣氛用劍拔弩張來形容也不為過，而納爾赫身上傳來的波動十分平穩(wěn)，他的異能并沒有被他看起來十分激動的情緒而影響。
他的暴怒更像是一種心理暗示，在場的人，包括鄧雨良，還是被納爾赫牽著鼻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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