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是怎么熬過去的，舒曼已經回想的不那么清楚了，只知道護士從里面出來宣布姐姐平安生產一個男孩的時候，身邊的歡呼雀躍聲都似乎離她極是遙遠。

    這個因為生在1月11號晚上11點整小名叫做“一一”的寶寶讓從產房推出來的姐姐都沒了她原先見到的那樣奄奄一息的模樣，臉上迸發出的光彩比姐姐結婚那一日臉上的笑容還要燦爛。

    原先人們都說新娘子是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候，可是大約，當母親看著兒女的時候，也是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候。

    而她肯定只能當前者了。

    熙熙攘攘的到了病房，圍著要看小孩的人實在太多，作為娘家人的舒曼他們自然能第一眼過去看，可是皺巴巴的小孩確實沒有什么看頭。

    比起那個新生兒，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姐姐。

    舒曼只看了一眼就又回到了病床前。

    大姐的臉色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無力疲憊的樣子似乎滿臉滿身都是這樣寫出來了這些字。

    媽媽在小心的順著大姐的頭發，哄著她好好睡一覺，可是大姐的目光卻直直的盯著被別人抱到另一邊的小孩。

    成功等到了小孩出生的孟家親戚三三兩兩的先回去了，到最后病房里只剩下孟家二老孟姐夫，還有舒家一家，一共九個人。

    留下的都是最親近的人，卻還是將這個套間房塞的滿滿當當的，姐姐已經睡了過去，寶寶也閉著眼睛休息了。

    病房里突然安靜下來，靜得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舒媽看到舒宛跟外孫都有人照顧，這才分得出心思來看外面一直待到現在的舒一佲跟卿云。

    她拍了拍正在凝視著病床上熟睡著的大女兒的舒曼，示意她跟自己出去，到了舒一佲身邊后又拉了舒一佲跟卿云一起。

    爸舒這時候跟大姐公公兩個人都站在外邊報喜，雖然這報喜是從護士被宣布平安生產時就開始的，但是到現在，盡管是凌晨，兩個人也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你們兩個怎么過來了？明天再過來看也是一樣的，都這個點了，趕緊回去睡吧？”

    舒媽摸了摸舒一佲的頭，又沖卿云笑了下，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她忍不住捶了捶腰，看向另一邊的舒曼，“你送他們兩個回去吧，明天早上再過來，不用來太早，九、十點鐘過來就行。”

    舒曼看到媽媽捶腰就伸了手過去幫忙，見媽媽被她捏著肩眉頭卻仍舊皺成一團的樣子，就有些答應不下來，“要不您回去休息吧，媽？您已經看了一整天了，現在哪有精神？”

    “好了好了，別多說話了，我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你留下了能做什么？你是會抱小孩還是會照顧你姐？就再過幾個小時的事，好了，趕緊回去吧，再回去又不早了。”

    舒媽說著又看了一眼時間，“要不你們幾個在這睡得了，舒曼你帶著他們去附近酒店開個房間讓他們睡吧，明天早上讓家里把他們的書包都送學校，直接去學校……”

    舒曼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嘆了口氣，正要答應下來，舒一佲忍不住加了一句，“明天周六啊，我們不去學校！”

    “不去學校也去酒店住，你姐姐來回折騰太費時間了！”

    媽媽已經決定下來，明顯不想再聽他們多說，揮揮手就催他們離開，舒曼只能領著舒一佲跟卿云兩個出了醫院。

    舒一佲跟卿云兩個早都沒有困意，也許是剛見到了新生的寶寶，這會兒還都有些興奮。

    出了醫院大樓附近，就有酒店，他們是走著過去的，一路上舒一佲都很興奮的跟他們討論著大姐家寶寶的樣子。

    “怎么剛出生就有頭發？還那么多！就是那么一撮兒長一起也不好看啊！”

    “也看不出來到底像誰，咱爸他們都說像我，我怎么沒一點也沒看出來呢？”

    “……”

    舒曼實在羨慕他們家臭小子的精力十足，她現在已經有些疲憊的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了。

    等他們回了房間，舒一佲還在感慨。

    “天哪，我都當舅舅了，姐，你就當小姨了！”

    見他興奮的看著自己，舒曼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正打算開口讓他趕緊去洗漱睡覺去，卻聽到舒一佲轉向卿云說，“卿云你可當不了舅舅！”

    舒曼跟卿云同時一愣，見到這兩人都驚訝的看向自己，舒一佲才擠擠眼睛，笑著宣布，“卿云不是小姨夫嗎？”

    看著沖著他們兩個擠眉弄眼的舒一佲，舒曼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可是轉頭看到卿云也露了笑影出來，她又覺得這一刻真的分外的輕松。

    跟舒一佲在一起，舒曼也不客氣了，她拉著卿云一起，讓舒一佲自己睡一間。

    但是這小子更不跟她客氣，也許是太過興奮睡不著，也許是覺得上一次他們三個一起躺著也挺好玩的，就賴在了他們屋里也不肯出去。

    舒曼當然可以拉著卿云去另一間屋子里，可是她又不想陪著舒一佲再鬧下去，所以就還是跟那天晚上一樣，他們三個躺在了一起，由著舒一佲自己說了個高興，最后自己呼呼的睡去了。

    舒曼本來想著舒一佲說一會就算了，沒想到他精神頭那么旺盛，等到他自己說了盡興，時間已經快到了2點。

    想到自己明天在這里待上一天，夜里可能就要回萬松了，舒曼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縱容舒一佲在這里的。

    不過也還有時間。

    她偷偷拉著卿云起來。

    卿云不明白舒曼為什么還不睡，要拉著他起來，但還是順從地跟著她下了床，兩個人躡手躡腳的去了另一個房間。

    到了這里，卿云就明白過來舒曼是要跟他說話。

    要說什么他心里也很清楚。

    但是心里清楚了，也不意味著他心里就不緊張了。

    親眼見到舒宛姐生下了寶寶而熱鬧喧騰的場景，這讓他心里對舒曼的愧疚更重。

    舒曼一看他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他是在想些什么。

    原先還不想這樣說，他已經受到了傷害，他現在說什么話都怕再次傷害到他。

    但是現在她覺得還是要說出自己心里真實的想法，“我不羨慕大姐有孩子，我也是真的不想要，久久，我已經有了你可以白頭偕老，又何必考慮別人呢？哪怕是孩子也不可以，我們兩個就是為我們自己而活的，為什么要負擔上別人的人生跟生命？我有父母要贍養，有姐弟需要友愛，你來到這里，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的姐弟也都是你的，我們什么也不缺，為什么還要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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